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費了許多勁，用了近半個時辰的功夫，終於挖掘出了墓坑。
“將軍，您坐上車歇息吧，接下來的事讓小的來做。”
朱祁鎮按著傷口微微頷首，坐上馬車後唏噓不已：“哎，一入塵世，生死無常呐！”
哧哧....雜役弟弟鏟起一潑潑泥土掩蓋著坑裏的阿呆。
“你累了就換我來！”
雜役弟弟見將軍關心著自己，臉上疲倦一掃而空，精神抖擻地說道：“將軍隻管歇息，小的從小作慣了莊稼活，不累！”
許久過後，雜役弟弟終於鏟完了最後一潑泥土，杵著鐵鍬弓著腰，連連揩著臉上豆大的汗水。
隨即，他取下了腰間的葫蘆遞了去：“將軍，您給阿呆兄弟踐行幾許酒水吧。”
倚坐車轅上的朱祁鎮已恢複多半元氣，氣色有所好轉，見阿呆屍體掩在了泥土之下，不免有些傷感。他接過了雜役弟弟的葫蘆，拖著厚重的腳步來到了墳前，灑了些許酒水。
“兒郎生南家，葬於漠北地；一腔念南歸，腹怨悲傷止。阿呆，你安心去吧！黃泉路上，你父子倆相伴而行，不會感到孤單的。”
“將軍，我們能做的隻能到這裏了，希望阿呆兄弟沒有牽掛，一路好走！”
言語落罷，雜役弟弟便撿來了許多石子，依次鋪在墳墓周圍，略微點綴了一番。
朱祁鎮沉重的望著雜役弟弟，一下想起他孤身來救自己，卻未見著他兄嫂的蹤影，不免有些好奇二人的行蹤。對此問道：“怎麽隻見你一人？你兄長與嫂嫂呢？”
雜役弟弟一聽，眼裏瞬時有些濕潤。他站直了身子，用衣袖擦了擦溢出的淚水。
“我兄長與嫂嫂死了....”
“啊？這....這才一日不見，他二人怎就死了呢？難道被韃子奪去了性命？”
朱祁鎮一臉驚愕望著他。
雜役弟弟悲痛的點了點頭，忍住哭聲道：“我兄嫂，是被王管事騙去獻給了韃子，讓韃子活活蹂躪而死。”
“此等賊人，其心可誅！”
朱祁鎮憤怒地吼出了聲。
雜役弟弟見將軍滿臉憤然之色，連忙跪下求道：“小的，在之前作出有負恩義之事，請將軍原諒。”
朱祁鎮循聲望去，見他跪在了車前，不由楞了一下。緩緩道：“你今日舍身救我，已將功補過了。”
“將軍是原諒了小的？”
雜役弟弟激動的說道。
朱祁鎮微微點了點頭：“此事我已忘記，以後勿要再提。”說著將目光眺望了遠處。
雜役弟弟見朱祁鎮轉過了目光，小心翼翼道：“小的還有一事，請將軍成全。”
朱祁鎮迴過頭見他一臉期望之色，不忍迴絕他的懇求。徐徐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雜役弟弟咬了咬牙道：“小的....願將此生獻給將軍當牛做馬，隻求將軍助我報仇雪恨，了卻我兄嫂的遺恨。”
朱祁鎮聽完後，平靜說道：“如今我陷於困境四麵樹敵，你跟著我隻會惹上更多的禍事。我身上有些許銀子，夠你花費幾年，你收下迴關內好好過日子去吧。”
雜役弟弟聽將軍要攆自己走，慌忙的跪了過來。拉著朱祁鎮的衣袖苦苦央求道：“如今兄嫂大仇未報，我怎麽忍心苟且於世。小的不求將軍迴報，隻願將軍收留便心滿意足。”
朱祁鎮將懷裏的所有銀兩掏出，丟在了雜役弟弟的麵前。
“多說無益，你拿著這些銀子迴去吧，你兄嫂的仇我會替他們報的。”
雜役弟弟一聽臉色煞白，全身微微顫栗著道：“將軍怕我再次做出背信棄義的事來？如若是這樣，那我便斷手明誌。”他說著在身上拿出小刀，狠直地剁了下去。
“住手！”
當朱祁鎮出聲阻止時，已為時過晚。
“啊....”一聲慘叫而起，便見著一顆血淋淋的小指頭分離開手掌。
望著麵容扭曲，滿是汗水的雜役弟弟。朱祁鎮於心不忍開口道：“你兄嫂的仇，我自然會報。你這是何苦呢？”
