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主又以典東西部劉絜、門下奏事代人古弼、直郎徒河盧魯元忠謹恭勤,使之給侍東宮,分典機要,宣納辭令。太子聰明,有大度。群臣時奏所疑,帝曰:“此非我所知,當決之汝曹國主也。”


    六月,壬申,以尚書仆射傅亮為中書監、尚書令,以領軍將軍謝晦領中書令,侍中謝方明為丹陽尹。方明善治郡,所至有能名;承代前人,不易其政,必宜改者,則以漸移變,使無跡可尋。


    戊子,長沙景王道憐卒。


    魏建義將軍刁雍寇青州,州兵擊破之。雍收散卒。走保大鄉山。


    秋,七月,己酉,葬武皇帝於初寧陵,廟號高祖。


    河西王蒙遜遣前將軍沮渠成都帥眾一萬,耀兵嶺南,遂屯五澗。九月,秦王熾磐遣征北將軍出連虔等騎六千擊之。


    初,魏主聞高祖克長安,大懼,遣使請和,自是每歲交聘不絕。及高祖殂,殿中將軍沈範等奉使在魏,還,及河,魏主遣人追執之,議發兵取洛陽、虎牢、滑台。崔浩諫曰:“陛下不以劉裕歨起,納其使貢,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遽乘喪伐之,雖得之,不足為美。且國家今日亦未能一舉取江南也,而徒有伐喪之名,竊為陛下不取。臣謂宜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兇災,使義聲布於天下,則江南不攻自服矣。況裕新死,黨與未離,兵臨其境,必相帥拒戰,功不可必。不如緩之,待其強臣爭權,變難必起,然後命將出帥,可以兵不疲勞,坐收淮北也。”魏主曰:“劉裕乘姚興之死而滅之,今我乘裕喪而伐之,何為不可!”浩曰:“不然。姚興死,諸子交爭,故裕乘釁伐之。今江南無釁,不可比也。”魏主不從,假司空奚斤節,加晉兵大將軍、行揚州刺史,使督宋兵將軍、交州刺史周幾、吳兵將軍、廣州刺史公孫表同入寇。


    乙巳,魏主如南宮,遂如廣寧。


    辛亥,魏人築平城外郭,周圍三十二裏。


    魏主如喬山,遂東如幽州。冬,十月,甲戌,還宮。魏軍將發,公卿集議於監國之前,以先攻城與先略地。奚斤欲先攻城,崔浩曰:“南人長於守城,昔苻氏攻襄陽,經年不拔。今以大兵坐攻小城,若不時克,挫傷軍勢,敵得徐嚴而來,我怠彼銳,此危道也。不如分軍掄地,至淮為限,列置守宰,收斂租穀,則洛陽、滑台、虎牢更在軍北,絕望南救,必沿河東走;不則為囿中之物,何憂其不獲也!”公孫表固請攻城,魏主從之。於是奚斤等帥步騎二萬,濟河,營於滑台之東。


    時司州刺史毛德祖戍虎牢,東郡太守王景度告急於德祖,德祖遣司馬翟廣等將步騎三千救之。


    先是,司馬楚之聚眾在陳留之境,聞魏兵濟河,遣使迎降。魏以楚之為征南將軍、荊州刺史,使侵擾北境。德祖遣長社令王法政將五百人戍邵陵,將軍劉憐將二百騎戍雍丘以備之。楚之引兵襲憐,不克。會台送軍資,憐出迎之,酸棗民王玉馳以告魏。丁酉,魏尚書滑稽引兵襲倉垣,兵吏悉逾城走,陳留太守馮翊嚴棱詣斤降。魏以王玉為陳留太守,給兵守倉垣。


    奚斤等攻滑台,不拔,求益兵。魏主怒,切責之;壬辰,自將諸國兵五萬餘人南出天關,逾恆嶺,為斤等聲援。


    秦出連虔與河西沮渠成都戰,禽之。


    十一月,魏太子燾將兵出屯塞上,使安定王彌與安同居守。


    庚戌,奚斤等急攻滑台,拔之。王景度出走;景度司馬陽瓚為魏所執,不降而死。魏主以成皋侯苟兒為兗州刺史,鎮滑台。


    斤等進擊翟廣等於土樓,破之,乘勝進逼虎牢;毛德祖與戰,屢破之。魏主別遣黑槊將軍於栗磾將三千人屯河陽,謀取金墉,德祖遣振威將軍竇晃等緣河拒之。十二月,丙戌,魏主至冀州,遣楚兵將軍、徐州刺史叔孫建將兵自平原濟河,徇青、兗。豫州刺史劉粹遣治中高道瑾將步騎五百據項城,徐州刺史王仲德將兵屯湖陸。於栗磾濟河,與奚斤並力攻竇晃等,破之。


