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天空一片灰暗,星星和月亮也躲在雲層消失不見,東風唿唿的刮著,吹的整個廣陽道一片愁雲慘淡。


    這種天氣,大多數人都不想露頭,縮在溫暖的被窩中美美的睡了起來。


    廣陽江中,李正陽率領幾百人乘坐十幾條戰船朔流而上,船艙內被塞的滿滿的,用黑布蓋著,李正陽站在船頭,極目遠眺,在昏暗的夜色中,廣陽江更顯的幽深難測。


    “現在什麽時間?”


    李正陽搓了搓快要凍僵的雙手問道。


    荀二立在一側,道:“已經快到醜時了!”


    “約定的時間馬上到了,大家開始準備。”


    李正陽剛說完,荀二就跑過去傳令。


    “升帆!”


    隨著命令的下達,戰船上升起了黑帆,在狂嘯的東風加持下,黑色的船帆被漲的滿滿的,戰船猶如離弦之箭向著上遊的武縣進發。


    武縣內部燈火通明,一片混亂。


    守將黃嘯雲被外麵的大喊聲驚醒,著急忙慌的披上戰甲,提著長刀,衝出屋外。


    “怎麽迴事?”


    黃嘯雲抓住一個衛兵問道。


    “稟大人,北門小道出現大量人馬,已經拔掉了我們安插的崗哨,現在正向著武縣進發。”


    “慌什麽?北門那麽險要,他們進不來的,趕緊集合人馬,去北門!”


    “是,大人!”


    衛兵急忙往大營處跑去!


    黃嘯雲提著長刀,往北門走去。


    剛走上城頭,就看到北門的小道中,燈火通明,梁軍陣型猶如長蛇似的,擠在蜿蜒狹小道路中。


    “黃將軍,看來蕭琛動真格了,這一次出動了這麽多大軍。”


    一位麵容白皙俊秀的武將走到黃嘯雲身邊說道。


    “怕什麽,這種小道,大軍根本鋪展不開,南門又有戰船拱衛,他們的水軍如今也就剩十幾條破船了,蕭琛就是大羅神仙在世也奈何不了我們。”


    “將軍說的是,但是蕭琛在大梁軍方威名赫赫,將軍應該小心才是。”


    黃嘯雲看了年輕人一眼,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哦,柳校尉莫非被蕭琛嚇怕了?這也難怪,柳校尉長年長於宮中,深受皇太後的喜愛,看到這麽多人害怕也屬人之常情。”


    柳校尉漲紅了臉,語氣激動起來。


    “黃將軍,我敬你是前輩,所以一忍再忍,林元帥讓我在軍中曆練,可不是來此受氣的。”


    “林元帥也說了,城中由我做主,柳校尉隻管看著就是,等曆練結束,你軍功一拿,太後肯定重賞你,到時候你就不用飽受軍中之苦,我也算完成任務,從此你青雲之上,我嘛,還是要刀口舔血博個出身,至少現在,此城我還是能做主的。”


    黃嘯雲臉色一寒說道,他早就看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爽了,要不是仗著他姑母是太後,怎敢在此發表議論。


    柳校尉不滿的嘟囔了一聲,轉過身看向小道。


    黃嘯雲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總算給了這個小白臉一次教訓。


    小道的梁軍在距離城池五百步左右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忽然人群散開,一位身穿銀甲,背後負著一張長弓的年輕人騎著白馬衝了出來。


    “我乃梁王帳下定遠將軍獨孤晟,你們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獨孤晟連喊了幾次,城頭卻沒有人迴應。


    “獨孤晟?”黃嘯雲想起來了,大梁軍中一直有個流傳甚廣的說法。


    “長弓獨孤晟,巨斧陳知節。若遇此二人,命中有一劫。”


    “是他?獨孤晟來了,陳知節在哪?”


    黃嘯雲急忙看去。


    獨孤晟喊了幾句,見沒人理,搖搖頭,罵道:“沒想到你們竟如此膽小,看來楚軍果然隻有在女人的帶領下才能雄起,也罷,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的手段。”


    說完,獨孤晟摘下長弓,伸手一拉,弓如滿月。


    “咻!”利箭在天空劃出一道痕跡,黃嘯雲還沒看清,城頭上的楚字大旗應聲而斷!


    “好!”城下立馬響起了一陣叫好聲!


    城頭一片寂靜, 黃嘯雲臉色大變,此人當真了的,這麽遠的距離,長弓竟然還能穿透旗杆,實在是駭人聽聞!


    “獨孤晟!知道你箭法好,有本事,你上來啊!”


    柳校尉見大家士氣低落,急忙開始挑釁獨孤晟。


    黃嘯雲看了一眼,沒在言語。


    獨孤晟提著韁繩往前跑了幾步,大喊道:“你是何人,不怕我的長弓嗎?”


    “我乃大楚楊威校尉柳言之,記住我的名字,將來斬你之人就是我!”


    “好,好,好,你很有膽,先吃我一箭吧!”


    獨孤晟大怒,忽然一箭射出,柳言之急忙扭頭,利箭從他耳旁穿過,箭羽劃過他的耳朵,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傳來,身後的一個士兵沒反應過來,應聲栽倒。


    城頭頓時一片嘩然!


    “沒射著我,獨孤晟,看來你的箭法虛有其表啊!”


    柳言之繼續挑釁獨孤晟。


    獨孤晟卻不再迴答,一提韁繩,跑迴陣內。


    “他們是準備撤軍嗎?”


    黃嘯雲見狀,問道。


    柳言之沒迴答,他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但隱隱說不上來。


    “報,將軍,南門的廣陽江上發現十幾艘黑色的戰船!”


    一個衛兵著急的跑上城頭稟報。


    “不好,他們的目標是南門,我們上當了!”


    柳言之大驚,急忙往南門跑去,黃嘯雲聞言,心中有些狐疑,隨即把城頭防衛工作交給副官,也往南門跑去!


    南門的水門前幾十艘巨大的戰艦連接在一起,另有無數小船拱衛,船上人頭晃動,不少楚軍還在清理戰船。


    “點火,棄船!”


    李正陽看著前麵不遠的巨艦喊道,隨後士兵打開船艙,裏麵塞的都是滿滿的助燃物。


    一把火扔了上去,戰船“騰!”的一聲燃燒起來。


    李正陽和荀二跳上旁邊的小船往岸邊劃去,其他軍士也紛紛點燃戰船,跳上小船。


    十幾艘火船借著風勢往南門衝撞而去,巨艦上的楚軍見狀急忙想要解開纜繩,劃走巨艦,但一時半會怎麽來得及?


    火船借助風勢,猶如火龍似的衝進南門,“砰!”一聲巨響,火船撞上了巨艦,頓時火花四濺,四周的戰艦被火花點燃,繼續往南門蔓延。


    火借風勢,風助火勢,整個南門通紅一片,廣陽江似乎也被烈焰燒的沸騰,江水也被映成了紅色!


    船上的楚軍慘叫著,奔跑著,有些楚軍眼看無路可逃,隻能跳向寒冷的江水中!


    剛趕來的柳言之和黃嘯雲看到眼前猶如地獄般的場景,哀嚎了一聲,無力的倒了下去。


    柳言之雙手顫抖,淚眼模糊,嘴角嘟囔道:


    “我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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