雜役弟弟忍著鑽心的疼痛說道：“兄嫂之仇，理應弟弟來報，何需勞煩將軍？”
朱祁鎮歎息道：“不是我不收留你，隻是我有太多難言之隱啊！”
雜役弟弟聞聲朱祁鎮看了一眼，淒涼道：“將軍嫌小的是塊累贅？既定這樣，那我就不拖累將軍了。”
話畢，雜役弟弟艱難的爬起了身。
“要走也得有路費不是？把地上的銀子收下吧。”
朱祁鎮出言勸道。
“以前，小的是塊軟骨頭，沒有骨氣。但今後，小的一定會活出個人樣來。”
言罷，雜役弟弟流露出淒婉之色緩緩而去。
朱祁鎮聽後，不由刮目相看了三分。
“且慢！”
雜役弟弟暗淡地迴過了頭。
朱祁鎮微微一笑：“我還缺個車夫以及跑腿的，你願勝任嗎？”
雜役弟弟聽後，先是怔了怔，隨即喜極而泣道：“小的願意。”
“那....還不收下這些酬勞？”
朱祁鎮指著地上的銀子說道。
雜役弟弟狂喜的跑了迴來，拾取了所有銀兩，遞給了朱祁鎮。說道：“小的不要酬勞，隻求將軍收留就好。”
“哈哈哈.....你這廝，做人倒是一套，手上的傷沒事吧？我給你包紮一下。”
雜役弟弟訕訕一笑：“沒事，不疼，俺自己能包紮。”
朱祁鎮隻好作罷。
“對了，你叫甚麽名字？”
雜役弟弟聽後，扭扭捏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朱祁鎮見狀，輕笑道：“怎麽像個娘們一樣，婆婆媽媽的？”
“俺爹娘死的早，沒有給小的取名字，隻有個奶名。”
“哦？奶名？說來聽聽。”
雜役弟弟撓了撓頭道：“小的奶名......叫四娘子？”
“啥？四娘子？哈哈哈......，大男人的怎麽叫這奶名？”
雜役弟弟低著頭羞澀道：“小的出生時很像女娃子，所以，俺爹娘就這樣叫了。不....不如......請將軍賜予小的一個名兒吧。”
朱祁鎮聞言也來了興致，問道：“你是何姓？”
雜役弟弟微扶身子，拱手道：“小的姓楊。”
朱祁鎮沉吟片刻，靈光一閃道：“楊？四娘子？不如.....叫楊四郎吧。”
楊四郎....楊四郎......雜役弟弟喃喃的念著這個名。笑顏逐開道：“將軍起的這名兒好，說著順口聽著也爺們兒。”
“將軍，您坐上車歇息吧，接下來的事讓小的來做。”
朱祁鎮按著傷口微微頷首，坐上馬車後唏噓不已：“哎，一入塵世，生死無常呐！”
哧哧....雜役弟弟鏟起一潑潑泥土掩蓋著坑裏的阿呆。
“你累了就換我來！”
雜役弟弟見將軍關心著自己，臉上疲倦一掃而空，精神抖擻地說道：“將軍隻管歇息，小的從小作慣了莊稼活，不累！”
許久過後，雜役弟弟終於鏟完了最後一潑泥土，杵著鐵鍬弓著腰，連連揩著臉上豆大的汗水。
隨即，他取下了腰間的葫蘆遞了去：“將軍，您給阿呆兄弟踐行幾許酒水吧。”
倚坐車轅上的朱祁鎮已恢複多半元氣，氣色有所好轉，見阿呆屍體掩在了泥土之下，不免有些傷感。他接過了雜役弟弟的葫蘆，拖著厚重的腳步來到了墳前，灑了些許酒水。
“兒郎生南家，葬於漠北地；一腔念南歸，腹怨悲傷止。阿呆，你安心去吧！黃泉路上，你父子倆相伴而行，不會感到孤單的。”
“將軍，我們能做的隻能到這裏了，希望阿呆兄弟沒有牽掛，一路好走！”
言語落罷，雜役弟弟便撿來了許多石子，依次鋪在墳墓周圍，略微點綴了一番。
朱祁鎮沉重的望著雜役弟弟，一下想起他孤身來救自己，卻未見著他兄嫂的蹤影，不免有些好奇二人的行蹤。對此問道：“怎麽隻見你一人？你兄長與嫂嫂呢？”
雜役弟弟一聽，眼裏瞬時有些濕潤。他站直了身子，用衣袖擦了擦溢出的淚水。
“我兄長與嫂嫂死了....”
