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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鏈甫一鬆開,薑樂仿若乳燕投林,撒腿就朝薑茴的方向跑去。


    薑茴也主動迎上前,傾身把狂奔而來的薑樂抱進懷裏。


    如此,被迫分離的一人一寵總算得以重聚。


    懷抱著薑樂,薑茴不敢掉以輕心。白皙的手指加了一點力道,按上薑樂的頭頸,又沿著小狗崽稚弱的脊背一路不輕不重地按壓到尾椎,然後再轉向那一根根仿佛毫無招架之力的肋骨,最後她又把小狗崽的四條腿都從上到下捏過一遍。薑茴在這麽做的同時,不忘注意著薑樂的反應。畢竟,之前的那一下重摔,她看在眼裏,她隻唯恐小狗崽摔傷了尤不自知。


    不過眼下看來,被她從頭到尾摸了一遍的小狗崽,沒有表現出一點被觸及到傷痛的戰栗,反而一臉享受的模樣,喉嚨裏還不時發出一兩聲撒嬌似的嗚咽。


    薑茴揪著的一顆心,總算是鬆開了。


    拍拍薑樂狗頭,薑茴輕歎一聲,“以後再亂跑,我就不要你了。”雖說是告誡,但語氣卻終究滲著幾分莫可奈何的嬌寵意味。


    薑樂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仰視主人,許是聽懂了,它委屈的低低叫喚了一聲,“嗚汪。”


    若是薑樂會說話,能清楚表述,它必定要跟薑茴告狀、訴苦。


    它那麽機靈謹慎的一條野狗幼崽,若非那隻可惡的天牛突然停在它的鼻子上把它嚇了一跳,它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暴露行跡被那些壞人發現的。且那些壞人是真壞,那麽多人圍堵它一條幼犬,真是太不要臉了!


    先不論薑樂一條小狗崽有沒有這麽豐富的心理活動,就算有,它無法訴諸於口,薑茴僅憑它一張懵懂的狗臉顯然也無法領會到它的心聲。


    薑茴點點小狗崽的前額,“你先進獸欄格裏休息一會兒,不要鬧,聽到沒有,一會兒給你吃好吃的。”


    薑樂大概明白自己今天闖了禍,往日一聽到獸欄格三個字就會表現得特別抵觸的小狗崽,今天隻是沒精打采的把小腦袋枕在自己的兩隻前爪上,吊著眼皮,可憐巴巴的,“嗚。”


    薑茴見此,又摸了摸它的狗頭,這才把薑樂收迴獸欄格。


    而將這一人一寵的短暫互動都看在眼裏的帝君,不禁勾了勾嘴角,小兔子加小狗崽的組合,還真是可愛呢!


    不過大敵當前,帝君被映入眼簾的溫馨一幕勾起的那點旖旎心思,轉瞬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另一邊,眼見帝君當真放了那條小狗崽,對薑樂仍存著企圖心的龍吟眼中閃過不滿和貪婪,不過他終究還是要臉麵的,所以並沒有公然提出異議,但是對帝君的一通私聊語音轟炸無可避免。


    龍吟:“你怎麽還真把那條小狗給放了?”


    痛心疾首的語氣。


    龍吟:“你剛看到我頭頂上的持續失血狀態沒有?那狗咬我咬出了出血狀態,牛逼啊!”


    龍吟:“再加上那個震懾效果,喂幾顆煥靈丹好好培養一下,絕對的pk神助攻,比我那隻光會貓叫的狗屁白虎強多了。”


    帝君:“那也是人家妹子的。”


    帝君:“人家妹子都說了那是她的家人,你好意思搶嗎?”


    龍吟:“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就說一會兒幹完了宴子塢,你讓不讓爆吧?”


    帝君:“不讓。就算被你爆出來了,你能肯定那隻狗的本體狀態會和你締結主寵關係?就算締結了,初時資質也必然不同,未必能再悟出你說的那兩個技能。再者說,小兔子被你爆了寵物,勢必得恨上我,那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龍吟:“那妹子清湯寡水的,你看上她哪兒了,和媚兒(桃粉襦裙女)不能比啊。不能爆,那我跟她買總行了吧?”


    帝君:“我不覺得她會賣。”


    龍吟:“錢給足,心夠誠,她還能不賣?”


    聽出龍吟話裏有話,帝君眉心一蹙。


    帝君:“你做別的我不管,但是這件事我不允許,你也別讓我知道你在背後搞什麽小動作!”


    語氣不再隨意,變得異常淩厲。


    龍吟嗬嗬一笑,咂舌:“嘖,我這不是看那狗資質不錯,給個妹子還是個生活玩家養,浪費嘛。”


    帝君:“先把茶山蠱女搞定,然後,三顆煥靈丹。”


    龍吟:“行!你就等著看吧,看老子怎麽把宴家兄弟倆幹到哭爹喊娘!”


