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顏看著他笑問:“他這麽值錢?不會是什麽罪臣的遺孤吧?”


    章九臨忍著滔天怒意,耐著性子避重就輕道:“王姑娘,一百兩對你們這樣的平民來說可以做很多事,我知道你們家需要錢,你如果覺得這買賣能做,我們就合作一次,我既然自報家門,也算是有了把柄在你手上,其他的你不必問。”


    他今晚說了這麽多,就這句不是費話。


    王書顏一臉思索,高利潤的買賣總會存在高風險的,但是卻可以讓她眼下的生活得到最快的改善。


    不得不說,隻要官兵不來查,對方在完全消除隱患的情況下,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嘛,有錢不掙就是傻子!


    王書顏轉過身的時候臉上已掛著和善的笑容:“章公子既然成心想要和我做這買賣,我再不合作倒顯得不識抬舉了。”


    章九臨看著她臉上那變戲法的笑容,心裏冷嘁,嘴角抽抽,給足對方台階:“王姑娘說的是哪裏的話,是章某上趕著要做的買賣,還希望王姑娘成全。”


    王書顏見對方又給自己遞梯子,她順勢爬上,點點頭:“既然是買賣那少不了要立字據的,公子怎麽都得先支付一半的費用才能作數,對了,強調一下,藥費另付。”


    她仔細檢查過那少年身上的新傷舊傷,內服外用的藥可得花上不少。


    章九臨沒有還價:“成,就依王姑娘的要求。”


    王書顏見他爽快,笑著從錢袋子裏取出約四十兩的碎銀,將剩下十兩不到的錢袋擱到他塌旁,臉上掛著好說話的嘴臉:“既然知道你姓甚名誰,咱們也還有合作的買賣,所謂一迴生兩迴熟,那這次的八折還是可以作數的,先收章公子四十兩,餘下的還你。”


    章九臨未料到她突然又對自己兌現友情價八折的承諾,意外之餘又覺得這人做事真的全憑喜好,惹惱了會一身戾氣的將你滅口,倘若對自己有利又會一臉笑意盈盈好商量的脾氣,陰晴不定的性子真讓人捉摸不透。


    但他能肯定的是,被他劫下的少年眼下跟著她絕對靠譜,也能治一治身上的傷。


    章九臨淡淡道謝:“章某多謝王姑娘。”


    一番談話,幾乎用盡了章九臨全部力氣,等人走後,他全身才放鬆下來,看著窗欞外頭就要顯露的魚肚白,眸底全是盤算。


    ……


    二郞三郞醒來後被王書顏安排任務,二郞負責照顧章九臨,三郞負責照顧那少年,負責照顧章九臨的二郞最輕鬆,因為那個阿哥他傷得重,睡得多,根本就不用他做什麽。


    便和三郞一起把粥和水端進屋,親眼看著小哥哥吃下了,過一會兒再把熬好的湯藥端進去。


    少年看著從昨天到現在都給自己安排吃食和湯藥的王阿姊,又敬又怕,想問又不敢問。


    二郞給他送湯藥的時候,少年忍不住問:“我……能問一問臨叔叔嗎?”


    二郞點頭:“他還在我阿姊的塌上躺著呢,你放心吧,有我阿姊在,你臨叔叔不會有事的。”


    一旁的三郞朝他重重點頭:“上一次也是我阿姊救他的,還有你的腳,我阿姊一定可以幫你弄好。”


    完了,三郞又問:“你到底尿不尿?阿姊呆會要問我的。”


    一想到自己負責的任務是這個小哥哥的屎尿,三郞的小臉就有點臭。


    少年小臉略紅,才點頭說要尿,昨天到現在他都喝了不少粥、水和湯藥,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要尿了。


    ……


    而王書顏等張氏醒來,未等她開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掙到的醫療費放到她麵前,笑道:“娘,你的十兩‘義絕錢’有著落了。”


    張氏一愣,看著手上的碎銀,心裏頭一陣酸意翻騰著,眸框泛紅問她:“你怎麽突然有錢了?”


    王書顏簡單總結:“我們全家昨天救了他們,一晚上又是出藥又是出力的,自然要跟他收錢,這便是他支付的藥錢,總共是四十兩,這十兩你收著放在身上,還有,那個少年我們暫時收留幾天,到時候人家也會給錢的,你就當咱們家招待了兩個病人或者家裏來了兩個親戚,不用太在意,他們快的話三五天就能走人,慢的話應該不會超過半個月。”


    總之一句純屬買賣關係,讓張氏當病人或者客人侍候著就行。


    張氏聽完心裏很不是滋味,一想到那恩公幹的是劫犯的賊事就很擔憂:“你不怕被發現嗎?”


    王書顏拍拍她的手,眉眼裏沒有一點遲疑:“我隻知道眼前需要錢過日子,他們眼前需要我們,各取所需。”


    想起李老昨天與自己談合作的事還未與她說,她順道將此事一並說了,當然,捕蛇的那段直接掐掉,之後笑道:“娘,我們今年什麽糧食都沒有種,睜開眼每天都得花銀子,但是你相信我,以後我們的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你啊,別再去翻箱籠裏的那些細軟了,賣了也不能解決問題的,我們還是要有糊口的本事才行。”


    張氏聽到最後,心頭暖烘烘的,雙眼的淚水在快落下來的時候被她伸手拭掉,臉上堆起明媚的笑意:“李老可真是我們家的大貴人。”


    想了想,又道:“那以後咱娘倆一起去采藥吧。”她不想全都指望在女兒一人的肩膀上,畢竟她遲早是要嫁人的。


    王書顏聞言一怔,搖頭拒絕:“不行,你得看家,二郞和三郞還小呢。而且娘你不是會女工嗎?你可以繡手帕,我迴頭再拿到鎮上賣,沒準賣出去了呢。”


    原身記憶裏,張氏的繡工很利害,自從有了孩子都是她親自做的衣鞋給兒女穿。


    女工是張氏唯一拿得出手也最喜歡的,一聽女兒這麽說,便笑著應下了:“行,那我好好研究研究,都一年多沒做了,都手生了。”


    她臉上的淤青已消,恢複白皙清秀的臉上掛著被女兒認可的笑容,特別柔嬌可人。


    王書顏隻覺張氏可愛,若不是輩份擺在那,她倒希望能把張氏當女兒寵。


    二郞在這時進來,對阿姊說道:“阿姊,沈阿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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