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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薇來的並不是很巧,因為班老夫人今天進宮麵聖。


    班宅的人也很是奇怪,平日裏老夫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有二十多年沒去宮中了,怎麽忽然間就是被召入宮了呢?


    不過好在幼薇的主要目的是來拜訪班九,順帶著看看班宅的桂花還開著沒,能不能見到班老夫人對她影響並不大。


    倒是徐嬤嬤眉頭緊鎖,她之所以今日跟著幼薇一塊出來,為的就是要來看望班老夫人,想要從班老夫人這裏探聽一些消息。


    隻不過現在看來,她倒是不用再費心打聽什麽了。


    班家女兒學富五車,雖說早前也有興辦女學的舉動,不過給官宦人家的小姐當女先生的時候並不多,雖說老爺是拿著楊大人的名帖、書信,備了厚禮,可是能請來班家最負盛名的九姑娘那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一個班九姑娘,一個錢女史,這麽兩個人物齊齊進了李府後院傳道受業,這可是早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徐嬤嬤一開始還懷疑,現在卻是徹底肯定下來——楊鴻和高閣老兩邊關係還請不來班家女兒和錢女史,能夠讓這兩人前去李府的隻有當今聖上。


    而聖上這般舉動,隻能是為了姑娘。


    這般為她安排,是想要為她謀劃一門好婚事嗎?徐嬤嬤還不能太確定,畢竟幼薇的婚事,怎麽說都還輪不著自己來說話。


    花廳等待了沒多大會兒,幼薇便是等到了班九。


    有一段時間不見,她竟是覺得班先生消瘦了不少。


    “你們先下去吧。”班九吩咐了一句,她神色之中帶著幾分怏怏,跟隨著的丫環婆子對視了一眼,然後退了下去。


    幼薇覺得古怪,怎麽班先生這副模樣,好像是被人看守著似的。


    “先生……”


    “怎麽忽然間過了來?”班九有些奇怪,早些時日沒見幼薇過來,沒想到這會兒她倒是來了,“跟著去秋獮,玩的還愉快嗎?”


    幼薇聽到這話微微一怔,問她這話,難道是先生這段時日對外界消息一無所知,都不知道自己差點命喪小鳳山的事情?


    班九還是察覺到幼薇神色的異樣,她臉上露出幾分自嘲,“你也看到了,我最近是什麽都不知道。”


    準確點來說,她是被囚禁在家裏了,外界的消息幾乎一無所知,以至於被幼薇看了笑話。


    這個事實真相讓幼薇臉上神色微微一變,“為什麽?”她脫口而出。班先生這麽聰明一個人,究竟是做了什麽事情,竟是讓自己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麵。


    “也沒什麽大事。”不過是因為自己想要離開班家,卻被抓迴來罷了。


    母親惱怒之下,便是讓丫環婆子貼身看守自己,寸步不離。


    今天要不是幼薇來探望,她也是難得的自由。


    幼薇看著她不想提,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是。


    “你今天特意過來,就是來看我的?”


    幼薇原本目的是來答謝班九,畢竟若非她教自己拳腳功夫,她當時肯定命喪小鳳山了。隻是現在說這個緣由,似乎並不合適,“我是有求而來。”她闡述來意,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倒是班九聽到這話輕聲一笑,“我以為什麽事呢,我讓人帶你過去。”她怕說了大話被看管自己的婆子丫環拒絕,到時候反倒是丟人。


    班宅裏的桂花開的正盛,幼薇采摘了不少,她想要再去看班九,卻是被丫環婉拒了,“我們姑娘最近精神不太好。”


    班先生肯定是出事了的,幼薇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卻也不好多問什麽。


    徐嬤嬤也是奇怪,“最近京城裏的怪事倒是不少。”


    幼薇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可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早前給自己送那紙鶴的人又會是誰呢?馬車剛走了沒多大會兒,就是停了下來。


    “姑娘,是錦衣衛的沈大人。”


    沈元晦?


    幼薇有些奇怪,看徐嬤嬤掀開了車簾。


    “聽說水鏡居那邊新來了些南方的茶,小李姑娘有沒有興趣去嚐嚐看?”


    幼薇對茶不感興趣,卻知道水鏡居的點心很是有名,她頓時應了下來,都沒等徐嬤嬤拒絕。


    “姑娘,我看班老夫人迴來了,我想去拜訪一下。”徐嬤嬤另有打算,沈元晦自然是不會傷害姑娘的,所以讓她出去玩就是了,左右也不會出什麽大事。


    至於自己,得去找班老夫人問問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才對。


    幼薇爽快的答應,便是讓馬夫跟著沈元晦去了水鏡居。


    這會兒的水鏡居還不算熱鬧,在樓上的雅間裏坐著,開窗便是能遠眺到太液池,“元晦哥哥你經常來這裏?”