    把薑樂收迴獸欄格後,壓在薑茴胸口的大石已然化作齏粉。


    沒有了轄製,薑茴隻覺得一身輕鬆。


    不退團的承諾,她是被要挾著許下的。要不要信守?薑茴心中的答案很明確。


    對方的所作所為無半分君子風範,是完完全全的小人行徑,而薑茴本身也不是什麽固守成規的蠢人,信守承諾那得分人、看情況。於是,直接利索的毀諾退團,便是薑茴這裏再明確不過的答案。


    這廂,薑茴趁著團隊調整,身邊一幹帝王殿人眾的注意力都聚焦在boss茶山蠱女的身上,瞥著退團按鈕,她手一抬就要拍下去。


    卻在這時,旁邊冷不防伸來一隻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製止了她的退團動作。


    與此同時,一條私聊語音緊隨而至,“薑茴,別幹傻事!”


    那熟稔的語氣,以及夾雜在字裏行間的滿滿擔憂,讓處於愣怔中的薑茴不禁側目。


    循著那隻扣住自己手腕的雪白柔荑向上,入目是一片金燦燦的蓬鬆卷發,以及一張高鼻深目,掩不住異域風情的嫵媚臉孔。


    千羽如夢——初入遊戲,加的第一個好友,薑茴自然不可能不記得。


    事實上,除了新手村初遇,這也並非是兩人在那之後的第一次重逢了。


    在看到千羽如夢的一刹間,薑茴的記憶不覺迴溯到那天。


    那天,以帝君為首的一行人堵在薑茴的食攤前,最後以帝君向站出來為薑茴發聲的宴成風野外約戰告終。


    那天,到最後其實還有一個插曲,便是關於千羽如夢的。


    身為帝君固定隊的成員之一,千羽如夢那天並沒有立刻隨同隊友離開,而是留到了最後。目送完宴成風遠去的背影,薑茴一收視線,眼前在這時彈出一條係統提示。


    【係統】千羽如夢添加您為好友。


    千羽如夢是薑茴初入遊戲所加的第一個好友,而這個躺在薑茴好友列表裏的遊戲id,從很早很早以前開始便一直都是灰色。薑茴隻當對方是一直都沒有上線,畢竟兩人初識那會兒,薑茴清楚的記得,千羽如夢被新手任務坑得一臉怨氣。在這種情況下,不想上線了或者說直接就不想再玩這個遊戲了,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按照千羽如夢的說辭,她不過是好友太多,整理好友列表時,一個不留神就把薑茴給刪了。


    千羽如夢如是說的時候,臉上堆滿了歉意的媚笑。


    薑茴當時心裏對於千羽如夢的這套說辭其實存著狐疑,但是一來兩人萍水相逢,千羽如夢沒有理由編瞎話騙她,再者說,騙了也就騙了,薑茴也不再是遊戲小白了,她很清楚自己和千羽如夢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帝君這個人向來說一不二,他既然說了boss打完就讓你走,那就一定會兌現承諾讓你走的。但如果你現在就退團的話,你要知道你剛才保證不退團的話大家都是聽到的,帝君就算心裏不想跟你計較,為了麵子也肯定還是要做點什麽的。你明白的吧,薑茴?”


    “你是純生活玩家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說呢?”


    一連兩條充斥擔憂的私聊語音拉迴了薑茴遊離的思緒,千羽如夢把薑茴現在就退團的利害關係分析得透徹,言辭間狀似都是在為了薑茴考慮,滿滿的善意。但是薑茴看著對方嬌媚的麵孔,卻總覺得異樣。對方若是誠心想要幫助她,那麽之前在她被帝君等人要挾的時候,對方就不會隻是冷眼旁觀,不是嗎?


    結合對方曾經刪除過她的好友,種種跡象都在向薑茴表明,千羽如夢並不曾將她放在眼裏。那麽眼下,這又是哪一出?


    不過,無論千羽如夢的目的為何?薑茴還是得承認,千羽如夢的一通分析不無道理。確實作為一名純生活玩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基本守則。


    千羽如夢見薑茴神情鬆動,臉上的笑意愈發嫵媚。


    “走了,”扣著薑茴手腕的手沒有鬆開,千羽如夢順勢親昵的拉著薑茴前行,“我們小隊是從右側切入,趕緊把boss打完了,你也好早早抽身走人。”


    薑茴抿了抿唇沒吭聲,但是腳步還是跟上了千羽如夢。


    彼時的薑茴並不知道,除了打boss,帝王殿馬上就要迎戰宴子塢了。隻因為她入團的時候,團隊指揮剛吼完宴子塢的人就要來了,而之後她的團隊語音頻道立刻被洛寒設置成雙禁,無法在團隊語音頻道發聲、發消息的同時亦無法聽到或者看到團隊語音頻道中的任何訊息。


    與正經受著團隊指揮炸裂式咆哮指令的帝王殿人眾相比,薑茴的耳根子一片清淨。


    但也正因為如此,毫不知情的薑茴才會在千羽如夢的遊說下,留在帝王殿的團隊中。


    千羽如夢仿若隨意地問:“薑茴,你的等級在純生活玩家裏應該算高的吧,快40級了,比普通玩家也沒差,你一般都是怎麽練級的?”