“啊？這....這才一日不見，他二人怎就死了呢？難道被韃子奪去了性命？”
朱祁鎮一臉驚愕望著他。
雜役弟弟悲痛的點了點頭，忍住哭聲道：“我兄嫂，是被王管事騙去獻給了韃子，讓韃子活活蹂躪而死。”
“此等賊人，其心可誅！”
朱祁鎮憤怒地吼出了聲。
雜役弟弟見將軍滿臉憤然之色，連忙跪下求道：“小的，在之前作出有負恩義之事，請將軍原諒。”
朱祁鎮循聲望去，見他跪在了車前，不由楞了一下。緩緩道：“你今日舍身救我，已將功補過了。”
“將軍是原諒了小的？”
雜役弟弟激動的說道。
朱祁鎮微微點了點頭：“此事我已忘記，以後勿要再提。”說著將目光眺望了遠處。
雜役弟弟見朱祁鎮轉過了目光，小心翼翼道：“小的還有一事，請將軍成全。”
朱祁鎮迴過頭見他一臉期望之色，不忍迴絕他的懇求。徐徐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雜役弟弟咬了咬牙道：“小的....願將此生獻給將軍當牛做馬，隻求將軍助我報仇雪恨，了卻我兄嫂的遺恨。”
朱祁鎮聽完後，平靜說道：“如今我陷於困境四麵樹敵，你跟著我隻會惹上更多的禍事。我身上有些許銀子，夠你花費幾年，你收下迴關內好好過日子去吧。”
雜役弟弟聽將軍要攆自己走，慌忙的跪了過來。拉著朱祁鎮的衣袖苦苦央求道：“如今兄嫂大仇未報，我怎麽忍心苟且於世。小的不求將軍迴報，隻願將軍收留便心滿意足。”
朱祁鎮將懷裏的所有銀兩掏出，丟在了雜役弟弟的麵前。
“多說無益，你拿著這些銀子迴去吧，你兄嫂的仇我會替他們報的。”
雜役弟弟一聽臉色煞白，全身微微顫栗著道：“將軍怕我再次做出背信棄義的事來？如若是這樣，那我便斷手明誌。”他說著在身上拿出小刀，狠直地剁了下去。
“住手！”
當朱祁鎮出聲阻止時，已為時過晚。
“啊....”一聲慘叫而起，便見著一顆血淋淋的小指頭分離開手掌。
望著麵容扭曲，滿是汗水的雜役弟弟。朱祁鎮於心不忍開口道：“你兄嫂的仇，我自然會報。你這是何苦呢？”
雜役弟弟忍著鑽心的疼痛說道：“兄嫂之仇，理應弟弟來報，何需勞煩將軍？”
朱祁鎮歎息道：“不是我不收留你，隻是我有太多難言之隱啊！”
雜役弟弟聞聲朱祁鎮看了一眼，淒涼道：“將軍嫌小的是塊累贅？既定這樣，那我就不拖累將軍了。”
話畢，雜役弟弟艱難的爬起了身。
“要走也得有路費不是？把地上的銀子收下吧。”
朱祁鎮出言勸道。
“以前，小的是塊軟骨頭，沒有骨氣。但今後，小的一定會活出個人樣來。”
言罷，雜役弟弟流露出淒婉之色緩緩而去。
朱祁鎮聽後，不由刮目相看了三分。
“且慢！”
雜役弟弟暗淡地迴過了頭。
朱祁鎮微微一笑：“我還缺個車夫以及跑腿的，你願勝任嗎？”
雜役弟弟聽後，先是怔了怔，隨即喜極而泣道：“小的願意。”
“那....還不收下這些酬勞？”
朱祁鎮指著地上的銀子說道。
雜役弟弟狂喜的跑了迴來，拾取了所有銀兩，遞給了朱祁鎮。說道：“小的不要酬勞，隻求將軍收留就好。”
“哈哈哈.....你這廝，做人倒是一套，手上的傷沒事吧？我給你包紮一下。”
雜役弟弟訕訕一笑：“沒事，不疼，俺自己能包紮。”
朱祁鎮隻好作罷。
“對了，你叫甚麽名字？”
雜役弟弟聽後，扭扭捏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朱祁鎮見狀，輕笑道：“怎麽像個娘們一樣，婆婆媽媽的？”
“俺爹娘死的早，沒有給小的取名字，隻有個奶名。”
“哦？奶名？說來聽聽。”
雜役弟弟撓了撓頭道：“小的奶名......叫四娘子？”
“啥？四娘子？哈哈哈......，大男人的怎麽叫這奶名？”
雜役弟弟低著頭羞澀道：“小的出生時很像女娃子，所以，俺爹娘就這樣叫了。不....不如......請將軍賜予小的一個名兒吧。”
朱祁鎮聞言也來了興致，問道：“你是何姓？”
雜役弟弟微扶身子，拱手道：“小的姓楊。”
朱祁鎮沉吟片刻，靈光一閃道：“楊？四娘子？不如.....叫楊四郎吧。”
楊四郎....楊四郎......雜役弟弟喃喃的念著這個名。笑顏逐開道：“將軍起的這名兒好，說著順口聽著也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