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德一路潰敗,往北一路逃去,一直跑到紅葉原才停了下來。


    不是韓德不想迴光州,實在是紅葉原地理位置實在險要。


    向南直通武勝關,向北扼守光州,西麵是群山,紅葉原坐落於群山之中,兩邊各有一座大山,中間的開闊地就是當地人口中的紅葉原。


    山中多桐樹,每年秋天,桐樹開始凋零,變成了紅彤彤的一片,煞是鮮豔,引來了不少文人墨客在此吟詩作對,於是久而久之,這裏就起了紅葉原這個名字。


    隻是現在,山中都是光禿禿的樹幹,在積雪的覆蓋下,整個原上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偶爾積雪薄弱處,還能看到地上深埋的落葉。隻是此時的落葉已經變成了灰色,枯敗的樣子,再不複燦若雲霞的樣子。


    自古以來這裏就是扼守中原的第二道屏障。


    這裏原本尚有幾百戶人家在這裏生活,但經過大雍末年戰亂,這裏被軍閥屠戮殆盡,如今隻剩下破敗,殘缺的房屋,孤零零的見證了原上當年的風光。


    韓德一開始潰敗,就想退迴光州,憑借光州高大的城牆抵禦北府軍的利器。


    光州道副都督範晉堅持不肯退迴光州,原因倒也簡單。


    都督劉睿正率兩萬大軍駐守武勝關跟廣陽道都督周大對峙,要是韓德不管不顧退迴光州。


    李正陽分兵從後麵襲擊武勝關,武勝關很可能會抵擋不住。


    到時候李正陽和周大匯合,揮兵北上,他們的麻煩就更大了。


    韓德一番思慮之下,還是打消了退迴光州的決議,於是收攏潰兵,駐紮紅葉原上跟李正陽決一死戰。


    剛好守在西山,跟李正陽隔山相望,既能阻止李正陽分兵襲擊武勝關或者光州,還能躲避李正陽的大炮。


    韓德就不信,兩山相距近一裏,李正陽的大炮還能打過來。


    到時候他率大軍在山上,居高臨下,隨時都能打李正陽一個措手不及。


    河岸上的潰兵很快陸陸續續的趕了過來,三天後,就再也沒人到來。


    韓德讓副都督範晉點了一下潰兵的人數,尚有八萬多人。


    當範晉衝進營帳,把這個結果呈上來時,韓德臉色陰沉了下來。


    “隻是跟李正陽打了一個照麵,一萬多人沒了?”


    範晉臉色也不好看,點點頭,也不想多說什麽,他心裏清楚,這一萬多人有些是逃跑還未歸來的,大多數都是軍中發生混亂,被踩踏致死,隻有一小部分才是被那個銅管轟死的。


    “這樣吧,傳我命令,命令光州,汴州,商州各征召兩萬人,前來支援!”


    這樣一來,他麾下的大軍就近十五萬,遠遠超過李正陽,倒是能一戰了。


    範晉聞言臉上露出了為難神色,韓德眉毛一挑。


    “怎麽,有什麽問題?”


    範晉歎了口氣,也不隱瞞了,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這次我們麾下的十萬大軍都是各個行道征召而來的,要是繼續征召,恐怕其他兩道都督都會有意見,畢竟那些大軍已經是他們最後一點家底了,另外貿然征召這麽多人,到時候在紅葉原鋪展不開,糧草供應也麻煩,還不如讓他們駐紮光州,與我們互為犄角,策應我們,就算日後我們發生不測,也能從容的退迴光州!”


    “混賬!”


    韓德頓時勃然大怒,指著範晉罵了起來。


    “你這混蛋,竟敢詛咒本將軍會敗,左右,把他拖下去砍了!”


    範晉臉色鐵青,開始哆嗦起來。


    “大將軍,我這都是為了將軍考慮啊,一旦大軍全部駐紮在原上,到時候李正陽切斷了我們的糧草,我們連援軍都沒有!”


    範晉聲淚俱下,跪在地上,磕起了頭。


    韓德更是狂怒,咆哮起來。


    “拉下去,斬了!”


    說完,衛兵走上前,拖著範晉往外走去。


    “大將軍,範晉畢竟是光州道的副都督,就這樣被殺了,日後永安追查下來,我們可不好交代啊!”


    大帳內的其他將軍急忙上前開始替範晉辯護。


    “哼,竟敢詛咒我軍大敗,先把他關起來,待日後我破了李正陽,再上奏陛下,斬了他!”


    韓德冷冷的說道。


    左右看韓德正在氣頭上,不敢再勸,就這樣範晉被拖出大帳,關進了一旁的存放器械的大帳。


    韓德見範晉被拖走,臉色好轉了一些,站起身,掃視了一眼營帳的眾人,眾人慌忙站起身,韓德滿意的點點頭,沉聲道:


    “傳令下去,征召三道人馬,動用二十萬民夫開始運糧,所用器械,武器,督促行道,郡府,縣衙,開始打造,我們與李正陽在此地決一死戰!”


    “是!”


    眾人齊聲說道。


    範晉被拖進大帳,士兵們也不客氣,拿起鐵鏈把範晉綁在了一旁的馬車上。


    “範都督,你也別怪我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誰讓你嘴欠呢,大將軍現在聖眷正盛,你幹嘛要觸他黴頭呢?”


    說完,拉了拉鐵鏈,見綁的已經挺緊了,拍拍手,站直了身體。


    “範都督,您就在這待著,萬一大將軍真的破了李正陽,說不定心情一好,就把你放了呢!”


    範晉從失神中醒了過來,喃喃道:


    “大將軍不聽良言,我們恐怕盡為虜矣!”


    士兵嚇了一跳,急忙捂住了範晉的嘴。


    “範都督,慎言啊,大將軍現在節製三道,可是有陛下的旨意的,就是斬了你,也說的過去!”


    範晉睜大眼睛看著士兵,有些悲哀。


    士兵見狀,道:“範都督,你可別胡說了,別到時候牽連到小人,你們高層之間的事,小人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你就可憐一下小人吧!”


    範晉點點頭。


    “那我可就放開了,你老老實實待在這,有什麽需要,跟小人講,隻要別說那些不吉利的話,小人盡量滿足都督。”


    說完,放開了捂著範晉嘴的雙手。


    範晉歎了口氣,一臉的落寞,忽然道:


    “壞我大梁基業者,必韓德也!”


    士兵剛想走,聞言,差點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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