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塵看到紅毛老猴對他呲牙咧嘴,怒吼連連。剛要伸指點出,突然想到不妥。他雖然殺了母猴,畢竟這些猴子沒有親眼所見,倘若自己此刻下殺手,就怕華山的猴子一唿百應,層出不窮,那就麻煩了。


    想到這裏,謝清塵一縱身,踩著鬆枝跳到山頂。隻見有數百隻紅毛猴子圍在山頂之上。它們嘯聲不絕,那紅毛老猴見謝清塵跳上山頂,長嘯一聲,一大群猴子霎時把謝清塵圍在核心。


    謝清塵心裏暗自好笑,想不到自己竟然招惹了這些畜牲。小猴子蹲在葉無心的肩頭吱吱聲不絕。葉無心也就是在汴橋邊看過賣藝人耍猴,哪裏見到這許多猴子,見謝清塵被圍在核心,群猴怒氣衝衝,不知道他怎樣脫身。


    紅毛老猴用力叫了一聲,群猴躍起,向謝清塵攻了過來,群猴這一進攻,謝清塵前後左右都是猴子,實在難以閃避。他心念一閃,雙腳用力向下蹬。一個縱身跳起丈許,但身邊都是猴子,落下之時,還是在猴群之中。


    猴子們連番攻來,謝清塵又不能痛下殺手。身上道袍被撕了幾個口子,臉上還被紅毛老猴劃了兩道指痕。謝清塵看到葉無心在那裏看他和群猴大戰,心裏無名火起。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並沒有教他武功,就怕他連一隻猴子都打不了。


    他知道今天帶不走葉無心。當即長嘯一聲,聲震天地。群猴一怔,但是攻勢並沒有放緩。謝清塵突然想起那句殺雞儆猴的俗語,知道猴子膽小,要是能捉到那個紅毛老猴,這些猢猻們應該向後退縮。


    謝清塵打定主意,大吼一聲,雙掌齊出,一股掌力猶如排山倒海一般,奔向群猴,他以為以自己的內力,就算和自己拚鬥的是武學高手,這一掌,也必然會深受重傷。哪知道猴子不同於人。不但身形小,閃轉騰挪及其迅速。謝清塵的掌風如雷,但是猴子們幾番跳躍,盡皆躲過。


    謝清塵大驚,知道自己必須趕緊離開。這些猴子靈巧至極,再拚鬥一會,就怕要吃大虧。他在猴群之中,也必須閃轉騰挪,這和人過招不同,猴子們都是貼身來鬥,倘若要是抱住了腿,就算打死它們,也不會鬆手。


    謝清塵暗想:“還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才對,倘若被群猴撕了,自己這一世英名可就全毀了,說不定還要葬身猴腹”,想到這裏,他又一個縱身,竄出丈餘,落地之時,看準一個猴子的頭頂踩了下去,稍微借力,又躍高數尺,接著再踩另一個猴子的腦袋,猶如燕子抄水,迅捷無比。但猴子們也不示弱,那些猴子爬山攀援慣了,也能縱身滑翔。隻見幾十隻猴子一齊縱身,有的兩隻相撞跌落在地,有的竟然撞到謝清塵的背心。謝清塵展開輕功,正踩著猴子腦袋往前跳躍,突然眼前一花,紅毛老猴迅捷無比的出現在他的麵前,他急忙伸手擋隔,但是紅毛老猴卻從他的手臂下鑽過,五爪伸出,猴子速度太快,謝清塵來不及迴臂阻擋,眼看猴爪直奔自己的眼睛,他本能的一歪頭,猴爪從他的左腮抓過。老猴一招得手,趕緊跳躍閃開。


    這一抓,可是不輕,加上剛才的兩道抓痕,謝清塵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當下再也不敢耽擱,幾個跳縱,跑出猴群,那老猴得手之後,猴群裏再也沒有第二個如此靈巧的猴子。謝清塵順著石壁,落荒而逃。


    幾隻猴子要追,紅毛老猴唿嘯一聲,那些猴子才停了下來,蹲在山頂上,看著謝清塵縱躍遠去。


    謝清塵一走,葉無心大吃一驚,如此陡峭的山崖自己如何能夠下去。倒是他救的那隻小猴子興奮異常,在他身上吱吱個不停。


    紅毛老猴似乎看出葉無心的心事,伸出前抓拽著葉無心的胳膊,把他拽到懸崖旁邊。接著一聲長嘯,猴子們紛紛下山而去,葉無心看那些猴子們下山,如履平地。心的話,不知自己如何能下山,下山之後,又能到哪裏。


    葉無心看到猴子們大多下山而去,山頂上隻留下數十隻健壯的公猴。那紅毛老猴呲牙咧嘴對著那幾十隻公猴咆哮一番。隻見一隻猴子緊緊攀著懸崖頂部,接著另一隻猴子下去一隻猴爪抓住第一隻猴子的後爪,接著是第三隻猴子,剩下的猴子依次往下排列,不多時,竟連成長長的一串。紅毛老猴抓著葉無心的手,拽到懸崖邊,葉無心方才明白,是紅毛老猴讓他攀著這些猴子下山。


    葉無心心裏好奇,心道:“這隻老猴緣何會如此聰明”,葉無心正想,老猴不停的做手勢,讓他攀著猴子們下山,幸虧葉無心身材瘦小,那些猴子們倒也在懸崖上抓的結結實實。等到葉無心爬到最後一隻猴子的位置,上麵的那些猴子又依次而行。不知道如此重複了幾番,葉無心漸漸下了懸崖,到了山坡稍微平坦之處。


