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少年獨自一人出了崤山宮,望東行不多時,果見一龜首模樣的山峰上建有殿宇樓閣。而這裏的毒瘴亦如童軒所說,較之別處更加濃重。


    隻不過,自從做了蠱族的大巫祝,這少年就成了所有毒物的祖宗。唿吸那山中的瘴氣就跟吸收養分一般舒服。四顧無人,少年進得門來觀看,但見那,古殿香燈冷,虛廊葉掃風。依牆排青竹,養性幾株鬆。滿地落桑無客過,簷前蛛網任攀籠。空架鼓,枉懸鍾,繪壁塵多彩象朦。殿前雖有香爐設,灰冷花殘事事空。


    穿過兩重門進入正殿,忽見那裏躺著幾具骷髏!從服飾上判斷,應該是前來探查的龜島眾沒錯。少年湊近觀察,骷髏的骨骸上爬滿了細細的毒蟲毒蟻,骨節上處處烏黑,除此以外並無任何斷裂之處。想來是遭受劇毒而亡。那些毒蟲見有生人,悉悉索索地爬向了少年。少年則是不管不顧的在那些骷髏身上逐一查看,尋找線索。但見那些毒蟲剛剛挨到少年身上,竟好似被瞬間吸收了生命精華,迅速化為灰沙。而當這一現象持續了半刻鍾後。終於,在那少年所到之處,所有毒蟲和毒蟻都觸電反射般自動閃開!


    少年對此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在鳴淵山天池下答應蟠龍做了蠱族的大巫祝還真是便利。不但百毒不侵,還成了毒物的天敵。隻是這些人身上什麽線索也沒留下。大概是剛到此處便被毒死。看來還是得要到秘境下去走走。”遂抽出那鱗光匕首,從正殿中由白玉欄圍成的入口處走了下去。


    自上往下走,隻見那地下樓層。真是更古崢嶸,萬世滄桑!中間為紅色巨石打造,鏤刻浮雕鑲嵌。梯轉如穿窟,門開似出籠。寶台空空繪蟲跡,金鐸斷裂半漏風。但見那層層門上琉璃燈,有塵無火。步步階旁白玉欄,積垢飛灰。到處燭台亂擺。煙火盡絕。神龕斜臥,蛛網牽蒙。爐中多蛆蟻。盞內少油熔。隻因毒瘴汙古跡,苦殺龜眾命落空。


    少年小心翼翼地走落到第十層,一路又見了不少龜島眾的遺骨。死因皆與那入口處的骷髏一樣,全都是受了劇毒而身亡。可是在這第十層。少年卻發現了明顯打鬥過的痕跡。那些龜島眾倒下的樣子都好像是在盡力抵抗著某物,並且還有人曾經使用過玄武經的痕跡。少年將第十層仔細搜尋了一遍,在一個角落處發現了一具姿勢有點特別的骷髏。這具骷髏單手向前伸出,腿部保持著爬行的樣子。蹲在骷髏前,少年心中暗道:“這裏死去的人大概也算是龜島眾裏的精英了吧!當年這支小隊能夠穿過重重毒瘴闖到這一層已是非常難得,隻可惜像是受到了伏擊,並在招出玄武經的一刻同時死去。不過這具骷髏的主人當時竟像是留了一口氣,艱難地爬到這個隱蔽的角落處,難道還想要等恢複後走出秘境不成?”在那骷髏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塊玉佩。總覺得這姿勢有些奇怪,又沿著那骷髏的手臂望前看了看,突然發現其食指正扣著地板!


    少年眸光一閃。忙將骷髏的手臂移開,又把地上的灰塵掃去,果然見到那裏以指力刻有字道:“魄晶已失!地下有數位用毒高手,同伴至此速迴!將玉佩帶給我兒。。。”那最後麵是個淺淺的“迪”字。少年心中驚道:“呀!原來那玄武的魄晶已被什麽人偷走,怪不得這秘境會失去了霞光映照。”望著那迪字又道:“此人想必是那童迪的父親。之所以會拚盡最後一口氣爬到這裏,完全是為了保住魄晶的情報。並防止後來的同伴以身涉險。沒想到在那之後,再也沒有龜島眾能夠到達這一層。真是可敬又可歎啊!”忽想起自己的父親亦是生死不知。感同身受,眼眶中竟有些濕潤起來。少年默立少時,找來一塊破布將那具骷髏包好,與玉佩一起放進指環,望著那通向下一層的石門道:“用毒高手麽?我倒是要去會一會他們!”抖擻精神走下第十一層,不見有什麽異樣,霎時又下到第十二層。


