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幡招展,彩帶飄飄,人聲鼎沸,熙熙攘攘。


    因為拍賣會的緣故,走在黑木槳大街上的人群比往日裏多了不止一倍。隻不過在豔陽之下,午後的北海城顯得有點慵懶。那些閣樓上的舞姬和歌女們都半眯著眼,伏在窗欄上,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沒有了招唿的興致。


    如此多的人從世界各地湧入北海城,讓所有的客棧旅店紅樓酒館都人滿為患。在那些掌櫃地頭蛇賺得滿盆滿缽的時候,卻苦了做工打雜的夥計和接人待物的歌女們。


    沒日沒夜的花天酒地歌舞升平,就是鐵打的人都會有累的時候。隻是縱然身心疲憊,為了活計,為了不被打罵,她們依然要強打著精神,隨時隨地保持著虛假的笑容。


    詩雲:十月北海繁似錦,無一日不歡娛。昨夜琴聲猶在,今日複又弄舞。秋風蕭瑟枕邊暖,琵琶弦上說相思。床前燭台蠟揮盡,夢醒獨憑月闌珊。擬把疏怨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隻緣遊子真情短,朝出樓閣還路人。


    無心顧及那些街頭的虛榮繁華,楊瑞將身子藏在一件黑色鬥篷之下快速穿過幾條街道,按著魔蠍老人歸辛海在那屍體手中留下的字條準時來到巨人之肋酒館,尋了處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酒館裏人影灼灼,把酒杯盞,與往日一樣,著實熱鬧無比。隨意點了杯葡萄原汁,少年的眼光在這火光棟棟的地窖裏來迴掃動,仔細搜尋著那駝背的身影。


    沒過多久。果然在入口處看到了那駝背禿頂,一臉陰翳的魔蠍老人。少年剛想上前打招唿,卻看到在其身後跟著數位陌生的勁裝武者,立即又坐了迴去繼續觀察。


    那些人看來與魔蠍老人同路,而且都帶著家夥。一個個目光炯炯,兇氣外露,體格健碩,步履輕盈。顯然都有些底子,東張西望地好像在找什麽人。


    “莫不是在找我吧?”少年自語,不知道那魔蠍老人在搞些什麽名堂。


    那夥人在入口處望了一會,開始分散開來,拿著手上一個畫像,四下搜尋。少年撇了一眼那畫像上的人物,好家夥。那不是自己是誰?敢情歸辛海那家夥將自己約在這裏,是帶人來抓他來了!


    少年內心一陣暴怒,剛在思考著對策,不過轉頭又想,不說那魔蠍老人沒膽子,就說他現在有求於我,也不至於會這麽落井下石吧。這其中必有隱情!


    “也許正是因為這事情背後的辛密。讓魔蠍老人一直到現在才肯露麵。”


    想到這裏,少年靜下心來,仔細觀察那唯一沒有動作的魔蠍老人。隻見他臉上掛著陰翳的笑容,靠在入口處的一麵牆邊看了一會,徑直找了張桌子坐下。


    將那些正在找人的同伴都招唿了過去,叫酒保上了酒菜,開始喝將起來。沒一會,那些勁裝武者一個個好似喝昏了頭,開始在那裏胡言亂語,東抓西撓。好像是陷在了醉夢中一樣。


    魔蠍老人見到時機成熟,又點了兩桶朗姆酒擺在了桌子上,自己閃身離了酒桌,往茅房那繞了一圈又折了迴來。迴來的時候在其身上也是披了一件黑色鬥篷,歸辛海並沒有走向同伴的酒桌,而是直接向著少年這邊走了過來!


    少年大吃一驚,不知這魔蠍老人如何對自己的位置這般清楚,不過並未驚慌失措。靜靜地坐在角落,看著歸辛海悄悄地坐到了自己近旁。


    “嘿嘿,鳴蛇小哥別來無恙?”魔蠍老人小聲地說道。


    “歸老,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少年好奇的反問道。


    那魔蠍老人聞言得意的一笑。從袖子裏放出了一隻青黑色的小毒蠍,說道:“這是我用特殊毒藥飼養的蠍子,對那毒藥的氣味最為敏感。。。”


    “你在那字條上塗了毒藥!?”少年恍然大悟的說道,心想這魔蠍老人果然夠小心,也虧得自己百毒不侵,這要是別人碰了那張字條,一定會中毒身亡。


    魔蠍老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時間不多,長話短說,你讓我找的慕姍姍和宮清兒已經有了消息,而且我也知道是什麽人在和你爭搶那破銅片,並殺了孫老頭。”


    “是誰?”少年問道。


    “你剛到北海城不久,也許並不知道那萬金商會雖然掌握著北海城的大半產業,但是這黑街卻是海戰幫的地盤。”魔蠍老人左右四顧,見到沒人注意,小聲的說道。


    “海戰幫?沒聽說過。。。”少年喝了一口葡萄原汁,無奈地說道。對於一個剛才荒漠中走出來的少年來說,這世界上的幫派勢力他知道的可真不多。


    “嘖嘖,這海戰幫是元蒼界裏著名的黑道組織風雲會的一個分支。這風雲會的實力不比萬金商會要差多少,不過都是靠著強盜勾當所打拚出來的基業。”魔蠍老人陰翳地一笑,解釋道。


