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紫煙搖搖頭說:“我媽倒是有幾次再嫁的機會,可是,為了我,她放棄了。我媽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我欠她很多!”


    牧紫煙眼裏有淚水在轉動,她拚命地咬了咬嘴唇,不讓眼淚落下。


    鄧天鳴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說:“沒事的,紫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你的鼓勵!”牧紫煙說。


    “紫煙,我有個建議!”鄧天鳴說:“你應該趕緊找個男朋友來關心你,愛護你!你看你要是有男友的話,就不會這麽憔悴了。”


    牧紫煙淒然一笑,說:“鄧主任,不怕你笑話,我親生父親的行為,使我對愛情,對男人產生了深深的懷疑與不信任。當然您除外!”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要努力克服自己,你隻有敞開胸懷了,才能感受得到溫暖。男人有好有壞,你隻有去接觸、交往了才能辨別。”


    “謝謝主任的寶貴意見!”牧紫煙說,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鄧天鳴趕緊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有點緊張地問道:“紫煙,你沒事吧?”


    牧紫煙轉頭以複雜的眼光看著鄧天鳴,眼裏噙滿了淚水。


    鄧天鳴有點費解,又有點緊張,問道:“紫煙,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牧紫煙說,眼淚竟順著臉頰滑落。


    鄧天鳴一頭霧水,不明白牧紫煙為何突然落淚,緊張地問道:“紫煙,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很難受?要不,我再送你上醫院看看醫生?”


    牧紫煙搖搖頭,說:“不用了!主任,知道我為什麽難過落淚嗎?”


    “為什麽?”鄧天鳴問。


    牧紫煙眼淚又滑落,她抹了一把淚水,說:“因為,我想起了他,我爸爸,在七歲之前,我感冒生病的時候,我爸爸都輕輕拍著我的背,安慰我,甚至給我唱歌。這麽多年了,這些片段我還是那麽清晰地記著,仿佛昨天才發生。”


    刹那間,鄧天鳴也有落淚的衝動,都說女人是拿來愛的,可這麽個漂亮懂事的女孩,為什麽就沒人來疼愛?他暗暗罵牧紫煙父親不是人,這麽狠心丟下女兒十幾年!


    鄧天鳴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是妻子段雨欣打來的。以往,他晚上出來,段雨欣很少打電話給他。段雨欣有點跟其他女人不同,就是不像別的女人一樣,把他盯得很緊。她從來不翻鄧天鳴的手機,也不允許鄧天鳴翻她的手機。她常跟鄧天鳴說,作為夫妻既要互相信任,又要互相尊敬,彼此給對方一定的空間。


    鄧天鳴認可她的說法,對於男人來說,遇到這樣的妻子應該很高興才對。可鄧天鳴總覺得有點失落,因為他能覺察得出,段雨欣不像初戀時候那麽愛他,很多時候她都是在敷衍他。


    鄧天鳴看完手機屏幕上的號碼,又看看牧紫煙。


    牧紫煙似乎看穿他心事似的,說:“主任,您要是覺得不方便的話,就到陽台去接聽吧!”


    鄧天鳴隻好說了聲抱歉,拿著手機走到陽台接聽電話。段雨欣告訴他,姐夫孫定遠來家裏了,要他迴去。


    鄧天鳴接完電話,迴到客廳,見牧紫煙竟然靠著沙發,已經睡著。看著牧紫煙美麗而有些蒼白的麵容,鄧天鳴再次動了惻隱之心。他想叫醒牧紫煙,卻又不忍心。牧紫煙剛打完針,服完藥,這會兒肯定累壞了,既然她已經睡著就讓她好好睡吧!可她這是躺在沙發上,怎麽能讓她在沙發上睡?


    鄧天鳴輕輕地叫了幾聲:“紫煙,紫煙……”


    牧紫煙都沒迴答,她胸脯有規律地起伏著,唿吸很均勻,看上去睡得挺香。


    已是深秋,天氣已經轉涼。


    鄧天鳴猶豫片刻,輕輕抱起牧紫煙,走進房間,將她放在床上,再給她蓋上被子。他不知道哪個房間是她的,房間是他隨意選的。他想,就算這個房間不是牧紫煙的,她媽迴來了也會把她抱迴到她的房間。


    看著熟睡中的牧紫煙,鄧天鳴輕輕地歎息了一聲。牧紫煙雖然已是個大人,但她的言行卻跟小孩子似的。想到她從小沒有父親的關愛,鄧天鳴不覺地把她當成了小孩,對她充滿了憐惜之情。他想,她要是他女兒,他會把她當成掌上明珠般好好疼愛。


    鄧天鳴把房間的燈光調暗,然後離開了牧紫煙家。在離開她家之前,鄧天鳴在床頭櫃上留了張紙條,上麵寫著:紫煙,我替你向校長請了三天假!你身體很虛弱,好好休息幾天,等精神恢複了才迴學校上課。


