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離別之時


    清廉笙在做了一次月度結算後整個人都不好了,高貴冷豔的漂亮臉蛋有了開裂的趨勢。她一摔算盤蹴然起身,冷笑兩聲之後將賬冊拿在手上,大步流星地跨出門去直奔客院。


    “阿清來了,是有事啊還是找人呐?”窩在搖椅裏曬太陽磕瓜子的祁陣朝著清廉笙揮爪子,現在已經入冬了,前幾天又是風又是雨的,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太陽曬得他整個人都在犯懶,“有事你去找芫芫,找人的話,灈騫在和耒耜山的弟子玩呢,在山腳下。”說著翻了個身讓背對著太陽曬,這樣前後的溫度才均勻又合適嘛。


    對於這種作死撩閑的行為,清廉笙會用實例告訴大家什麽叫不作不死。還一副懶洋洋病歪歪樣子的祁陣很快被痛揍了一頓,毫無還手之力。


    “阿,阿清,你——”祁陣顫顫巍巍地抬起一直手。清廉笙一陣冷笑,狠狠在祁陣肚子上補了一腳,祁陣發出了一聲慘叫,再無聲息。


    “別裝死,給我起來!”清廉笙才懶得搭理這個皮糙肉厚揍著都痛的家夥,十分粗暴地將他整個人拎起來甩搖椅上,一塊死肉一樣的祁陣砸得搖椅往後滑了兩寸,重力作用下搖椅吱嘎吱嘎的搖晃了起來,這個幅度今祁陣舒服的哼哼。


    這幅賤人模樣擱誰誰能看得過眼?清廉笙早就青筋暴起了!她一把抓住祁陣的衣襟把人提了起來,陰涔涔地說:“你是真的想死嗎?”


    祁陣意識到這下真把人惹毛了,忙陪笑:“哪裏哪裏,開玩笑開玩笑,嗬嗬,那個,阿清有啥事呀?和我說說唄,芫芫同他相好不知道去哪裏鬼混了,等他迴來一定轉達,一定轉達。”


    清廉笙還是陰著臉,她將賬冊啪地拍在祁陣臉上:“耒耜山進項不多,每年秋收外來商戶買糧是其一,山腳下的土地一年交一次租是其二,這裏就是占了總收入的十分之七,其他零零散散的作物收成占十分之三,以最近十年的平均值來算,一年總收益一百一十七塊上品餘十五塊中品靈石,每年的收益是下一年的總開銷,以往耒耜山平均每月上至掌門下至仆人開銷和約七塊上品靈石,一年光人員共消耗八十四塊上品靈石,將其他開銷算在內總開銷在一百塊上品靈石左右,一年基本收支持平,近十年總收入減總開支富餘一百六十五塊上品餘三塊中品餘五十八塊下品靈石,祁陣,你知道我要說什麽嗎?”


    一大堆靈石靈石靈石,數字的加加漸漸已經成功繞暈了祁陣,他顫抖地捧著手中的賬冊,好似這一本小小的賬冊重逾千斤:“不,不知道,你要說什麽呀?”


    清廉笙一把奪迴賬冊,纖長水蔥一般的手指快要將賬冊上的條目蠢爛了:“你看好了!你們第一次來我耒耜山造成了山上多處設施損壞,修理費用為三十塊上品餘二十塊中品靈石,這一次的食宿費我已經給你們抹掉了,這次在我耒耜山,加上今天已經住了兩個月零五天,一共十三個人,占用房屋四間,多出了十二份夥食,歐煬和璉消耗過小我直接抹掉了,兩個月零五天,十一二個人,夥食加醫藥共花費九十八塊上品靈石,約等於我耒耜山今年一年的收入!”


    “啊,啊,啊——”除了啊,祁陣一時說不出有意義的話來。


    “零頭我已經抹去了,你有什麽感想?”清廉笙將賬冊收迴來捋平,麵上又恢複了高貴冷豔reads();。


    “那個,談錢傷感情……”祁陣的聲音細若蚊蠅。


    “抱歉,沒錢感情免談。”清廉笙冷酷地說。


    “阿清你看,咱們兩誰跟誰呀,這麽多年交情……”祁陣試圖套交情。


    “這輩子我們才認識,不熟。”清廉笙表情同她的生意一樣無情。


    “……”祁陣已經無話可說。


    “每天窩在我這裏做什麽?敢說你身體還沒好?”清廉笙瞪要拿身體不好當借口的祁陣,成功阻止了他的廢話,“在我這好飯好菜養著,都胖了兩圈了,就你在最不知節製!芫芫他願意待這我高興,鄭浩然是他喜歡的人,人小夥子也懂事曉得替耒耜山做點事,我也樂得愛屋及烏,灈騫他每天不替我幹點事不舒坦,歐煬和璉每天不見蹤影也省了他們開銷,我自然沒意見,魏明和魏小宏臉皮薄,蹭吃蹭喝不好意,每天在城裏找活,剩下的幾個小孩能吃我幾個錢?有唐小哥帶著玩我隨他們去,那你呢?”


