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9年4月7日,大災變發生,末世從這天開始。


    慶幸自己搬進這個郊外的新小區,慶幸整個小區住進來的才十幾戶人,慶幸自己躲過了最危險最混亂的半個月。


    要是自己仍在城區的舊屋,大概現在已經被喪屍吃掉了吧?或者被別的喪屍抓傷咬傷,感染了?


    還好自己聽了姐姐的話,把舊屋賣掉,買了這個郊外的新樓盤,裝修完就立即搬了進來。要是自己當時沒搬走,後麵也不會撿到琥珀,也沒有現在了。


    牧然關掉熱水,用毛巾把自己擦拭幹淨,換了一套衣服,才帶著吹風筒來到大廳,一處一處的把琥珀吹幹,大貓柔軟的毛發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越是撫揉,牧然的心就越加安穩。


    變異後的大貓,本身就是一種力量的體現,而這種力量此時此刻正在守護著他。牧然所心安的,也許是這點。


    牧然盡量不去想門外那具無頭的喪屍,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像隻鴕鳥,隻要把頭埋在土裏,外麵世界發生的事就會與他無關。


    他一直都是這樣,碰上了事,不會主動迎上前,而是會繞開,盡量的遠離。姐姐總是說他這種性格啊,沒有她們的照顧,他一個人可怎麽生活。


    但他心裏其實也明白,一切都無法逃避。


    現在應該思考的,是該怎麽活下去。


    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把琥珀濕漉漉的毛發吹幹爽,渾身暖和和的感覺,讓這隻巨大的變異狸花貓舒服得眯起眼。


    也許不是狸花貓,但刨去那些“山貓”的特征,琥珀的毛發顏色確實又是狸花貓的樣子。


    “真大,你變得好大隻哦。”即使趴在地上,琥珀都比沙發的高度還要高出一點點,站起來,肩高差不多1米4,都跟牛、馬的體型一樣了,甚至可以騎乘了吧?


    想到這裏,牧然忽然冒出了奇怪的念頭,好像真的可以騎誒……


    “喵嚕。”


    叫聲把牧然從走神中拉迴來,不知道為什麽,琥珀的叫聲低沉有力,不是以前喵喵喵軟萌軟糯的感覺,而是介乎於豹和貓之間,威儀凜然,其實是好聽的,隻是聽著就有種兇悍的荒獸感,仿佛隨時會撲過來,把人撕咬成肉碎。


    牧然起身走進廚房,拿出一袋貓糧,原本小袋的貓糧夠琥珀吃一個星期的,但這次整包貓糧都倒完了,當牧然用盆子裝好放在琥珀麵前時,猛然發覺,現在的琥珀,好像幾口就能吃完?


    琥珀望了望牧然,又低下頭,先是喝了些水,才湊過去,伸出舌頭卷了一口貓糧,盆裏當即就少了三分一,巨大的貓咪並沒有立即吞下食物,而是細細咀嚼,慢慢咽下,跟牠從前的吃相一個模樣,是隻很有教養的男貓。


    “這怎麽夠吃啊……”牧然歎了歎氣,望著這隻威風凜凜的大貓出神。


    是啊,這怎麽夠吃?照現在的情況,廚房的幾包貓糧還不夠琥珀兩天吃呢。看來,得搜集物資了。


    得益於現代人的想象力,牧然也看過好幾部喪屍題材的電影,也看過一些末世求生類的喪屍小說,雖然隻是作者天馬行空的想象,但裏麵那些開局搜集物資、儲存糧食的橋段,其實很有道理。


    說起來,自己並沒有什麽好抱怨的,作為人類,如果這隻是自己一個人的遭遇,還能夠抱怨上天不公,但這是全世界的遭遇,那麽隻能咬牙向前。


    況且自己的起點並不算低,放在末世求生小說裏,那自己的開局比許多人都要高,有變異的貓獸在,開局安全渡過了一個關卡,這種武力值上的差距,已經是小說裏麵主角光環的模板待遇了。


    而且遠離市區,搬到人煙稀少的郊外,無形中躲開了末日突然爆發的各種危機、各種混亂,這個緩衝期,其實很寶貴。想起剛剛的鄰居喪屍,雖然力氣變得很大,但被扯掉頭顱就又一次“死”了,也算不上強大到無法擊敗。


