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心下了大堤,找了個地方酣睡了一天。方才上了渡船,過了大江,沿著運河岸向北而去。實在是不想走路,見到一大戶人家門口拴著一匹馬,也不管馬的主人是誰,跳上馬揚長而去。


    走了三天,前麵就是淮安地界,他知道李元豺要在這裏轉到淮河上岸。解下那馬的鞍轡,放它迴去。


    他到了一個碼頭,想找一找有沒有拐向淮河裏的船。剛走了幾步,忽然有人在他肩膀拍了一下,他迴頭看去,拍他的人正是海蘭珠。


    海蘭珠已經換上平常村姑的打扮,雖然穿著普通,但明媚皓齒,美麗動人。海蘭珠說道:“無心,我在這裏等你多時了”。


    葉無心看到她,霎時百感交集,冷冷的說道:“海蘭珠,我們情分已盡,你為何等我”。海蘭珠說道:“無心,是我錯了,所以才等著你贖罪”。


    葉無心道:“我已經刺了你一劍,那一劍已經化解了對你所有的恩怨,如果現在不是看到你,我會內疚一輩子”。


    海蘭珠道:“我知道當時你對我父親恨極,我才替他擋了一劍,你看到雖然是穿過了我的前胸,其實是從我的腋下穿過,我腋下有丹砂,身上的血跡,就是丹砂,我沒有受傷”。


    葉無心道:“既然你沒有受傷,為何不帶著你父親迴到扶桑,難道還想把自己永遠留在異國他鄉”。


    海蘭珠道:“無心,我也不想幫我父親做這些事,無奈父命難違,況且我們整個家族命運都掌握在將軍手裏,我們父女若是迴去,必然會禍及整個家族”。


    葉無心看了他一眼,說道:“難道你還想讓我幫你把金子奪迴去”。海蘭珠搖搖頭說道:“我父親中了淩霄肅的五行化功散,功力盡失,他也不敢迴扶桑了,我把他安頓到鄉下,頤養天年”。


    葉無心道:“既然你把父親安頓好,為何你不陪著他,又出來做甚?”海蘭珠道:“你幾次三番救了我,我心裏始終愧疚,父親見我悶悶不樂,讓我出來尋找你,讓我這輩子跟著你,永遠不要迴去”。


    葉無心道:“你覺得我能相信你嗎?”,海蘭珠道:“你相信不相信沒有關係,你看我做事就知道了”。葉無心說道:“若是你真心悔改,那就別跟著我,你去找師父師母,用心服侍他們”。


    海蘭珠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嗎?”葉無心道:“我還有事,你先走一步,我事情安排好就去找你”。


    海蘭珠道:“是不是為了金子的事情,我可以幫你”。葉無心搖頭道:“我已經無法相信你”。海蘭珠道:“我如果想害死你們,就不會讓父親抱著我跳到水裏,我打開腐鯨之毒,大不了大家就同歸於盡了”。


    葉無心反問道:“在黃河口,你沒有打開嗎?”,海蘭珠說道:“我在打開腐鯨之毒時,是一揚手摔到甲板上”。葉無心想起那個畫麵,卻是如此。


    海蘭珠繼續說道:“我為什麽要揚手,就是因為我看到你和陸北華已經靠近船舷,揚手的意思就是告訴你們,我要放毒了,你們趕緊跳水”。


    葉無心仔細一想:“倒是真像她說的一樣,她若是想害我們,偷偷的施毒,我們又如何能知道”。想到這裏,他又問道:“那你和陸青然如何能在黃河裏脫險,全身而退,陸東繁又哪裏去了?”


    海蘭珠道:“我們做了最壞的打算就是施放腐鯨之毒,腐鯨之毒沒有解藥,所以我們三人提前都做好了準備”。但是沒有想到李元豺會用火藥炸船,我和父親靠近船舷,在大船爆炸之前都跳到水裏,陸東繁在裏麵,沒有來的及逃開,和大船一起煙消雲散了”。


    葉無心問道:“你們接著去了黃河堂嗎?”海蘭珠說道:“黃河堂裏的譚三是我們扶桑人,黃河堂堂主譚慣天早就死了多時,他打扮成譚慣天的模樣,在黃河堂裏發號施令”。


    葉無心接著說道:“我看他以譚三的身份和白衣教中的人也是特別熟悉”。海蘭珠說道:“扶桑的易容術千變萬化,身份互換,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葉無心道:“你來了之後,譚三便讓你扮成譚慣天,為何不讓陸青然扮成譚慣天,他們年齡相仿,自然破綻更少”。


