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心道:“金珠,對不起,我要和海東青一起走了”,金珠道:“我知道海東青姐姐到此是來尋找你之後,其實我心裏五味雜陳,我若是讓你們走了,我又如何做人”。


    鍾綰凝道:“金珠,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如何處置,這幾年我頂風沐雨,受盡苦難,就是為了想找到他,如今找到他了,雖然物事人非,又怎能輕易放棄”。


    金珠擦幹淚眼說道:“海東青姐姐,其實我們姐妹情深,這些兒女情長又怎能和我們姐妹情誼相比。”金珠說著,趕緊去做飯。說道:“姐姐肯定餓了,我去做飯”。


    葉無心見金珠到了廚房之中,生起火來,火光熊熊映照著她的臉,臉上有大顆淚珠流下來。葉無心覺得不應該說得那麽直接,說道:“金珠,別難過,鍾姑娘已和我拜堂成親,我不能負她”。


    金珠道:“無心哥哥,你做的對,你若是對海東青姐姐絕情,我也會很傷心。”葉無心道:“金珠,難得你深明大義,我們走了之後,你要治理好百濟大寨。”


    金珠眼淚再也製止不住,連連落下。鍾綰凝走了進來,說道:“金珠,不要難過,其實我們都應該開心,我經過千辛萬苦,終於找到葉無心”。


    金珠歎道:“姐姐,你放心,我不會同你爭奪無心哥哥,如果你願意呆在百濟大寨,我就去新羅寨,我阿爸把百濟大寨給我做陪嫁,我就把它送給你們”。


    “金珠,不要那麽想,我找到了葉無心,並沒有說非要跟著她啊,隻要他願意,你就和他大婚,你還是他的妻子”,鍾綰凝說道。


    “姐姐,那怎麽可以,無心哥哥是你的,我怎能和你分享,你若是再這樣說,我從此再也不見你們”,金珠說道。


    鍾綰凝看著金珠,心裏自然也疼痛不已,見金珠對葉無心一片癡情,暗暗說道:“是我錯了嗎,是我錯了嗎”。


    葉無心雖然是猶豫不定,但是內心早已做好了決定。既然鍾綰凝千裏迢迢找到這裏,我豈可負她,金珠畢竟非我族人,我也不可能在百濟一輩子,那樣豈不是害了她。


    “金珠,我和鍾姑娘馬上就離開這裏,也不去找金寨主辭行了”,葉無心說道。


    葉無心如此說,金珠並不驚訝。她知道葉無心去意已決,就是挽留也留不住他。說道:“無心哥哥,你放心和海東青姐姐在一起,我會替你管理好百濟大寨,等著你迴來”。金珠說罷,葉無心說道:“金珠,你多保重,我們走了”。


    葉無心說罷,對鍾綰凝說道:“我們走”。鍾綰凝低聲道:“無心哥哥,這樣對金珠妹妹不公平”。


    葉無心道:“這裏麵怎能說到公平,我們還是趕緊走吧”,說著話,兩人一起走出百濟大寨,他哪裏敢迴頭,生怕看到金珠的淚眼,自己再也下不了走的決心。


    兩人出了百濟大寨,隻見夜色茫茫,天地間漆黑一片。葉無心道:“鍾姑娘,我們暫時去哪裏?”鍾綰凝道:“我自從離開新羅寨,跌跌撞撞,到了這百濟大寨外一座小山的山洞之中。”


    葉無心道:“鍾姑娘,你受苦了,我們暫時還不能離開百濟大寨”。鍾綰凝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百濟大寨的事物,其實很簡單,我離開這裏就行了”。


    “鍾姑娘,你不能這樣說,這百濟大寨剛剛平息大亂,我實在是不能一走了之”。鍾綰凝道:“若不然,我們就迴到我住的那個山洞之中,我們將就在裏麵過些日子”。


    葉無心答應一聲,跟著鍾綰凝繞道百濟大寨後麵,有一座小山。兩人爬到半山腰,有幾株鬆樹。鍾綰凝繞到那幾株鬆樹後麵,說道:“就是這兒了”,說罷搬開一塊石板。鍾綰凝領著葉無心進了石洞之中,雖然石洞裏漆黑,但是葉無心能在暗夜裏視物,仔細看去,山洞中倒也寬敞,在裏邊鋪著一些幹草。


    鍾綰凝道:“葉無心,你能看到這裏樣子嗎,我知道你能在黑暗裏視物”,葉無心點點頭,說道:“我能看得清楚”。


    鍾綰凝摸索著到了那些幹草上坐了下來。說道:“我從新羅寨裏遊蕩到這百濟大寨之時,走到這個地方,遇到兩個男人,他們想對我圖謀不軌,我問他們住在哪裏,他們說住在這山洞之中,我就殺了他們,占了這個山洞”。


    葉無心道:“真是辛苦你了,我想不到你會經曆這麽多”。


    鍾綰凝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在鍾家堡之時,有他們照顧我,到了這裏全然不懂,不過我學會了做飯,這後麵有個小山洞,能夠生火做飯,煙道留在外麵,山洞裏倒是沒有煙塵。”


