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這一句話,菟姬就將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神情不見慌亂,菟姬不卑不亢問,


    “皇上這話是何意?臣妾不懂,還望皇上解惑。”


    然蕭杜煜麵上劃過厭惡之色,隻伸手朝書案指了下。


    往前走了幾步,菟姬這才看清書案上放著張紅旗小盤,裏麵擺著三個眼熟的香囊。


    這不是她送給三位秀女的香囊麽?


    不停用手輕撫蕭杜煜心口的杜嫣憐見菟姬都這等時候還裝傻,語氣柔柔開了口,


    “皇後娘娘,如今鐵證如山,您還有什麽好說的?”


    怎麽就鐵證如山了……


    一臉無奈,菟姬走上前想伸手將香囊拿起,卻聽一旁沉默不語的封烺淡聲製止,


    “別碰,有毒。”


    白嫩的手懸在香囊之上,菟姬一臉愕然看向眾人,


    “香囊上怎麽會有毒?”


    忍無可忍的蕭杜煜猛地站起,他滿臉不耐俯視著菟姬,


    “經禦林軍尋跡,最終尋到這毒來自於你賜予秀女們的香囊之上!你莫不是嫉妒秀女們的年輕貌美,所以才下此毒手?!”


    “皇上單憑香囊上沾了毒就認定是本宮了?!本宮身為皇後,會是僅僅因著年紀與外貌就對小小秀女下手之人?!”


    秀眉蹙起,她對秀女下毒?


    圖什麽?


    圖自己命長?


    圖這後位過於牢靠?


    圖宮內生活過於安逸?


    這話反倒讓蕭杜煜更生氣,他臉色因氣憤漲得通紅,大發雷霆直接朝菟姬怒吼,


    “還敢狡辯?!朕的確虧欠你,但你也不應將心中的不滿發泄至秀女們身上!


    她們三人敬你愛你,你平日對她們的關心嗬護都是假的嗎?!你就是這般對待全身心信任你的人嗎?!”


    被吼了,菟姬心裏略委屈。


    坐於一旁的封烺似是察覺到,他微啟薄唇語氣嚴厲,


    “皇上。”


    不過二字,蕭杜煜方才氣到出竅的理智終於迴籠。


    平日封烺教導他為君,必然要能控製自己的脾性,如今他這般不顧顏麵嗬斥皇後,的確有失顏麵。


    重新坐迴椅子上,蕭杜煜伸手扶額,失望歎了口氣,


    “如今證據擺在眼前,皇後,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本宮當然有想說的,”


    心裏氣鼓鼓,菟姬麵露委屈,一雙圓眼水汽彌漫,她用廣袖掩住嘴,


    “臣妾心係瑤芳殿,私下也一直在調查前因後果,既然皇上您單憑香囊便定臣妾的罪,那臣妾也要拿出證據來自證清白。”


    此話一出,舉座皆驚。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反轉?


    坐於一側的三位秀女神情各異,從問眉與萬瑤麵帶怯意將信將疑,而徐離蓿在聽到菟姬能自證清白時鬆了口氣,笑意浮上清秀的臉龐。


    從一開始她就相信皇後娘娘是無辜的。


    胸有成竹,菟姬朝候在一旁的蘿北看去,蘿北心領神會,行禮後小跑出殿門,隱約能看到她似乎從一個一身黑衣的下人手裏接過什麽東西,又匆匆跑進來。


    徑直走到書案前,蘿北將手中之物輕輕放在桌麵,隨即退了下去。


    蕭杜煜和杜嫣憐起身看過去,隻見桌麵放著一張潔白的帕子,裏麵包著一小撮摻著泥土的白色粉末與一塊小指甲蓋大小的焦黃破布。


    隱約還能看清破布上繡著蘭花的紋路。


    不明就裏,蕭杜煜冷然抬頭看向菟姬,沉聲問,


    “這是什麽?這就是你說的證據?它可以告訴朕,除了你以外,還有誰能下毒嗎?”


    “當然可以,”


    欣然上前,菟姬一派坦然指著證物解釋,


    “就是這白色粉末害了三位秀女,而這塊燒毀的布,在座的幾位應當能認出吧。”


    說完這句話,菟姬含笑抬頭,徑直看向三位秀女。


    見皇後娘娘看過來,徐離蓿立即起身邁著小步走過去,她細細打量一番破布,忽然想起什麽指著桌麵一臉驚訝,


    “這不是太後娘娘賞賜的雲錦帕子麽?!”


    清冷如仙的從問眉也走過來,細細辨別了下後點頭附和,


    “沒錯,這的確是雲錦帕。”


    這話讓蕭杜煜與杜嫣憐也湊過來,蕭杜煜指著焦黃破布皺眉問,


    “都燒成這樣還能認出來?到底怎麽迴事?”


    繃不住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菟姬寥寥幾句解惑,


    “皇上,您可以再仔細看看,這布上,是不是有淺淡的蘭花紋路?


    本宮先前了解過,太後娘娘幾日前曾賜給三位秀女雲錦帕子,而帕子上的花紋各不一樣。”


    邊說,菟姬便踱步走向一人,


    “從問眉的是水仙;離蓿的是連翹;而你,萬瑤,你的是蘭花。”


    在萬瑤麵前停下腳步,方才除卻早已知曉的封烺外,就隻有萬瑤還坐在位置上半步未挪。


    雖然萬瑤脊背挺直看起來很鎮定,但藏在袖子裏微顫的手與額角泛起的冷汗卻暴露了她的心虛。


    見所有人看過來,萬瑤咽了下口水擠出一絲微笑,


    “皇後娘娘,您的話臣妾不是很明白。若真是臣妾下的毒,為何臣妾要毒害自己,甚至再晚一些時辰臣妾就要歸西了。


    若真要說,病情較輕的徐離蓿不是更有嫌疑嗎?萬一是她拿的臣妾的帕子栽贓嫁禍也不一定……”


    圓眼泛著冷光,到底與封烺日日相處耳濡目染,菟姬此刻的氣勢竟也帶著些微駭人之意,


    “你當這些證據是從哪兒找出來的?瑤芳殿你的寢居,放在窗台下的那盆花。


    若本宮猜的沒錯,你先是用帕子沾了毒灑在三個香囊上,然後你想燒毀帕子與毒藥,但可惜,這種毒藥無法點燃也不溶於水,情急之下你隻能將其藏在寢居裏。


    先前你將其藏於床底,畢竟瑤芳殿的奴才各個憊懶,打掃一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奈何本宮將你們殿內的奴才換了個遍,你怕被發現,便將其轉移到了花盆裏。”


    伸出嫩白細長的手指,輕輕挑起萬瑤的下頜,圓眼仿若洞悉一切,直視萬瑤慌亂的美眸,


    “雖然已被打掃過,但現在還是能從你床底下,尋出些微粉末來。你說,本宮可有一處說錯?”


    見皇後娘娘一掃溫婉賢淑,步步緊逼,萬瑤緊張不已,她自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這等害人之事還是頭一迴。


    慌亂下,她竟開口喊了出來,


    “您、您胡說……雲錦……分明燒幹淨了……”


    周身氣息忽的散去,菟姬笑盈盈後退一步,雙手輕拍了下,


    “對,你的確燒幹淨了。這雲錦帕子是本宮臨時找人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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