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這小娃兒心地並不壞,幹活那是踏踏實實的。望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允他入伍吧!”林裏長趨步到朱祁鎮身前勾著腰身好言相求。


    朱祁鎮兩手反交於背後,見所有村民目光都看著他,當下深知眾情難推。於是,朱祁鎮微微頷首對少年郎言說:“既是眾父老鄉親同為求情,那本將就勉其招你入伍。”


    “小人謝過大將軍,多謝大將軍。”熱淚盈眶的劉二娃一連接一連鞠腰答謝。


    朱祁鎮還沒等劉二娃喘過氣便麵色一冷,話音急轉:“但是本將醜話說在前頭,若你入了軍中性子仍然頑劣,一律按軍法處置,可沒有誰能為你求情,聽明白嗎?”


    “大將軍的訓誡小人謹記在心,時刻提醒自己不得有一絲懈怠。”


    劉二娃順利從軍盡了村民心意皆大歡喜笑融一團。


    朱祁鎮大手一揮令:“繼續募兵。”


    村民依次排好繼往報名從軍,這一段插曲也猶如雲煙消逝宣告了一段落。朱祁鎮就坐於桌前,低頭執筆洋洋灑灑一一記下從軍之人。


    .........


    白馬過隙,時間如箭。當招募完畢,朱祁鎮放下手中筆毫抬起頭時。一杯熱茶已遞到他的麵前。


    “公子,喝口茶解解乏吧。”


    “你啥時候會泡茶了?”


    朱祁鎮愣了一下,接過了韃姬手中的茶品了起來。


    韃姬雙手緊捏衣角訕訕地說:“這是我特意為公子學的。”


    “能得塞音親手泡茶,真是三生有幸呐。”


    朱祁鎮輕笑著搖頭,繼續吹著燙茶抿了一口。


    “真的嗎?”霎時,韃姬雙眼一直頓放光彩。


    朱祁鎮放下茶杯,剛要開口就聽見林裏長滄桑話語傳來:“大將軍,村中百姓為了答謝你們開始生火做飯,想留你們在村裏用食。”


    朱祁鎮看了下天色,心中急著去下一個村子募兵。當務推辭道:“鄉親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怎奈本將還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擱片刻!”


    林裏長立馬攔在朱祁鎮身前,再次勸道:“大將軍忙綠了一個晌午滴水未進,又饑又渴如何辦公?不如待吃飽喝足再走吧?”


    朱祁鎮一時進退兩難,隻好問向羅通。


    “羅通,下一個村落距離此處有多遠。”


    不待羅通說起,林裏長便已接過了話:“下一個村子名大山村,從此去跋山涉水約有十餘裏地,將軍怎麽也得讓軍爺們填飽肚子再趕路吧?趁便也讓從軍村民與家人小聚一會。”


    朱祁鎮輕輕吐著氣息,退讓了一步:“盛情難卻,卻之不恭。既然如此,那就依老裏長!”


    林裏長聞朱祁鎮答應下來隻覺麵上倍有榮光,大聲對著村民呐喊:“諸位街坊速速生火造飯,待用完餐便隨將軍入伍去吧。”


    “公子,趁飯菜還未燒好我們不如踱遊走走吧?正好領略領略這世外桃源風光。”


    朱祁鎮正想迴絕,沒想到林裏長又插了一言:“大將軍若是要散心,不如去村子後山腰,那裏有一處溪流懸掛倒碧溫池,景色十分怡人。”


    本向拒絕的朱祁鎮聽聞溫池二字,心中不由一蕩。立即迴想起與韃姬在大青山中的旖旎美景。


    韃姬興奮地扯著朱祁鎮衣袖道:“公子,那我們去瞧瞧吧!”


    望著塞音雀躍的神情,朱祁鎮心中忽然生起了一絲刺激之色,當即對羅通草草叮囑了幾句之言。


    韃姬扯著朱祁鎮沒走出幾步,似乎想起什麽。折返迴來板臉對林裏長嚇唬道:“大將軍喜歡清靜,你可別讓村民打擾我們,不然惹怒了將軍可沒你好果子吃!”


    林裏長如避瘟神般,哈腰陪著笑:“小老兒知曉的,定不會讓村民打攪將軍的雅興。”


    “知道就好!”韃姬輕哼了一聲神氣地走開了。


    朱祁鎮瞧韃姬這番怪異舉動,疑惑地問道:“你剛才和老裏長說了什麽?怎他又是彎腰又是賠笑的。”


    韃姬麵上一紅,含糊迴道:“沒什麽,我隻是讓他好好照顧你手下。”


    朱祁鎮就此作罷隨她出了林山村也沒細問。走出村落來到後山,一條曲徑通幽的小道映入眼簾,朱祁鎮見小道兩旁草深林密心中不禁閃過一絲謹慎。


    “公子,我們上去看看。”韃姬扯著駐足的朱祁鎮就走。


    朱祁鎮在心中歎息一聲:“罷了,上山小心些便是。”


    直到爬於半山跨上青苔石板身處溫池潭水前,也未發現什麽可疑之處,朱祁鎮心中的僅存一絲謹慎因此全拋在了腦後。


    遙望而去,一條涓涓細流的溪水從壁涯上淙淙而下,沉寂的林中隻聽得見一許輕柔潺流水聲傾瀉在潭泉之中,濺起層層漣漪水花。


    “萬山深處斷人煙,溪水潺潺接澗泉。”此詩用來描述當前景色再恰當不過。


    朱祁鎮望著氤氳繚繞的溫池潭水,即興有感輕吟念道:“初日照高林,曲徑通幽處;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


    韃姬用指尖輕輕碰了下朱祁鎮。


    “喂,別在那附庸風雅了,快轉過身去。”


    朱祁鎮一臉莫名不知其意。


    “轉身幹嘛?”


    韃姬推嚷著朱祁鎮,嗔怨道:“哎呀,你就轉過去嘛,問那麽多幹嘛呀?”


    朱祁鎮無奈地轉過了身。


    隻過須臾片刻,一絲絲窸窸窣窣飄進了朱祁鎮耳裏,撓得他心癢癢,腦中有股直覺告訴他這是絲綢衣裳擦碰的聲音。


    “塞音,你在做甚麽?”


    “嘻嘻,南下這幾日勞圖奔波惹得塵垢滿膚,今日難得有此良機當然要沐浴一下咯。”韃姬說完用腳尖試著碰了碰碧綠潭水,之後慢慢走進溫池沐浴其中咯咯妙笑:“好了,你可以轉身了。”


    心癢難捺的朱祁鎮緩緩轉過身,漫不經意迴望去。


    “噗.....”


    隻見潭水中立著一副若隱若現窈窕身段,讓朱祁鎮隻覺鼻中一熱,像是有股洪流要噴湧而出。鑒於此,朱祁鎮趕忙捂鼻轉身不讓血液湧出。


    誰料,這一轉身又瞥見了藏在林中的玉立佳人。朱祁鎮即是驚訝又是疑惑地出言相喚:“媚娘?”


    媚娘麵色複雜看了他一眼,心中一橫轉身消失在了林中。眼看媚娘離去,朱祁鎮惘然若失,靜靜在石板上枯坐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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