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將木棍往迴一收,往前一抖,十枚銅錢向上拋了出去,一枚,兩枚,三枚……“當當”瞬間疊成了一摞,不偏不倚地立在木棍上,乞丐伸手接著,一摞銅錢穩穩當當的落在他的手中。乞丐歪著頭大啃了一口烤雞後就將烤雞夾在右咯吱窩裏,李崇飛一手拉著木棍,抬腳踢去,那乞丐左手拽著木棍跳起轉了一圈,一腳踢向李崇飛的胳膊,又將木棍一晃,李崇飛往前撲了個空。


    那乞丐攥著十枚銅錢,抬手在他麵前晃了一晃。“不通,不通,有錢不要那就給我......”他嘿嘿笑道,隻見他穿著一身捉襟見肘的短褐,油膩膩,那碎布破的一片一片,發髻像雞窩麻編的發箍上掛著一個銅鈴鐺,穿著一雙黑不溜秋的草鞋。


    “單老丐,又是你,打牙祭來了?”李老頭笑道。


    李崇飛幾人瞅著他,那乞丐笑道:“別看了,那丫頭我認識你。”他指了指冷燕雲。


    此時,他們幾人都很詫異看著冷燕雲,“我......”冷燕雲想了想道:“老伯怕是認錯人了,我們沒有見過。”


    “想做好事不留姓名?姑娘的架子......挺大啊?”他越說眾人越糊塗了,“老伯你......”冷燕雲有些生氣。


    “行,我沒忘,我說了,你就聽聽是你不是......”那乞丐說著坐在那兒翹著二郎腿,笑道:“兩月前,在劍閣郊外的有豐院,大半夜往院裏散錢的是不是你?還有一兜金銀首飾......”


    “這......”冷燕雲心下驚道。


    “你的表情......你可知你你暴露了?”乞丐看她眼神躲閃,笑道。


    “這是怎麽迴事?”李崇飛凝視著冷燕雲,又看了看老乞丐,心忖:“武功精煉,看樣子他必是久在江湖之人無疑,燕雲幾次夜闖王員外府和山莊,是不是還去過其他地方?若此些事傳到江湖上,被江湖惡人盯上,她的處境可想而知,得幫她圓過去才好。”笑道:“老人家......你是真的認錯人了……”


    “嗬,這位公子,你知道甚麽?”不等他說完,老乞丐瞪了他一眼,向李掌櫃招了招手:“老三樣上來,分文不少。”


    李崇飛剛想說話,老乞丐起身換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單老丐,小老兒希望你以後另尋他處,要供著你的才好,”李掌櫃嗔他道,轉身去後屋裏端來三個盤子,老乞丐見了指著笑道:“武夷五寶茶,茶沫糕,清茶酒。嗯,齊全,這是三十文。”他從衣襟裏拿出一個絨布錢袋,摸出了三十文銅錢,又將那十文變戲法似得從後衣領裏拿出來,“怎麽樣,不少你的,還不加這十文呢。”


    “嗬,不通,不通,還說別人呢,我看你才不通,這些怎麽就有三十文了?”李掌櫃笑起來,從那三十文裏拿出十文給還給他。又想把之前十文給李崇飛,李崇飛執意不收。


    李崇飛起身道:“沒事了,我們趕路要緊,走罷。”


    “大哥,我覺得......”尚清雪拉著他走到門外小聲道:“那破了梁莊主九宮劍陣的單不通錢不癡兩個老怪啊,上次我們遇到了錢不癡,這位,李掌櫃叫他單老丐,他又說不通不通的,我猜他就是單不通了。”


    “啊呀,”李崇飛拍了拍腦袋,“我竟忘了這事。”


    “你這年輕人還真是沒腦子,還不如一位姑娘,”那乞丐邊吃邊笑道:“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我就是單不通,嗯,你還知道我們,看來還是有些見識,隻是你們還認識梁敬德,這......我就不高興了。”


    “你真的是單不通?”兩人走了進去,李崇飛疑問道。


    “哼,這還有假?”單不通笑道。


    “那真的要尊你一聲前輩了,”李崇飛作揖道。幾人也跟著行了一禮。


    “行了禮,我可還要說。做甚麽要讓你高興?雖然我也厭惡那梁敬德,可是這又怎麽樣?人家認識都不行了?”謝花卿沒好氣的說道。


    “這位可是謝家堡的謝小娘子,”單不通笑道,“對前輩這麽說話,我想了過些日子我要去拜會一下謝堡主,請教一下他是怎麽教自己家的千金的。”


    謝花卿看了看李崇飛他們,笑道:“沒想到你還知道我,哼,我怎麽樣,管你何事?我還說是你先找我們的事,不講理呢。”


    單不通迴身看了她一眼,笑起來:“謝小娘子最會得理不饒人,哎,本想和你們逗逗悶子,行了,諸位請坐罷......”