    好多人應該都是死在這種“突發”的狀態下吧?自己很幸運,有琥珀保護,渡過了剛剛驚險的一幕。


    這麽一想,自己的表現其實有點丟臉,可碰上了那種忽然的、突發的恐怖情景,誰能夠一下子就變成戰士呢?但是緩過來了,知道此時發生了什麽事,那以後就會好一點了吧。


    牧然又歎了歎氣,起身走到陽台,寂靜的夜空看不見星星月亮,陰冷的風唿唿地吹,也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隻覺得這風冰冷冷的,吹得人遍體生寒。遠處,幾公裏外,城區的位置,有的地方漆黑一片,好像是大麵積的停電,也有一些地方依然傳來微弱的燈火,往左邊望去,是國道公路,這段路的路燈仍然亮著,甚至還隱約看到有幾隻姿勢怪異,緩慢移動的喪屍……是啊,怎麽當時沒發現呢?車庫那個詭異的“醉漢”,不就是這種情形嗎?原來那也是喪屍呀,還好自己當時沒有停下來……


    還有在診所外麵那個發瘋的中年男人,應該也已經是喪屍了吧?那麽被他咬傷的警察、醫生、護士……


    牧然呆呆的望著這死氣沉沉,沒有活力的城市。


    “姐……”


    在米國的大姐,還有小妞,現在還好嗎?會不會……


    在羊市的二姐、姐夫,還有希仔、還有才幾個月大的暖暖,還好嗎?羊市的人口密集程度……那個小區的人數……


    他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從手機信息接收的時間點看,網絡信號應該是發生了問題,期間斷斷續續的,最後一則短信,是空白了好幾天後,移動忽然在八天前發布的官方提示,然後就是整個通訊網絡徹底癱瘓,再也沒有接收到別的信息。他現在根本想不到能有什麽辦法聯係到兩個姐姐。


    “嗚……”琥珀低沉的叫聲打斷了牧然的思路,他又從廚房裏打開了一包貓糧倒在盆裏。


    “謝謝你呢,小家夥。”牧然溫柔地輕撫大貓的毛發。


    好像叫小家夥已經不合適了。


    但是。


    感謝你,讓我渡過了人生中最驚心動魄的一幕。因為有你,此時此刻我才能這麽冷靜,消化掉那些恐懼的情緒,去思考未來。要是沒有你,我該有多麽害怕啊?


    牧然走進廚房給自己煮了一個泡麵,其實他已經很餓了,沉睡的十幾天裏,身體機能一直在消耗著,而且一醒來就被喪屍驚嚇到,之後在恐慌的情緒下拖著勞累的身體做了那麽多事,這時再不吃點東西就要餓暈了。


    “一定要想辦法去羊市。”因為羊市還有二姐、還有兩個小外甥。無論是死是活,他都得去看看。


    坐在飯桌上吃著泡麵的牧然,越想便越是清晰地明白了自己接下來應該要怎麽去做。


    他輕輕唿了唿氣,心裏越來越平靜。不經意望到窗外,整個小區寂靜又無聲,仿佛被城市遺棄的孩子,帶著幾分無助與孤獨。


    甚至讓他產生了錯覺,對麵那棟單元樓,好像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


    “不對。”牧然愣了愣,連忙站起來,走到窗邊望過去。


    禦苑小區是凹字形的設計,左邊是1棟2棟、右邊是4棟5棟,中間是3棟,而空著的位置是小區花園,以及泳池、健身室那些建築。


    他這個戶型是南北通透的,一邊是陽台,朝外可以看到外麵的景色,甚至遠眺城中心;另一邊是飯廳,而飯廳處有大麵積的窗戶,朝內可以看到整個小區。而就在正對麵,對應著自己5棟的對麵2棟,大約是26樓的位置,忽然又亮了一下。


    他連忙趴到窗戶前,果然,黑漆漆的2棟26樓位置,真的又閃了。見牧然終於注意到自己這裏,那個人瘋狂地搖動手電筒。


    從醒來到現在這段時間,牧然的情緒一直都是低落的。死氣沉沉的幽暗環境一度讓他以為,整個小區隻有自己是活人,但現在,同一個小區內,竟然還有著幸存者!這個事實讓他充斥了灰暗的內心點燃了一道火光。


    那個人影焦急地晃動手電筒,似乎是想告訴自己什麽訊息,見這邊沒有反應,於是又改變了節奏,把手電筒一關一開、一關一開,但牧然根本理解不到是什麽意思。


    他煩躁地來迴踱步,忽然一拍自己腦袋,罵了自己一聲蠢東西。


    怎麽這麽笨,過去找他不就行了嗎?