    “不算經常,偶爾過來一次。”沈元晦笑了笑,“怎麽忽然間去了班宅?”


    “我想做一些桂花熏香,聽徐嬤嬤說班宅的桂花開的遲,便是去蹭蹭運氣。”她覺得自己現在身上就籠罩著濃濃的桂花香。


    幼薇稍微遲疑了一下,一雙眼眸看著沈元晦,“元晦哥哥你是不是知道班先生為什麽會被禁足?”


    “知道。”沈元晦並不遮掩,“隻不過這件事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為什麽?”幼薇不明白,“那紙鶴難道不是你給我送過去的嗎?”


    若是班先生讓人傳達的話,不至於寫上那麽一句。幼薇思來想去,會給自己傳遞消息的,也隻有沈元晦這個人而已。


    沈元晦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這人這般敏銳似的,他唇角又是扯起了淡淡的笑意,“是呀,當時給你消息安撫你,起碼總比一知半解的難受要強。”


    他順水人情就是給了幼薇,也沒多想什麽。


    “可我現在這樣也很難受,你們都把我當小孩子耍。”幼薇很是不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沈元晦拿她當無理取鬧的小姑娘來安慰。


    “那是因為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多,就越是難受。”他把點心推到幼薇麵前,“一些事你需要知道,還有一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明白嗎?人成長,總得學會取舍才是。”


    這一番話讓幼薇腦子懵懵的,她自然知道人得學會取舍,可這又不完全一樣,她並不是很想要做出這樣非此即彼的決定,來博一些事情。


    “可是我不喜歡什麽事都被蒙在鼓裏,若是要隱瞞,就全都瞞住不就好了,為什麽還要告訴我一些真相,要我一知半解呢?”幼薇很是堅持。


    沈元晦看著眼前這神色堅毅的人,一時間就是有些恍惚,他竟然是想要一個小姑娘舉手投降,“那消息的確是我給你的,班九出了一點意外,她之前想要離開京城,隻不過被她母親知道了。”


    “離開京城去哪裏?”幼薇忍不住追問,先生怎麽好端端地會離開京城。


    “為情所困。”沈元晦簡單一句給出了解釋,再詳細的卻是沒有了。


    幼薇一時間愕然,好一會兒才是顫聲問道:“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意外得知的,有些事情是瞞不住人的。”他語氣淡淡,看著幼薇那依舊困惑的模樣,他又是補充了一句,“班家的女兒與獻王府有婚約。”


    “啊!”幼薇愣了一下,“是與你嗎?”


    她想了想,沒聽徐嬤嬤說過獻王世子成親的事,所以班先生究竟是與獻王府的哪一個人有婚約呢?是沈元晦,還是他的兄長。


    為什麽有些事情和自己前世所知道的都不一樣了,又或者是她前世所知道的太少了,不過是冰山一角,以至於重活這一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助益。


    “班家雖然沒什麽人在朝廷宮闈,不過地位卻也是不錯的,我還配不上班家女兒。”


    “怎麽會呢?”幼薇說完這話又覺得自己說的好像不對,她連忙又是說道:“我覺得元晦哥哥你能文能武也很厲害的,將來你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承你吉言。”沈元晦對這恭維的話並不是相信,敷衍似的說了一句。


    “我認真的,你將來肯定前途不可限量。”幼薇堅持,沈元晦看著那圓鼓鼓的小臉,一雙眼睛很是明亮,像是閃爍著光芒的黑珍珠一般。


    “聖上的萬壽節在即,到時候藩王會迴京為帝王慶賀生辰,到時候京城會熱鬧的很。”沈元晦轉移了話題,沒有再糾結自己的前程問題,“這次倒是難得,你到時候有不少熱鬧看。”


    幼薇對這些熱鬧並不是很感興趣。


    “元晦哥哥你特意請我來喝茶,難道就是為了告訴我人生道理的嗎?”


    忽然間頑皮的少女像是一個蝴蝶似的,俏皮地落在了花瓣上,讓人覺得賞心悅目,“昨天陰家的人去了你們府上。”他是在陳述事實,而並非問幼薇話。


    “陰家這次前來京城,主要目的是為了獻寶為帝王祝壽。”前天陰長洳便是通過禮部將禮單呈奏長春殿。


    “那你的意思是……”


    “官場勾結是大忌,陰家行事還不至於那麽莽撞,不然的話陰家不可能幾十年長盛不衰。”他看著幼薇,“陰家送你禮物是聖上授意,所以我有些好奇,你是不是知道聖上為何這般垂青於你?”


    他答應幼薇幫忙調查,隻不過仔細想想自己似乎也被這小丫頭給耍了。


    “我不喜歡一知半解的被人蒙在鼓裏,所以能跟我說,你到底與聖上什麽關係嗎?”沈元晦目光咄咄,猶如利箭一般,幼薇隻覺得自己心頭一慌,竟是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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