    謝花卿要上前理論被柳俊堂攬著,眾人也不知他究竟甚麽意思。


    李掌櫃坐在前麵櫃台裏,他聽得大家都沒什麽惡意,笑道:“你們兩人的功夫,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隻如今你這單老丐,有甚麽說便是,這是把人都得罪完了,幾位,你們何不坐下來,慢慢說說。李公子你不是要問一個叫李來貴的人麽,單老丐也是本地人,不妨問問他,興許......”


    李崇飛猶豫著,“這......”他招唿幾人坐下來。


    “嗯,這便是了,”單不通這才慢慢說起來:“不是我為難你姑娘,你去過三次有豐院,我都看到了,我在江湖行走多年自是明白那些東西的來曆,我就勸你不要再做這樣的事。”


    “為甚麽?你怎麽知道那就是我?”冷燕雲又想了想道:“是了,那幾次去有豐院,都看到廊簷下有個人影,但每次趕得匆忙,也就沒有顧及甚麽。原來那人是你。隻是,我是想,我做這些是想劫富濟貧。”


    “今日我剛進門單從你的麵部輪廓和一些動作,我就確定那幾次去有豐院的是你。姑娘,在此我代他們謝謝你,你說劫富濟貧,那你還是不知道江湖上的危險,你沒聽過那句話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你拿去的那些也夠他們用一陣子了,隻願你今後不要再這麽做,”單不通笑道。


    “老伯……我,”冷燕雲心裏甚是糾結,“請容我考慮一番,近些時日,我有要事要做,是顧不了這些,於此我心裏還是有些愧疚。”


    “聽出來了,單老伯是擔心你,我也明白了,為什麽那次聽錢東說,還有一次是我遇到你,你都是‘夜行衣’的打扮,而且還……沒想到你你這麽最是為幫助別人,”李崇飛小聲對她說道。


    “行,我話到這兒了,我也不多說,奉勸你們,今後行走江湖要多留個心眼,”單不通笑道。


    謝花卿忍不住問道:“自是會,隻是單老丐,你怎麽會知道我是謝家堡的人,還知道我的名字?可我從沒見過你啊。”


    單不通笑道:“謝小娘子,這就不說了,等你迴去問問你爹便明白,哎,我們也有幾年沒見了。”


    “聽聞,前不久在望賢山莊有一個年輕人隻身闖過了九宮劍陣之二十七陣式,你們說說是你們當中的哪一個?”單不通眯著眼睛看他們笑道。


    幾人都看著李崇飛,“是晚輩,”李崇飛作揖道。


    “老丐甚是佩服,”單不通笑道。


    “不敢,不敢,”李崇飛起身作揖,“被迫破陣,當時那情形真是趕著架秧子一般。”


    “年輕人,過謙了,當年我和錢不癡兩人用了五十八個招式才破得陣法,才從裏麵逃了出來……”單不通想起往事,良久才道:“你們在望賢山莊住了幾日,可知道那梁莊主是怎樣的人了罷……”


    “這……不瞞前輩說,一些事的發生,我們覺得有很多可疑之處,”李崇飛道。


    單不通笑道:“能覺察出來,說明你們還不笨,哼,他可是藏的深嘞,”又歎道:“因為那件事,我們又……”


    李崇飛但覺不便多問。


    “前輩,適才真是多有得罪了……”他起身作揖道。


    單不通扶起他,笑道:“年輕人很知禮數,孺子可教,”說著故意撇著嘴巴,看了一眼謝花卿,“嗯,適才聽李老頭說你們要問哪個人?”


    謝花卿知道他的意思,笑著朝他做了一個鬼臉,向他躬了躬身,算作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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