    來到茶山蠱女的仇恨圈內,因為是袖水,千羽如夢和薑茴的站位都相對靠後,而這會兒茶山蠱女也沒有發動群攻擊,所以壓在袖水們肩上的擔子並不算重。


    薑茴現在其實沒什麽開口搭話的心情,但是上輩子根深蒂固的教養,讓她終究無法對身邊人的疑問置若罔聞,“副本、野外刷怪。”語氣一反往日溫和,甚是冷淡。


    千羽如夢卻似感受不到那份冷淡,閑聊的興致依舊濃厚。


    “就沒別的了嗎?我可聽說你們生活玩家都有一套自己的升級方法。”像是純粹的打趣,又像是別有意味,“我看論壇上就有生活玩家分享的高額經驗副本攻略,好像是叫什麽迷蹤林副本吧,薑茴,你玩過這個副本麽?”


    聞言,薑茴麵上不顯,目光卻暗暗打量起近處的千羽如夢。對方看似隨意的閑聊,果然是別有用心嗎?


    聽過錦鯉少女對眼下遊戲裏兩大世家的局勢分析,迷蹤林副本可能帶來的絕對等級差無疑是製勝關鍵。薑茴雖然覺得錦鯉少女有過度誇大迷蹤林副本作用的嫌疑,但是就算談不上製勝關鍵,它對現下的宴子塢很重要這一點,毋庸置疑。


    在用迷蹤林副本攻略和宴平樂交換世家令後,雖說因為宴子塢方麵暫時沒有打到世家令,迷蹤林副本攻略隻交換到宴平樂一句‘打到立刻奉上’的承諾,但是錦鯉少女依舊對幾人耳提麵命,對幾人中話最多的花檬檬更是千叮嚀萬囑咐,不得對外泄露迷蹤林副本攻略,哪怕是一個字都不行。


    因著有錦鯉少女時不時的耳邊警鍾,薑茴在聽到千羽如夢提到迷蹤林副本五個字時,立刻就心生戒備。


    一口否認,總顯得刻意,很難取信對方。


    “迷蹤林副本嗎?”薑茴垂下眼睫,佯作斟酌沉吟,“好像有聽人提起過,但是不知道該怎麽玩,這個副本我還一次都沒有進去過呢。”


    倏而,薑茴反問道:“論壇上分享的迷蹤林副本攻略詳細嗎?”


    似乎沒有料到薑茴會反問,千羽如夢先是一愣,隨後打哈哈道:“論壇上無償分享的多半是坑,哪會有什麽詳細攻略。”


    薑茴哦了一聲,語氣裏透出點點遺憾。


    說來薑茴並不是一個善於做戲的人,她這套取信於人的說辭,還是錦鯉少女和花檬檬閑極無聊時編排的。一個佯裝來探聽迷蹤林副本消息的,一個則要想盡辦法讓對方相信自己對迷蹤林副本一無所知。薑茴那會兒圍觀了兩個女孩做戲的全程,眼下也不過是依樣畫瓢罷了。


    千羽如夢眸色微暗,眼底流淌過一絲微不可見的失望。她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閑聊的興致,和薑茴又隨口閑聊了兩句之後,便自顧自的甩技能加血,不再開口了。


    與此同時,洛寒收到千羽如夢的私聊語音。


    “探過口風了,應該不知情。”


    洛寒沒有迴複,鳳眼微眯像是在沉思,片刻,他便了然了。


    宴家兄弟又豈是好攀交的?


    遊戲裏,那些不明真相的烏合之眾還道宴子塢的家主宴平樂待人謙和,大神宴成風為人低調,然而他們又有幾個真正和宴家兄弟接觸過?


    宴平樂、宴成風他們的傲,都是滲透進骨子裏的。


    一個普普通通的生活玩家而已,能和宴家兄弟有什麽交情,至多也就是買家和賣家,公平交易的關係罷了。


    洛寒不屑哼笑一聲。


    也是他多想了,那天在食攤看到宴成風,便以為雙方交情匪淺。


    現在看來,終究不過爾爾,宴成風那天會出現在食攤,興許隻是偶然,也興許隻是去完成一筆交易。


    退一萬步講,就算雙方確實有些交情,以宴平樂謹慎的性格,也不可能將迷蹤林副本攻略這樣的秘密隨便和一個泛泛之交的生活玩家開誠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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