    如果牧然隻是末世之中一個普通的幸存者,在情況不明下,沒有足夠的情報,肯定不敢胡亂走動。但現在不是這樣的,他有貓!


    琥珀給了他勇氣,琥珀就是他的勇氣。


    牧然激動的走到琥珀麵前,緊緊抱住這隻巨大的野獸。


    “看他的樣子,肯定是很害怕,不敢走出家門。可我不應該害怕啊,我有你,怎麽會害怕呢。”


    “喵?”


    在剛剛與喪屍的戰鬥中,琥珀完全是占據上風的,這證明著,變異獸的戰力要比喪屍強。或者說,要比普通的喪屍強。這是他的優勢,他應該利用好這種優勢才對的。


    他靜下心來,讓自己迴憶這個小區的各種情報。


    首先,禦苑小區很少人,雖然有幾十戶已經裝修好,但直至目前為止,大概隻有十幾戶搬了進來。這十幾戶又分布在1~5棟各單元中。


    然後,自己所在的5棟,大概有三戶人,17樓的自己和隔壁的1703,2樓的201,這是自己明確知道的,至於還有沒有其它新住戶暫時不清楚。所以自己這棟,即便有喪屍,應該也不多,小心謹慎些,甚至可以借助琥珀的力量消滅它們。


    小區樓與樓之間是有空隙的,無法通過樓頂通行,隻能從花園過去,或者直落車庫,從車庫2棟處乘坐電梯上去。


    前前後後思考了好久,把能考慮到的情況都想了遍,牧然四處翻找,隻找到一根半截手臂長的鋼筋,還是裝修時多餘的材料,他當時也沒有扔,一直丟在廚房洗手盆下麵放著,現在正好拿來用。


    這鋼筋短是短了點,但很粗很重,是勉強可以用來防身的武器。除了這根鋼筋,整個屋子也沒有什麽堅硬結實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了。


    他換好衣服穿好鞋子,朝琥珀招手:“走,我們過去。”


    巨大的變異貓並沒有耍脾氣,而是聽話的起身。牠站立時背脊高度有一米四左右,比老虎還要高大,跟牛、馬的身高體型差不多,此外那條晃動的尾巴就接近7、80公分長。


    嘴巴張合之間,露出幾顆尖銳的犬齒,又白又尖,仿佛鋒利的兵器,被光線一照,有種寒光耀目、冷電凝霜的感覺,耳朵尖長,體型線條流暢,身姿勻稱修長,那種叢林狂野狩獵者般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幸好變異後的狸花貓很通人性,還願意聽牧然的話。


    牧然站在門前,深唿吸一口氣,把大門打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地上那攤暗紅汁液,混雜著黃白的腦髓,黏稠濃膩,還伴隨著讓人反胃的腥臭。這攤汁液一直沾到1703門前,是剛剛琥珀拖動屍體時流出來的。而喪屍的屍體和碎爛的頭顱,此時就被丟在那扇倒塌的防盜門上。


    牧然握了握拳頭,眼神漸漸堅定。他從屍體上麵跳過去,來到1703隔壁的1704那裏,費了好大勁才把門撞開,裏麵是沒有裝修的毛坯房,除了窗戶外就沒有其它東西,隻是空蕩蕩的水泥牆壁。


    他先是戴上手套,把屍體拖到1704毛坯屋內,又把被琥珀咬斷的喪屍頭顱也丟進去,想了想又跑迴陽台那,把之前換下來的髒被子床單什麽的全搬出來,用來擦拭走廊通道的腦髓、血液、汁液,最後將所有的髒物事都拖到1704鋪在喪屍身上,手套也脫掉丟下,先迴自己家裏洗幹淨手,從廚房儲物櫃取了一瓶白酒,把家裏的燈關了,門鎖好,這才迴到04戶,將白酒倒在被子床單上。


    “希望你安息,不太熟的鄰居。”牧然喃喃的說著,按下打火機,扔了過去。


    噗的一聲,明亮的火頓時燃燒起來,熾熱的火焰就好似末日傳說中審判罪惡的業火,將肮髒的東西一點點吞噬。


    火是希望,也是終結。


    牧然看了一會,就堅定的轉過身走了出去,並把門關上,任由裏麵熊熊烈火將一切汙穢焚燒殆盡。


    仿佛因為這個行為,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心靈深處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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