    海蘭珠道:“故意讓父親留著本來麵目,就是要李複宗相信有這一船金砂,動用他的力量去搶,我們也好見機行事”。


    葉無心道:“你讓我叫你譚姑之時,對師父師母了如指掌,我就懷疑你是不是熟人”。海蘭珠道:“那些事情有的是你說過,有的是我親曆,所以才知道的清楚”。


    葉無心又問道:“那給李複宗說到金子在鱷魚幫的消息,也是你發的吧”。海蘭珠說道:“我用了江南堂的信鴿,若不然李複宗哪裏會相信”。


    葉無心道:“你收拾了江南堂,又捉了彭鎮方和何騰蛟,本想著把金子運走”。海蘭珠說道:“沒有想到李元豺老奸巨猾,也弄了一個假的糊弄人”。葉無心道:“你也想不到李元豺會讓我來對付你”。海蘭珠說道:“我本來想著把你帶迴扶桑,一輩子服侍你,想不到李元豺挺而走險,讓你來對付我們”。


    葉無心道:“你們走了以後,若不是李複宗和陸北華出現,不知道李元豺如何對付我”。海蘭珠說道:“他肯定也想好了毒計”,葉無心道:“我也這樣想,隻是不知他想了怎樣的毒計”。


    海蘭珠一番話,葉無心覺得她是發自肺腑的懺悔。說道:“我也不瞞你,我想再去把金子奪迴來,江南堂死了二百多個兄弟,你也知道,方臘用鱷魚幫的名義殺了幾百鄉民,這些人死了,官府又不管,我想搶了這批金子撫恤他們”。


    海蘭珠道:“我們就是把這些金子運到扶桑,將軍也是用來殺人行兇,根本想不到窮苦人”。葉無心道:“這批金子若是讓李元豺運走,是到西夏擴軍備戰,騷擾我大宋花花江山,所以我要奪了它”。隨即又正色到:“海蘭珠,你千萬別再打這些金子的主意,就算你再搶到手,也是無法運出去”。


    海蘭珠道:“我也不想迴扶桑,還是改過自新的好”。葉無心道:“你若是真能改過,那就和我一起去奪了金子,再去找師父師母他們”。


    海蘭珠點頭應道,葉無心道:“可惜紫驊騮不在,它若在此,我們就可以讓它馱著去找李元豺了”。海蘭珠道:“當時我們讓它離開的時候,它們不一定會迴到黃河堂,說不定就在這一帶轉悠”。葉無心道:“那就等到夜裏,我們出去找一找”。


    海蘭珠答應一聲,兩人找了個館驛,吃了飯,休息一陣。眼見天色已晚,兩人出了館驛。葉無心見夜色如墨,秋風瑟瑟,寒意逼人。


    兩人繼續前行,海蘭珠道:“無心,你用上內力,長嘯一聲試試”。葉無心運起寮雲神功,一聲長嘯。海蘭珠道:“十裏之內,紫驊騮肯定能聽到你的嘯聲”。


    葉無心嘯聲已罷,兩人又往前走了十裏,海蘭珠又讓他長嘯一聲。無奈紫驊騮蹤影不見。葉無心道:“就怕紫驊騮離的遠了,我們這樣找也不是辦法”,說罷就要迴去。


    海蘭珠道:“我們再往前走一些,等到了天明,找不到我們再迴去”,葉無心答應一聲,兩人繼續前行。


    海蘭珠讓葉無心多長嘯幾聲,葉無心用足力氣,長嘯聲不絕。忽然,聽到遠處一聲咆哮,正是紫驊騮的聲音。海蘭珠驚喜的說道:“是紫驊騮”,她話音落地,隻聽馬蹄聲響,隻見紫驊騮從遠處跑來。


    海蘭珠道:“這紫驊騮真是一匹靈獸,它知道你得迴來,一直在這裏等著你”。


    兩人趕緊迎著紫驊騮走去,紫驊騮到了葉無心跟前,和他耳鬢廝磨一會。海蘭珠看到紫驊騮身上髒亂不堪,也有一些傷痕,說道:“肯定有人把紫驊騮當做野馬,看來也掉到過陷阱裏”。


    葉無心見紫驊騮傷痕累累,有些瘦弱,心疼不已。輕輕撫摸著馬鬃,說道:“老夥計,你受苦了”。海蘭珠道:“找個客棧,多弄些豆料,給它養養身子”,葉無心答應一聲,轉身往迴走。


    走了不遠,前麵有客棧,門口掛著迎客燈籠,兩人帶著紫驊騮走了過去。店小二見到紫驊騮,吃驚的說道:“二位客官,你們如何捉到這匹馬?”


    葉無心說道:“這匹馬本來就是我們的”,店小二說道:“這匹馬在這裏遊走了多日,好多人想抓到它,都沒有成功”。


    海蘭珠道:“那些人為何抓它?”店小二答道:“這匹馬跑起來風馳電掣,絕非凡品,自會有人想要。有人用弓箭射它,都被它靈巧的躲過去了”。


    葉無心道:“捉不到它,何必用弓箭射”。店小二道:“它踢死了好幾個獵手,掉在陷阱裏,也是困不住它”。


    葉無心想不到紫驊騮竟然受到如此大的磨難。說道:“店家,你多弄點好料喂喂它”,店小二說道:“我可不敢,還是你自己喂吧,那裏有單獨的馬廄”。


    葉無心答應一聲,把紫驊騮領到馬廄裏,店小二拿來草料,紫驊騮低下頭,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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