    葉無心道:”我餓了,你做飯吧!”鍾綰凝這才想起來在百濟大寨時,金珠做了飯,他們兩個根本就沒有吃。


    鍾綰凝答應一聲,葉無心看到她從另一個小洞口走了出去。


    葉無心跟著她走了過去,果然那裏有鍋灶,鍾綰凝生起火,說道:“這裏還有他們存的糧食,我吃了大半年了,還有這麽多”。


    葉無心看了看那堆糧食,說道:“看來我們在這裏過上一年,也還足夠”。鍾綰凝笑道:“我若是饞了,去撿些蘑菇,有時還能捉到山雞野兔之類”。鍾綰凝說著,不由的笑起來。葉無心看到灶塘裏的火光,映著她的臉,和金珠又是不同。


    鍾綰凝解下頭巾,葉無心突然看到她的一頭青絲,竟然白了一半。想到她這幾年受到的坎坷,心裏異常難受。


    鍾綰凝道:“葉無心,我的頭發是不是全白了。”葉無心搖搖頭說道:“沒有全白啊,隻是有幾根”。


    鍾綰凝道:“我知道你不想告訴我,其實我從水裏看到過,我的頭發白了一多半了,若不是想著這輩子還能見到你,或許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葉無心見她站起身來,猛得從背後抱住她,說道:“鍾姑娘,你辛苦了”,鍾綰凝卻驚恐的掙脫他,說道:“葉無心,別動,我找到你,就是想看到你,並不想和你有肌膚之親。”


    葉無心見她這幾句話說得有些語氣冷冷,不禁一怔,說道:“鍾姑娘,我隻是心疼你受苦,情不能自已”。


    鍾綰凝說道:“葉無心,給我一段時間,讓我慢慢接受你”。葉無心見她似乎有難言之隱,也就不在追問。鍋裏的白米已熟,鍾綰凝道:“別看這裏天寒地凍,但到了夏季之時,還能種一些稻穀,所以我們就有白米吃了”。


    鍾綰凝點上油燈,兩人吃了米飯。鍾綰凝道:“葉無心,讓你呆在這裏,其實是讓你受苦了”。葉無心道:“鍾姑娘這些年來,什麽樣的苦我都受過,這裏對我來說,就如天堂一般”。


    鍾綰凝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以後就在這山洞裏住了”,葉無心道:“這裏冬暖夏涼,倒是一個極好的去處”。


    兩人說罷,鍾綰凝吹熄了油燈,兩人躺在幹草上。葉無心道:“鍾姑娘,我們在這裏再呆一段時間,我們就迴揚州,給你找一個好宅子,把你的白發變成青絲”。


    鍾綰凝道:“其實我真的很開心,但是也有一絲不快,我們兩個人在一起,開心了,不知道金珠姑娘如何過得”。葉無心道:“慢慢就會習慣的,以前我沒有到這裏,她還不是一樣過得。”


    鍾綰凝說道:“葉無心,其實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重情重義之人,若不然,就算我千裏迢迢的來找你,你有了金珠這個新歡,如何還念我這個舊人,但你卻毫不猶豫的跟我走。所以,你重情,又怎能忘了金珠”。


    其實葉無心心裏也在想金珠這一夜該是如何度過,被鍾綰凝說中了心事,自然臉上發燒。


    葉無心聽著鍾綰凝鼾聲微微,哪裏能睡得著。眼前不斷的浮現出金珠淚流滿麵的臉頰,暗暗問自己:“我對得起了鍾綰凝,可否對得起金珠”。


    他睡不著覺,呆呆地出神。隻聽鍾綰凝在睡夢裏說道:“無心哥哥,無心哥哥,你別走”,葉無心想去安慰她一番,想到她在夢裏,又不便叫醒他。


    忽然,鍾綰凝又說道:“無心哥哥,我不應該把你從金珠身邊奪走,你在迴到金珠身邊吧。”葉無心道:“我不迴去”,金珠卻不搭話,葉無心方才知道,她還在說夢話。


    葉無心輾轉反側了好久,方才進入夢中。見金珠笑意盈盈的站在自己麵前,剛要喊,卻突然不見。


    葉無心正在睡夢之中,突然聽到鍾綰凝在他耳邊輕輕喊道:“無心哥哥,無心哥哥”,葉無心睜開眼睛,隻見一縷陽光從洞口照了進來,鍾綰凝道:“無心哥哥,我燒好飯了,趕緊吃一些”。


    葉無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以後我燒飯給你吃”,接著爬起身,走出山洞。這山洞隱藏在鬆樹後麵,還真是不容易發現。葉無心看到,從這裏能看到遠處的百濟大寨。


    鍾綰凝也走出山洞,她手裏提著一隻瓦罐,說道:“前麵有一眼山泉,一年四季也不會上凍”,葉無心道:“這眼山泉周圍沒有村民來打水啊!”


    鍾綰凝道:“我也奇怪,我在這裏住了半年,還真沒有人到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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