    魏主遣中領軍代人娥清、期思侯柔然閭大肥將兵七千人會周幾、叔孫建南渡河,軍於碻磝。癸未,兗州刺史徐琰棄尹卯南走,於是泰山、高平、金鄉等郡皆沒於魏。叔孫建等東入青州,司馬愛之、季之先聚眾於濟東,皆降於魏。


    戊子,魏兵逼虎牢,青州刺史東莞竺夔鎮東陽城,遣使告急。


    己醜,詔南兗州刺史檀道濟監征討諸軍事,與王仲德共救之。廬陵王義真遣龍驤將軍沈叔狸將三千人就劉粹,量宜赴援。秦王熾磐征秦州牧曇達為左丞相、征東大將軍。


    營陽王


    景平元年癸亥,公元四二三年春,正月,己亥朔,大赦,改元。


    辛醜,帝禮南郊。


    魏於栗磾攻金墉,癸卯,河南太守王涓之棄城走。魏主以栗磾為豫州刺史,鎮洛陽。


    魏主南巡垣嶽,丙辰,至鄴。


    己未,詔征豫章太守蔡廓為吏部尚書。廓謂傅亮曰:“選事若悉以見付,不論;不然,不能拜也。”亮以語錄尚書徐羨之,羨之曰:“黃、散以下悉以委蔡,吾徒不複措懷;自此以上,故宜共參同異。”廓曰:“我不能為塗幹木署紙尾!”遂不拜。幹木,羨之小字也。選案黃紙,錄尚書與吏部沿書連名,教訓廓雲然。


    沈約論曰:蔡廓固辭銓衡,恥為誌屈;豈不知選、錄同體,義無偏斷乎!良以主暗時難,不欲居通塞之任。遠矣哉!


    庚申,檀道濟軍於彭城。


    魏叔孫建入臨淄,所向城邑皆潰。竺夔聚民保東陽城,其不入城者,使各依據山險,芟夷禾稼。魏軍至,無所得食。濟南太守垣苗帥眾依夔。


    刁雍見魏主於鄴,魏主曰:“叔孫建等入青州,民皆藏避,攻城不下。彼素服卿威信,今遣卿助之。”乃以雍為青州刺史,給雍騎,使行募兵以取青州。魏兵濟河向青州者凡六萬騎,刁雍募兵得五千人,撫慰士民,皆送租供軍。


    柔然寇魏邊。二月,戊辰,魏築長城,自赤城西至五原,延袤二千餘裏,備置戍卒,以備柔然。


    丁醜,太皇太後蕭氏殂。


    河西王蒙遜及吐穀渾王阿柴皆遣使入貢。庚辰,詔以蒙遜為都督涼、秦、河、沙四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涼州牧、河西王;以阿柴為督塞表諸軍事、安西將軍、沙州刺史、澆河公。


    三月,壬子,葬孝懿皇後於興寧陵。


    魏奚斤、公孫表等共攻虎牢,魏主自鄴遣兵助之。毛德祖於城內穴地入七丈,分為六道,出魏圍外;募敢死之士四百人,使參軍範道基等帥之,從穴中出,掩襲其後。魏軍驚憂,斬首數百級,焚其攻具而還。魏兵雖退散,隨複更合,攻之益急。奚斤自虎牢將步騎三千,攻潁川太守李元德等於許昌,魏以潁川人庚龍為潁川太守,戍許昌。


    毛德祖出兵與公孫表大戰,從朝至晡,殺魏兵數百。會奚斤自許昌還,合擊德祖,大破之,亡甲士一千餘人,複嬰城自守。


    魏主又遣萬餘人從白沙渡河,屯濮陽南。


    朝議以項城去魏不遠,非輕軍所抗,使劉粹召高道瑾還壽陽;若沈叔狸已進,亦宜且追。粹奏:“虜攻虎牢,未複南向,若遽攝軍舍項城,則淮西諸郡無所憑依。沈叔狸已頓肥口,又不宜遽退。”時李元德帥散卒二百至項,劉粹使助高道瑾戍守,請宥其奔敗之罪,朝議並許之。


    乙己,魏主畋於韓陵山,遂如汲郡,至枋頭。


    初,毛德祖在北,與公孫表有舊。表有權略,德祖患之,乃與交通音問;密遣人說奚斤,雲表與之連謀。每答表書,多所治定;表以書示斤,斤疑之,以告魏主。先是,表與太史令王亮少同營署,好輕侮亮;亮奏“表置軍虎牢東,不得便地,故令賊不時滅。”魏主素好術數,以為然,積前後仇,使人夜就帳中縊殺之。


    乙卯.魏主濟自靈昌津,遂如東郡、陳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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