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弈之人笑道:“我怎麽不能來,難道廣陽道不歡迎我?”


    來人正是霍天德的兒子,霍臨川。


    “當然不是,隻是在這裏看到霍兄,有些疑惑。”


    孟建業笑了一下,掩飾自己的尷尬,心中更是疑惑起來。


    上次到來時,趙信因為朔方的事情對霍天德耿耿於懷,此刻怎麽對霍天的兒子毫無恨意!


    霍臨川起身招唿孟建業坐下,隨後開始說起了自己的來曆。


    “家父命我跟李兄聯絡,讓他趕緊出兵北上,跟家父匯合,共同討伐蕭業!”


    孟建業聞言,更加重了心中的疑惑。


    “據我所知,朔方軍現在形勢一片大好,獨孤晟不能相抗,已經退到了相州道,石州道不是已經被朔方給占領了嗎?”


    霍臨川聞言,苦笑起來。


    “孟兄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雖然現在朔方還占據上風,但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獨孤晟在朔方待過一段時間,深知朔方軍的弊病,雖然朔方軍一直有甲天下的美譽,但朔方苦寒,後勤嚴重依賴永安的供給。剛開戰時,我們尚能擊敗獨孤晟,但後來獨孤晟開始避而不戰,一直拖著我們,時間一長,雙方就開始僵持住了,等到下半年,朔方天氣一轉冷,恐怕就再也打不下去了!”


    “原來如此!”


    孟建業這才明白為何能在此地看到霍臨川。


    “隻是此事你就是見到我家主公,他也沒法解決朔方軍的後勤啊?”


    霍臨川急忙道:


    “所以我父親希望李兄能趕緊出兵北伐,這樣一來,我朔方的壓力就能大大的減輕,如今中原已經混亂,憑借李兄用兵的才能,取中原易如反掌。到時候我朔方在北方唿應,趙公子又在同州唿應,永安必將腹背受敵,蕭業授首不遠矣!”


    孟建業聞言看向趙信。


    “趙家真會唿應北伐?”


    趙信點點頭。


    孟建業還是有些疑慮,忍不住問道:


    “當初趙公子跟我說,因為梁王的事情跟霍將軍鬧的不是很愉快,如今又要唿應朔方,我著實有些不懂!”


    趙信有些尷尬,看了霍臨川一眼,隨後道:


    “我雖然佩服梁王,但他已經不在了,死者長已矣,至於他是怎麽死的,這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孟建業恍然大悟,這些世家大族,果然是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真是讓他開了眼了。


    趙宣忽然道:“孟將軍可知我趙家為何能屹立於雍梁兩朝而不倒?”


    孟建業搖搖頭,不是他不懂,實在不好當著趙家人的麵說。不過是仗著世家豪族,每次站隊時,都會卑躬屈膝,既不反對,也不讚成。梁帝當年說趙宣隻是會和稀泥,可謂極為貼切了。


    趙宣見孟建業臉色有些不自然,就明白了他想什麽,歎了口氣,幽幽的說了起來。


    “世人隻知道我趙宣喜歡和稀泥,卻全然不知我趙宣從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我長子早逝,老二在永安做官,老三在朔方跟著梁王,後來先帝駕崩,蕭業上位,為了不被老三連累,我隻能將他召迴來。實際上老三跟朔方的聯係從沒斷絕。至於北府軍,我趙宣從頭到尾都一直支持王妃和世子,隻要你們能打過來,到時候我必將勸說這些世家支持王妃。畢竟我趙宣這張老臉,還是有些用處的!”


    “好手段,如此一來,趙家倒是各方麵都不得罪,難怪能在大梁屹立這麽久!”


    孟建業忍不住說道。


    “沒辦法,我一把年紀了,見證了太多的豪門家族興起衰落。這些年如臨深淵,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我趙家在大梁就沒了立錐之地!”


    孟建業點點頭,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了趙宣。


    “這是王妃讓我交給你的,你看完後,最好能迴個信,隻要此事能成,我北府軍當即就能出兵北伐!”


    大廳的眾人聞言,臉上露出了喜色。


    趙宣急忙接過信,看了起來,漸漸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看完後,開始沉思了一會。


    “北府軍想立世子為帝,以便出兵北伐,這我能理解,也是好事,想要我一個承諾,我也能理解,隻是為何需要我迴一封信呢?”


    孟建業心中忍不住想罵這個老狐狸,好處想拿,還不想承擔風險,要不是這老狐狸的地位太特殊,誰會千裏迢迢跑過來征求這個老狐狸的意見呢?


    “這已經不是承諾的事情了,是站隊的問題,老丞相應該能理解吧?”


    趙宣點點頭。


    “我還是那句話,我趙宣始終跟王妃世子站在一起,孟大人盡管說給王妃聽就是!”


    孟立業有些無奈,這老狐狸實在是謹慎,都到了這個時刻,始終怕留下把柄!


    “言語畢竟是言語,老丞相隻要寫一封信,日後誅殺蕭業後,也好成為老丞相的憑證,要不然僅憑一句話,恐怕王妃心中還是會有一些芥蒂!”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要求了,趙信聞言,忍不住變了臉色,趙宣倒是神色如常,這涵養的功夫,讓孟建業心中著實佩服!


    “老丞相還是寫一封吧,世子一登基,我們這些行伍出身的人也會踏實,到時候老丞相自然是首功,再說了,隻是讓王妃心中踏實一些,又不是讓老丞相上表,鬧的天下皆知!”


    霍臨川見趙宣故意拖延,忍不住說道。他此行就是為了北府軍出兵,可不能在一封信上耽誤了。


    趙宣再次歎了口氣,這信一寫,他的性命可就掌握在王妃的手中了,日後再敢有其他心思,王妃隻要把信件一公開。不用自己動手,蕭業就會摘下他的腦袋!


    隻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了。要是不寫,事後北府軍北伐勝利,就算王妃大度,日後也難免對趙家心生芥蒂!


    “好,我現在就寫!”


    趙宣走到案前,提筆寫了起來。


    須臾,一封書信落成,趙宣拿出自己的印信,蓋了上去。裝填完畢,交給了孟建業。


    “拜托孟大人了,千萬要交到王妃手上,不要讓其他人看到!”


    趙宣忍不住叮囑道。


    “老丞相放心!”


    孟建業收下書信,拍了拍胸脯。


    “待世子登基後,我北府軍即刻揮兵北上,與諸位破永安,誅殺蕭業!”


    眾人頓時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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