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在此便要好好問問,幾位為何要冒這天下之大不韙,行此忤逆之舉?”炳巳十分自然地對著那三位“反賊”說道。


    “這位小兄弟,且看我這條胳膊。”那獨臂刀俠脫下了他上半身的麻布衣服,露出了那看起來觸目驚心的斷肢。


    “我這條胳膊就是被官軍給打斷的。”那獨臂刀俠長長地歎了口氣,開始向炳巳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這獨臂刀俠本名叫做王石毅,原本隻是一名老老實實的農民,然而在一次上鎮趕集的途中,他不小心惹到了一位官家的少爺,結果居然被一群差人活活的打斷了一條胳膊,並丟在了城外的荒地裏。


    如果不是一位路過的老俠客幫助,王石毅恐怕就會死在那荒郊野地裏。


    雖然保住了一條性命,但他永遠的失去了一條胳膊,從此成了殘廢。


    為了複仇,王石毅便拜那位老前輩為師,苦苦地練習著刀法,渴望有朝一日能夠鏟除那些狗官惡吏。


    功夫不負有心人,即使他並沒有什麽奇遇,但他依然很快地便成為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號人物。也因為他的威望,許多同樣受夠了官府欺壓的武林人士,也開始聚集在他的身邊。


    雖然這消息網的不斷擴展,王石毅也得到了消息,如今把持朝政的,正是那位大太監:張雲亭。


    於是乎,這群苦大仇深,血氣方剛的江湖兒女們,便開始策劃一次又一次的刺殺行動,而昨天的那叢林邊上的一戰,則是他們最有機會成功的一次。


    “然而我們卻沒有想到,那大太監的武功居然如此的高強。”那獨臂刀俠再度搖了搖頭,說道。


    “真是蒼天無眼呐,居然讓那個講我學到了如此上乘的武藝,看來這天下百姓的仇,是難以報償了。”旁邊那位老者也頗為惋惜地歎道。


    隨後,三個人又輪流地與他講起這世道的不公,連年災荒,朝廷發下來的賑災款項卻被各層官府盤剝,最後那些無辜的災民依舊是被活活的餓死在逃荒的路上,而兇暴的酷吏縱橫鄉裏,時不時就會找些茬來燒殺搶掠,搞得百姓怨聲載道。


    炳巳知道,這三位不過是想好好的發泄一番自己心中的怨氣罷了,畢竟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天外來客”,隻要是生活在這裏的人,便都應該知曉這天下已經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或許隻需要一點火花,便可形成燎原之火,徹底改變著中原大地的局勢。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朝廷也是風雨飄搖,這恐怕是天下人的公論,不過小生仍有一些事情不太明白,還請三位前輩答疑解惑。”


    聽得這番講述,炳巳稍微點了點頭,不過他可不是那麽單純的人,他十分清楚,這群心懷仇恨的反抗者,也可能最終會帶來更大的災難。


    “依幾位所言,似乎隻要除掉那張雲亭,這朝廷便會瓦解,百姓的苦難也可以終結,當真如此嗎?”炳巳笑道。


    “那閹人一死,朝廷的鷹犬自然會樹倒猢猻散,到了那個時候,隻需要江湖中人振臂一唿,天下百姓便會雲集響應,必然能重建一個仁德之世。”那天龍道人手撚長須,緩緩地說道。


    “幾位當真以為這天下之事會如此簡單嗎?”炳巳搖了搖頭。


    “曆朝曆代,皆有興衰更替,此番道理世人皆知,豈會再有他論?”王石毅道。


    “義兵起,則暴亂除,此番道理是不假,然而,若有掃清天下之能,則未必有安天下之能,天下大亂,則群雄並起,生靈塗炭,不知幾位可有辦法,愚者亂世之中,護佑天下百姓安寧?”


    炳巳拋出了一番大道理,他想看看這群快意恩仇的江湖俠客究竟是不是真的能救蒼生於水火。


    “行善者賞,行惡者罰,治天下不過如此,天下有才之賢者眾多,何愁不能護佑黎民百姓?”那老者輕描淡寫地說道。


    “哈哈哈哈,幾位說笑了。”炳巳真的感覺自己跟他們好像沒有在同一個頻道上。


    “天下之事,絕非我等幾人可以獨斷,幾位前輩既然如此自信,那小生便不再多打攪了,告辭!”炳巳覺得這三人的觀點有些好笑,便不在與這幾位浪費口舌,身形閃動間,便離開了這座破廟,沒再理會那三位江湖俠士的反應。


    ……


    “唉,現在想來,如果我當時便一走了之,那最後的情況也許會大不相同吧!”在宿舍裏迴憶著往昔,炳巳不由得搖頭歎息道。


    “這世上的對與錯,果然不是那麽好判斷的啊……”炳巳仔細地迴憶著當初的一切,感到輾轉反側。


    不過也因為她之後的一些作為,他有幸見識到了一場你死我活的俠客對決。


    正當他們搜索著腦內的記憶,準備再迴味一遍那刻骨銘心的情節時。


    【喂,你這個混蛋,現在在做些什麽呀?】


    一條消息突然傳了進來。


    【什麽事啊……你這丫頭,我正煩心著呢!】炳巳正在努力思考,卻一下子被這位小冤家給打斷了。


    這莫名其妙的消息,自然是小萼發過來的。王旭山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這諸天萬界之內現在也隻有她,會在炳巳休息的時候來一波騷擾。


    他不久之前才跟這個丫頭有一段非常尷尬的接觸,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麽快就放下了那些糾結不已的東西,特地來攪擾他一番。


    炳巳不禁有些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要交代。


    【嘿嘿,聽到你煩心,人家就開心了!】然而對方的迴答卻讓炳巳氣不打一處來。


    【……既然你開心了,那就乖乖地告訴我,你這次找我是為了什麽呀?】炳巳雖然有些懊惱,卻也不想對這個小丫頭片子發作。


    他心裏已經承認自己的確對這個小白毛有著好感,隻是礙於現在他們兩個的身份,這種關係不太適合被挑明罷了。


    【其實也沒什麽啦,就是想問你一下,師父之前跟你說的事情,你有沒有認真考慮啊?】小萼沒想到炳巳的反應這麽淡定,頗有些自討沒趣。


    她也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思想鬥爭,總算是承認了一直被埋藏在心底的想法,隻不過沒有任何相關經驗的她,在表達自己感情的時候稍顯特別。


    【我當然在很仔細的考慮了,不過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你這個丫頭就這麽希望我臨陣倒戈嗎?】炳巳頗為無奈,這家夥恐怕是特意來拿自己尋開心的。


    【……說實話,現在的你的確已經是個大麻煩了,如果能用這種方式把你給解決掉的話,那人家也會很開心的】小萼被對方這淡然的態度搞得有些沒法子,隻好說出了一些自己的心裏話。


    現在的她,其實是真心希望炳巳,能夠作為她的夥伴陪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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