    正走時,隻聽得樓層下有人言語。少年心道:“有了!有了!正是這買賣!在此荒山郊嶺,廢棄蘭若之中言語,斷乎是邪物!且看看去。”好少年,輕輕的反握著匕首,撒起衣服,從底層的石門處摸了進去。隻見那底層是個天然的洞穴,洞穴的一側流出一道溫泉,溫泉裏坐著四個女子,一個個嬌臉蟬鬢,蘭性如春,正在那竊竊私語,嬉笑打鬧哩。


    那溫泉約有五丈餘寬,十丈多長,內有四尺深淺,但見水清徹底。底下水一似滾珠泛玉,骨都都冒將上來,四壁有六七個孔竅通流。流出去二三裏之遙,淌在山裏,還是溫水。池上邊又有兩間亭子,亭子中近山壁處放著一張石凳,旁邊又放著一個描金彩漆的屏風。少年躡手躡腳地剛在那藏好,就見那亭子後又走出三個女子,一個個攜手相攙,挨肩執袂,有說有笑的,走到屏風前,果是標致。但見比玉香尤勝,如花語更真。柳眉橫遠岫,檀口破櫻唇。釵頭翹翡翠,金蓮閃絳裙。卻似嫦娥臨下界,仙子落凡塵。


    少年心中暗道:“那樓層上毒瘴蔓延死氣騰騰,沒想到在此地下卻是春色滿園。看這些女子體態嬌美,個個身手不弱。又能避開毒瘴在此逍遙,八成便是童迪父親所說的用毒高手。且等我聽聽她們在說些什麽。”輕輕將耳朵湊在屏風上細聽。


    一女子歎道:“聖姑派我們到此已有五年了,每天也不見那些龜孫子出來。害的我們本是要來曆練的,卻隻能天天在此養蟲放蟲,實在無聊。”另一女子道:“別不知足了!這龜島秘境中的溫泉可是那九陽泉之一的湯泉。對養顏和修煉都極為有益。我們在此修煉五年,相當於其他族人在林中修煉百年的效果。像這樣的美差可不是說有就有的!”前一女子道:“是啊!是啊!虧得還有這溫泉可泡。不然每日都不知該如何消磨了。”


    那些女子聊著聊著,一齊脫了衣服。搭在屏風上。被少年看見,褪放紐扣兒,解開羅帶結。酥胸白似銀,玉體渾如雪。肘膊賽凝胭,香肩疑粉捏。肚皮軟又綿,脊背光還潔。膝腕半圍團,金蓮三寸窄。中間一段情。露出風流穴。那三女精著身子,招手向前麵來的唿道:“姐姐。我們也來洗澡了!”淌著水一齊走了下去。


    少年在那看得不禁心跳有些加快,轉過身定了定神自語道:“她們這樣精著身子又手無寸鐵,我若打她啊,隻消把青鋒往池中一攪。就叫做滾湯潑老鼠,一窩兒都是死。可憐!可憐!打便打死了,隻是低了我的名頭。常言道,好男不與女鬥,我這般一個男兒,打殺她幾個,著實不濟。還是不要打,先過去探個口風,興許可知那魄晶的去向。”使個身法。抽出青鋒劍,攔在亭子前喝道:“好妖精!這龜島的魄晶原來是你們偷的!”


    那七個女子先是吃了一驚,見進來的是個俊俏少年。又嗤嗤地笑道:“你個偷腥的冤家,我們分明是人。怎麽這般無禮,進來就說人家是妖精?”少年笑道:“我隻知害人的便是妖精。你們躲在這渺無人煙的殿宇中養蟲放毒,還說不是妖?”那女子道:“話說那些縮頭烏龜何時漲了本事,又讓這麽個俊俏的少年下來送死?”少年仗劍道:“這勝負還未定,豈可輕論生死?老實的快快說出那魄晶現在何處。不然就趕緊亮兵器吧!”那幾個女子笑道:“魄晶什麽的早已讓上一組人拿走了,現在就連我們也不知在什麽地方。不過你這樣擋在衣物之前。叫我們怎麽亮兵器?”少年看了看自己不經意間所站的位置,幹咳一聲,轉過身去,往旁邊移了移。眾女子從水裏出來,赤條條的,侮著那話,從少年身後跑過去。走到屏風前,取了衣裳穿了,徑直走到那石凳前一轉。


    轟地一聲,那少年所站之處突然陷下去一個大坑!少年冷不防跌了下去,剛想起身躍出,又見那洞口處被蓋上了一個厚厚的鐵網。隻聽那些女子在上麵笑道:“逞什麽英雄,當你有機會的時候就該殺了我們!現在你已是站在了蠱穴裏,還能有什麽活路?”