    “海戰幫的手下在北海城賭博放債,強買強賣,坑蒙拐騙,販賣人口無惡不作。在這黑木槳大街上,除了這間巨人之肋酒館,其餘的紅樓和酒肆都得給他們交保護費。”


    “那海戰幫的頭頭叫做柘一平,人稱奪命三刀。據說早年在北海城中搶地盤的時候沒人能逃得過他的三招刀法,隻有那許天九和他匆匆有過一戰,不分勝負。”


    “後來萬金商會憑借強大的財力和關係收購了北海城的大部分產業,而那海戰幫也是牢牢地控製著黑街的勢力,兩邊井水不犯河水,這些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少年靜靜地聽著,心想這魔蠍老人知道的可真不少,看來他早年也沒少在這黑街裏混,指著遠處與其同來的幾位勁裝武者說道:“那幾位武者。。。”


    “嘿嘿,他們正是那海戰幫的人。不過現在歸我管轄。”魔蠍老人笑著,陰翳地說道:“這會他們都被我下了藥,不必擔心。”


    “那你。。。”少年對此有點不解。


    魔蠍老人看著少年那樣子,摸了把胡子解釋道:“早年我幫柘一平解決了一些對頭,讓他坐上了今天的位置,所以他對我還算客氣,嘿嘿。”


    “你這段時間都去了哪?”少年問道。


    “我這不是在查慕姍姍和宮清兒的事嘛。”魔蠍老人說道:“不過柘一平生性多疑,要取得他的信任。我前段時間出城去免費幫他辦了點事情。”


    “是你幫他們殺了孫老頭!?”少年忽然眸中一閃,盯著魔蠍老人問道。


    魔蠍老人一直對這少年心存懼意,聞言一驚,連忙搖了搖頭說道:“我辦事迴來的時候剛巧碰上那孫老頭已經被他們嚴刑致死,後來問清緣由,知道此事與你有關,所以想了個法子將其屍首送到了萬金商會鳴蛇小哥所住的那個別院。”


    “那你出去辦了些什麽事情?”少年好奇地追問。


    “嘖嘖。讓我去幹的事除了下毒殺人還能是什麽。”魔蠍老人有點陶醉的說道:“你要是感興趣的話,留待往後我慢慢說給你聽。不過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咳。。。不必了。。。”少年幹咳一聲,也是覺得自己問得有點多了,迴到正題上問道:“慕姍姍和宮清兒現在何處?”


    “嗯,她們原來是被宮衛航寄放在這的人質。現在宮衛航人被我們給殺了,那柘一平見色起心,背信棄義。打算將她們洗刷幹淨在這次的暗黑拍賣會上給賣了,大賺一筆!”魔蠍老人說道。


    “另外,我聽說你需要的那些銅片,柘一平千方百計地找來也是為了在那拍賣會上和與之有關的一條信息一起拍賣。我這次找機會出來就是想和你說說這事。”


    少年聽聞微笑地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倒是有趣,那暗黑拍賣會將在何時舉行?”


    魔蠍老人答道:“為了利益最大化,海戰幫將暗黑拍賣會安排在了萬金商會拍賣會的前三天,也就是明日舉行!”


    “這麽快!”少年驚道,這半個多月中他潛心修煉,倒是差點把那時間給忘了,倉促之中卻是難以對付那躲藏在暗處的海戰幫。


    “嘿嘿。小哥莫慌。”魔蠍老人陰翳地笑著說道:“此事我早有安排,明日你到黑街的萬花樓出示這個令牌,自會有人帶你進入暗黑拍賣會的會場。”


    說著魔蠍老人將一褐色令牌悄悄地交到了少年手中。那歸辛海早已將這令牌的原來主人給毒死不題。少年心想如果不是內行人,誰會想到那暗黑拍賣會是在一紅樓裏舉行?


    要比起手段毒辣,那些海戰幫的人估計沒一個是這魔蠍老人的對手。真可謂是一物降一物,以毒攻毒,躲藏在暗處的老鼠還得要這老毒蠍來幫忙解決!


    想著想著,少年忽然想到一事。側身問道:“柘一平與其手下那裏有我的畫像,進去之後該當如何?”


    魔蠍老人嘿嘿一笑說道:“那暗黑拍賣會的規矩,認牌不認人。與會之人可以不必表露自己的身份,你就是蒙著麵也不會有人來檢查。到時隻要出得起價錢,自然可以將拍品拿走。”


    接著又將一封書信交到少年手裏說道:“為了保險行事,這次得依靠詩禪的關係向萬金商會借點人馬。你迴去之後,速速找到許天九將此信與他看,到時我們裏應外合,將那拍賣會給劫了!”


    少年表麵不露聲色,內心卻道這魔蠍老人果然狠毒,居然想黑吃黑!


    幸得這老毒物是在為自己做事,不然還真是有得他頭疼的時候。


    不過少年對歸辛海的計劃頗為欣賞,將書信和令牌收好,嘴角微揚,嘻嘻一笑說道:“好,這迴我們就來個一鍋端!”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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