    鄧天鳴迴到家,姐夫孫定遠正坐在沙發上和林玉霞聊天。孫定遠今年四十歲,身體發福,肚腩像個皮球似的突出,理著平頭,臉嘟嘟的,看上去很富態。他身穿白色上衣,灰色褲子。


    鄧天鳴和段雨欣結婚有段時間了,但是和孫定遠見麵少之又少。不是兩人有矛盾,而是兩人都很忙。身為學區主任,鄧天鳴不是開會就是到各個鄉小學檢查工作,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而孫定遠身為公司副總,經常飛來飛去,全國各地出差。因為孫定遠很大方地借錢給自己買房,鄧天鳴很感激他。他曾經和段雨欣一起邀請孫定遠吃飯,可買單的時候,孫定遠搶著付錢。鄧天鳴對他的印象很好,段雨欣說,孫定遠從來就不是小氣的人。


    鄧天鳴換好鞋子,走到孫定遠身旁坐下,微笑道:“姐夫,今天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孫定遠也笑笑,說:“早就想過來和你們坐坐了,可前段時間老在忙,今晚才稍微有空。”


    林玉霞端著兩杯熱騰騰的茶走過來,放在兩人麵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她放好茶,拉了把椅子坐在旁邊,滿懷憧憬地說:“你們倆是我的女婿,一個從商,一個從政,自古以來,政商都是互相依靠、互相幫助的,我對你們兩個的職業非常滿意。你們兩個要多聯係,緊密合作,把事業做得更好。”


    鄧天鳴說:“媽,我哪兒是什麽從政?我充其量就是個打雜的,我姐夫比我出色多了!”


    林玉霞說:“你目前地位是不高,但是你還很年輕,路還很長,前途光明著呢!而且,你工作又那麽認真,媽看好你!”


    鄧天鳴說:“媽,您還是別對我有所期待,您一對我有期待,我就感到肩上好像背著座大山似的,壓力特大!”


    “有壓力才有動力!”林玉霞說:“當初,要不是我拿著鞭子在後麵趕你,你能當上學區主任嗎?”


    鄧天鳴暗暗好笑,自己當上學區主任的原因至今仍是個謎,林玉霞倒好,把功勞攬到自己身上了。


    孫定遠說:“天鳴,姐夫今晚來找你還真是來幫你的。”


    “幫我?”


    “對!”孫定遠笑眯眯地說:“當然了,我隻是給你提供些信息和建議。前些天,我和一個官場上的朋友吃飯時,那朋友說,永安鎮有個副鎮長要退休了,這事你知道嗎?”


    “是有個副鎮長年齡差不多要退休了,怎麽了?”鄧天鳴說。


    當初,在永安鎮政府工作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有個副鎮長已經年近六旬,過不了多久要退休。


    當時,同事都在傳羅曉霞會不會接替那個副鎮長的位置,成為永安鎮第一名副鎮長。那時候,鄧天鳴還沒因征地工作跟許國英鬧翻,一度暗暗憧憬那個職位。


    “天鳴,難道你不覺得這事跟你有關?”孫定遠說。


    “跟我有關?”鄧天鳴微微皺了皺眉頭,說:“跟我有什麽關係?”


    “天鳴啊,虧你還是江湖中人!難道你就不想拿下這個職位?”


    “不不不,姐夫,你被嚇我!”鄧天鳴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隻不過是個小小的學區主任,又不是鎮政府的人,這個副鎮長退休了,多少人盯著這個職位呢,我又沒有什麽突出成績,怎麽可能輪到我?”


    孫定遠笑笑,說:“妹夫,你怎麽這麽不思進取啊?!古人不是有句話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句話也可以這麽改,欲加之官,何患無辭?能否升官的關鍵是否有人幫你,隻要有人願意幫你,什麽借口都可以找得到。我給你分析分析啊,你的優勢在哪裏,知道嗎?你年輕,學曆高。現在咱們國家不是提倡提拔年輕幹部嗎?這點你占優勢吧?你畢業於名牌大學,這個也可以拿出來說事吧?當然了,你要是在短時間內再拿出個碩士文憑,那就更好了!甭管是全日製的還是函授的,隻有有就行。最主要的是,你有人幫你,你隻要利用好這個關係,肯定能成功的。機會難得,一旦錯過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你要抓緊啊!”


    林玉霞插嘴說:“定遠說的對,天鳴,你工作很努力是不錯,但是你有一點最不好,那就是不思進取。俗話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得一心想著往上爬,你才能有出頭之日。”


    鄧天鳴說:“媽,姐夫,你們說的是沒錯,但是,你們也未免操之過急了吧?人家還副鎮長這不還沒退休嗎?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


    “不早,一點都不早!”孫定遠說:“未雨綢繆,你得提前把關係疏通了,到時候才能做到萬無一失!我問你,當初是誰提拔你的?”


    “這,我還不知道呢!”鄧天鳴說,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莫纖纖。如果真是莫纖纖提拔他,他可是到現在還沒跟人家說過一句話呢。


    “你呀,真是糊塗到家了,是誰提拔你的,你竟然還不知道!”


    “他呀!”林玉霞說:“沒有人比他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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