    清廉笙不是真這麽斤斤計較跑來找茬,耒耜山好歹也是個門派,門下弟子幾十,勢力遍布方圓十裏,這麽幾個人要吃垮也不容易,何況鄭浩然恢複後的第一天就一臉不好意思地交了份夥食費上來,她清廉笙還沒意識到呢。隻是她越看一攤泥一樣的祁陣越來氣,隻差一腳踹上去了。出了祖地留無所事事,醉生夢死,也算他有本事。


    “祁陣,你是要賴死在我這嗎?那不好意,我們這裏不收好吃懶做的傻貓。”清廉笙一臉嘲諷。


    “……”再傻也知道清廉笙這是在不滿他,拿開銷做筏子教訓他,他在的不接話了,聽著就是。


    他這一沉默,倒是把清廉笙七分的火氣憋到十分,清廉笙陣發火了是不會使用暴力的。她就這樣冷靜地看著祁陣,也不說話,隻是目光滲人的很,像是一把把的尖刺,刺的心虛的祁陣坐立不安,一身冒汗。


    “這麽看著我做什麽?”祁陣哼哼唧唧。


    “我在看一個可憐蟲,一個摔狠了就幹脆賴在地上的孬種。”清廉笙的話實在不好聽。祁陣被孬種兩個字刺得心裏一痛,拳頭攥得緊緊的,卻無話可說。


    “你怎麽就沒和祖地一起死了呢?這樣的話對這個擁擠的世界還更有好處,省的拖累祁芫,也省了我一口飯錢。”


    “住口!你明白什麽!祖地這一千多年是誰在守護?是我,是我!你早特麽死透了!你有什麽立場指責我?你有什麽立場!”祁陣怒吼。


    “該住口的是你!你的過去早該和那該死的祖地一起粉碎!你忘了你還有祁芫,忘了你還有分離千年的兄弟!你失去的東西你從沒有想過追迴來,卻每天自憐自艾,想著你那個虛妄的責任!醒醒吧!你已經從中解脫了!你該為你自己做點事了!”清廉笙打了祁陣一耳光才同樣憤怒地出聲。無論是他還是她,無論是清光還是清廉笙,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是仙獸,但比起頑固不化的墨守成規,清廉笙比誰都更清醒的知道,最好的結果是破而後立,在他選擇焚燒一切的時候。


    祁陣左邊臉頰通紅,他卻像感覺不到痛一樣凝視著清廉笙,兩人就這麽對視著,誰也沒有率先挪開視線。時間過去了很久,久到清廉笙甚至開始擔憂祁陣的精神狀態,突然祁陣大笑一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眼眶通紅。清廉笙皺眉,祁陣這又是怎麽了?


    “阿清,替我向芫芫說聲對不起,我不是個稱職的父親,還有,鄭浩然很好,若是真的放不開,就在一起吧reads();。”祁陣眼角還有淚,人卻平靜了下來。


    “祁陣?”清廉笙預感不妙。


    “阿清,最後,我要謝謝你,”祁陣走向了清廉笙,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像上輩子那樣,“還有,我走了,等我迴來,我會帶給你、灈騫還有芫芫一個真正的家。”祁陣哽咽著說出這句話,胸口那顆承載著仙獸一族希望與寄托的灰珠子好似在發燙。


    “你……”


    “我走了,替我告別。”祁陣最後拍了拍清廉笙的背。


    根本來不及阻止,祁陣發揮了仙獸蒼溟的真正力量,瞬息之間就消失在千裏之外,而清廉笙的後輩還能感受到祁陣手掌的力度。


    “什麽意思?這也太任性了吧!”祁芫拍案而起,氣的臉頰漲紅。


    “你爹任性慣了,這次他大概是去找恢複祖地的方法了吧。”清廉笙吹了吹熱茶,剛泡的君山銀葉,茶葉由鄭浩然友情提供。


    “嘖,這老家夥就是不安分。”灈騫也深覺自己的老哥們太不靠譜。


    “哼,說走就走,以為說迴來就能迴來嗎?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祁芫咬牙切齒。


    “等你爹迴來,願意怎麽做你隨意,不用顧及,他是該吃點教訓了。”清廉笙煞有介事。


    喘口氣將自己的糟心老爹拋在一邊,祁芫講起了正事:“清姨,我們打算離開了。”是的,他們也要走了。


    清廉笙放下茶盞輕歎一聲:“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你們的來意我大概猜到了,之後你們要走的路我無權置喙,不過有了麻煩記得來耒耜山找我,無論你們在哪裏,我一直在這裏。”


    祁芫的迴應是一個大大的擁抱,背對著眾人,隻有鄭浩然看見了他眼裏的淚水和臉上的笑容。


    他們是步行下的耒耜山,清廉笙在山頂目送著眾人離開的背影,他突然開口對身邊的人說:“你還不走嗎?”


    “還不到時候。”那人是灈騫。


    “你不是要跟著那幾個孩子?”


    “晚一點也趕得上。”


    清廉笙輕笑:“你留下來是要說什麽?”


    “這個,”灈騫有點尷尬又有點羞澀,對於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油條來說也是稀罕的情緒,“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很快就會迴來,呃,和大家一起。”你不會等很久的。


    “你知道嗎?”清廉笙轉過身麵對灈騫,“我更想聽你說另外的話,比如,你會很快上門向我爹提親。”


    “啥!”灈騫驚地一跳,麵色瞬間漲紅。


    “哈哈哈哈!”清廉笙笑得爽朗極了。


    最後灈騫是逃一般地離開了耒耜山的。


    “真好,我不再是最先走的一個了。”望著隻剩下一個點的背影,清廉笙輕聲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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