    少年聞言一驚,心道自己隻當對方是些女流之輩,不想卻被她們反將了一軍。四周圍定睛觀看,隻見這坑洞下麵爬滿了蛇蟲蝗蟻,在那相互撕咬著。而每當一個毒蟲被吞噬時,就有毒氣和毒瘴從那裏生成。坑洞的一頭正連著那十二層樓的中柱,將這裏的毒瘴源源不斷地輸送出去。望著這一情形,少年忽然想起了老蟠龍給他看過的,在那些密林中蠱族製毒時的樣子,抬頭叫道:“你們是蠱族之人?”那女子道:“咦!看你年紀輕輕倒是有些見識,知道我們是來自蠱族。不過這並不能改變你將死的結果。”少年笑道:“別忙。你們可認識歸辛海?”女子奇道:“是那個慣用毒蠍的家夥,你認得他?”少年道:“認得!認得!”女子道:“嗯,怪不得你會知道蠱族的事。那個歸辛海,本事沒多大,隻會跟在一些執著於上古蟠龍的老頑固後麵。我們所在的部落早就和他們分了家,可不會買他的賬。別說你隻是提到了他的名字,就是歸辛海今天親自來了也得死在這!”


    那些女子不由分說,站在坑洞上,各自從懷裏取出一支短笛,銜在嘴邊吹動起來。嗡地一聲,整個底層裏的蛇蟲蝗蟻全都被驅使著湧向了少年!


    好少年,站在那些毒蟲中央公然無懼,攤攤手笑道:“雖說已經分家,但你們卻無法否認自己屬於蠱族是嗎?”女子道:“是又如何?我們部落與那些整天空想著要找迴蟠龍的老頑固不同!當他們還在世界各處尋找蟠龍遺骸的時候,我們這一分支已經走上了複興的道路!”少年道:“那些不是空想,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言語間,那群女子也察覺到了少年身上的異樣。她們之所以能避開毒蟲,是因為身上放有雄黃菖蒲等驅蟲的解藥。可那少年卻是對毒蟲毒蟻不躲不避,好似任由它們攀爬附著。細看之下七女都是驚了一跌!隻見那些蛇蟲蝗蟻,前仆後繼地爬到少年身上,立即便化成灰燼飄落,竟像是被吸收了一般!


    “大巫祝!?”一個女子全身顫抖著跪了下來,像這樣的現象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蟠龍迴歸,大巫祝再世!緊接著又兩個女子遲疑的放下了笛子。她們雖然隻是從古籍上讀到過關於蟠龍迴歸的記載,可依然是發自內心的感到恐懼。


    隻見那少年站在原地不動,撚著決,好像在做著什麽儀式。突然氣勢大漲,那眸子霎時被染成了青黑色,身子慢慢騰空,從坑洞裏升了上來。噹!少年一把將那鐵網推開,躍到亭中睨望著那些女子道:“既為蠱族之人。那你們就應該知道,違背大巫祝的命令會是個怎樣的下場!”


    這時仍有四名女子不信,咬牙喝道:“蟠龍已死,這人不可能是大巫祝!別糊弄妖術,跑來這嚇鬼!”執短笛,分別從四麵襲向了少年。少年正是那會家子不亂,將青鋒連削帶打,晃過兩女,避實擊虛,又一腳踢跌一個。四女見難以力敵,又吹動短笛攻擊,那底層的山壁裏一下子就鑽出了無數毒蟲。另外那三名女子,見自己同伴陷入激戰,亦是放下恐懼上前幫手。走在少年三步之內,指尖扣著笛子的氣孔,用力一吹,三根猩紅色的竹針直向少年射去。這湯池邊一陣好殺!


    “都給我站著別動!!”


    少年忽然當空怒喝一聲,憑音爆將那三根竹針吹在地上,而那些蟲蝗蛇蟻們則是被震得全部縮進了地裏。眾女子驚異的望著這一情形,皆是立在原地動也不動。少年那青黑色的眸子掃過七女道:“若是有人懷疑,動一動指頭看看會不會死?”畢竟不知七女是否降服,且聽下迴分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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