    紅毛老猴長嘯一聲,眾猴子四散而去,隻剩下紅毛老猴和那隻小猴子,葉無心看到此番下山和剛才上山,風景截然不同,知道是猴子們從雲台峰的另一側下山。葉無心以為要和紅毛老猴分別,哪知道紅毛老猴拽起他的手,向一處山穀爬去。


    那山穀在華山半腰,山下炎熱,山頂寒冷,山腰卻是溫暖如春,小山穀裏春花爛漫,雖然沒有幽徑通向人家,卻也是一片絕佳的人間勝景。


    紅毛老猴倏忽不見,迴來時捧著幾個野果,葉無心經過這一番折騰,早已又累又餓,接過老猴遞過來的野果,咬一口在嘴裏,滿口甘甜。他突然想起鐵拐李所說的那種能出酒的野果,心裏的話,這也許就是那種猴子愛吃的野果吧!


    老猴雖然口不能言,但是卻能懂葉無心的意思,葉無心暗暗納悶,心裏想,這個老猴生長在野外之中,緣何有這樣的本事。那小猴子找不到母猴,就把葉無心當成了依靠,站在他的肩頭,叫個不停。


    忽然,紅毛老猴長嘯一聲,隻聽林間嘯聲此起彼伏,不知道這個山穀之中究竟有多少隻猴子。紅毛老猴領著葉無心繼續往山穀深處走去,本來在初進山穀之時,時時暖風撲麵,越往裏走,樹木清幽,灌木叢越來越密,要不是老猴在前麵開路,葉無心再也不想往前走一步。


    又走了大半個時辰,天色轉暗。看來是夕陽落山,夜幕降臨。老猴似乎有些焦急,連打手勢,似乎催促葉無心快走,小猴子也吱吱亂叫,聲音裏也是催促。


    再往前走,前麵已經是絕壁,山崖陡峭,猶如刀砍斧劈一般,葉無心見前麵無路,不知道老猴帶他到這裏究竟為何。


    老猴拉著葉無心繼續前行,幾步到了峭壁之下,葉無心抬頭看天,隻見天上露出幾點星光,那峭壁黑壓壓的連接著天空。


    老猴見葉無心停住不動,呲牙咧嘴似乎想發火,拽著葉無心到了石壁跟前。葉無心見前麵是石壁,老猴還想讓他往前走,哪知道老猴繞到他的身後,用力一推,他身體前傾,腳步一個踉蹌,竟然一下子掉了下去,原來那峭壁和穀底之間,有一道縫隙,穀底長滿蒿草,把那道縫隙堵的嚴嚴實實,老猴這一推,他從縫隙中跌了下去。


    幸好那縫隙並不深,但是裏麵漆黑如墨。葉無心大驚,正四處亂摸之際,手指突然觸碰到一隻毛茸茸的爪子,葉無心嚇了一跳,以為是啥怪物,隻聽到一聲短促的嘯聲,葉無心才知道是紅毛老猴,抓著紅毛老猴以後,葉無心才心裏稍安。


    葉無心感到肩上有東西在動,伸手一摸,原來是那小猴,小猴子吱吱亂叫,葉無心隨即心安,想道:“猴子們既然能帶我下山,也就能帶我走迴山下。”


    紅毛老猴牽著葉無心的手,慢慢前行,葉無心知道,此刻已經走在華山腹中,耳聽流水淙淙,潮氣直衝鼻孔,他知道這應該是一條地下河衝出的山洞,不知往前走了多久。葉無心感覺老猴另一隻手遞過來一物,葉無心接過來之後,用手一摸,方知道是打火之物。葉無心大喜,趕緊打著火,見這是一個石洞,裏麵竟還有蠟燭等東西,他點著蠟燭,石洞之中滿是灰塵。忽然看到前邊白光一閃,葉無心定睛看時,隻見那石桌之上,躺著一具骷髏,在燭光裏,散發著白森森的光芒。


    葉無心嚇了一跳,幸好有紅毛老猴在身邊,自己才覺得稍微安心。紅毛老猴看到骷髏,跑到石桌前,看樣子像是在下跪,燭光裏,能看到它似乎有淚水湧出。葉無心突然明白,為啥這紅毛老猴如此有人性,肯定是有人馴化。看紅毛老猴對這骷髏的神情,這就是紅毛老猴的主人。


    葉無心其實以前是個頑皮少年,這些時日,連番事情不斷,他也變得稍通人情世故,拿著蠟燭,走到骷髏麵前,磕了幾個頭。


    那骷髏懷裏,有一根暗紅色的短棒,紅毛老猴拿過來,遞給葉無心,葉無心接過來,隻覺得拿在手裏沉甸甸的,不知是何物所做。上麵刻了兩個字“魏離”,葉無心想到這骷髏名字應該叫魏離,再看看周圍,啥東西都沒有,可能是時間久了,潮氣又大,一些東西腐爛成泥。


    葉無心想把短棒放下,但是紅毛老猴卻呲牙咧嘴的不準,待會,老猴出去,葉無心又想把短棒放下,小猴子又吱吱的不準。


    不一會,紅毛老猴迴到石洞,竟然抓了兩條半尺長的白魚,葉無心想起那時和花見羞一起在破廟裏烤魚吃的情景,隻是不知道花見羞到了何處。


    老猴揪下魚頭遞給小猴,讓葉無心吃魚肉,那魚雖腥,但是肉質緊密,葉無心肚中饑餓,忍著腥味,吃了魚肉。魚肉下肚以後,精神大長,老猴領著葉無心出了石洞,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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