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隻留一片振聾發聵的寂靜。


    寧遠舟好半晌沒說話,輕咳幾聲生硬的轉移話題。


    “咳咳,我想起來了,剛才錢昭找我要商量後麵的事,我們趕緊過去。”


    “哎,你還沒迴答我呢。”


    “明天再說,那邊比較著急,錢昭的事更重要。”


    寧遠舟慌忙逃竄,屁股後麵如同有隻狗在狂追一樣。


    這邊樹邊剛把火堆升起來的錢昭聞言翻了個白眼。


    有事沒事就錢昭,這兄弟真的不能要了。


    “這裏地方簡陋,又多了引進使的隊伍,今晚隻能烤些餅來吃了。”


    “野外也有野外的好處,你等著。”


    葉苒前世為了事業極少享受生活,這輩子她是能不將就就不將就,起身就朝林子裏走去。


    錢昭見狀從背包中取出幾樣常用的調料,瓶瓶罐罐擺了一地。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葉苒拎著幾隻野雞迴來了。


    “今晚咱們吃叫花雞。”


    “那是什麽?”


    “我說你來做。”


    兩人搭配著做飯,一個純純的理論王者,一個是實打實的經驗王者,不多時就在三隻野雞外麵包裹了一層厚厚的泥巴,挖個坑埋進了火堆下麵。


    另一邊,寧遠舟落荒而逃的樣子太過欲蓋彌彰,任如意想了想就叫來楊盈,讓她去跟六道堂的人打聽消息。


    小徒弟很聽話,積極響應。


    “十三哥,我問半天遠舟哥哥都不願意告訴我,他以前在安都的時候時,到底做的哪一行啊?”


    “他以前是......我跟他不熟,你去問元祿吧。”


    元祿一口把水噴出來,“不能說。”


    “啊?”


    “這真不能說,說了寧頭兒會殺了我的。”


    楊盈見元祿恨不得把自己的頭藏進草垛裏,哼了一聲又轉身去問孫朗。


    “我?我不知道啊,我那會兒還沒加入朱衣衛呢,不,六道堂呢!”


    話音落下,他趕緊大口大口的啃餅子,借著被噎住的理由到處找水去了。


    最終楊盈溜溜達達找到了這邊大樹下的錢昭,打破砂鍋問到底。


    “殿下真的想知道?”


    “是啊,錢大哥,告訴我吧。”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楊盈頓時鬱悶的兩頰鼓鼓,忽然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什麽東西啊,好像是肉,真香呀~”


    “還沒熟,待會兒才能吃。”


    葉苒拍拍旁邊的位置,“先等等。”


    “好哎!”


    小殿下開開心心坐下,完全不管錢昭那雙眼中帶著幾分不歡迎的眼神。


    “葉苒姐,你們這火堆上什麽都沒有啊,吃什麽?那香香的東西呢?”


    “在下麵呢。”


    葉苒用樹枝扒拉了兩下火堆,薄薄的土層下麵露出圓滾滾的東西。


    “咦,怎麽是泥巴?”


    “吃食就裹在泥巴裏。”


    隨著時間的推移,火堆下麵的叫花雞持續飄出香味,引得幾個啃餅子的人頻頻往這邊看來。


    於十三摸著肚子毫不見外的坐在錢昭另一側。


    “我說老錢,你現在可以啊,天天開小灶還不通知兄弟,真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兄.......嗚嗚嗚——”


    錢昭收迴手,某人的嘴巴裏被人塞進了一個野果子。


    等三個土疙瘩被挖出來後,那股誘人的香味更濃了。


    “好了,開餐。”


    “這怎麽吃啊?”


    “敲開吃。”


    葉苒做飯不會,但敲泥巴不是什麽精細活兒,三兩下就露出了裏麵的荷葉——這還是她跑出老遠找了片湖摘來的。


    綠色的荷葉掀開後,露出裏麵黃色的雞肉。


    “哇~”


    楊盈拿著被分到的大雞腿,嗷嗚一口咬上去,豐富的口感瞬間在嘴中炸開,那雙眼睛更亮了。


    “好次好次!”


    “老錢,你可不能厚此薄彼,給我也來一塊,就是雞脖子也行啊。”


    錢昭直接把一個土疙瘩扔給他,“往一邊吃去。”


    “好嘞,我和元祿分享去。”


    於十三也不介意他攆人的動作,順勢抱起土疙瘩蹭蹭蹭跑了。


    不跑不行啊,他可是看見了,火堆下麵隻有三個,按照老錢對葉姑娘的喜歡程度,他能分到一個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果然他就是六道堂裏老錢的第一好兄弟,今天沒跌份兒!


    叫花雞的香氣持續在營地裏飄蕩,不多時就傳來眾人讚歎的聲音。


    孫朗越吃越餓,索性帶著丁輝去了林子,再迴來時又多了兩隻野雞,好在時間還早,還能再做一波。


    這天晚上的晚飯時間持續拉長,折騰到淩晨眾人這才換班的換班,休息的休息。


    “所以,你們寧頭兒在安國的營生是什麽?”


    葉苒靠在錢昭的肩膀上,“是男寵還是太監?”


    “......”


    錢昭默默歎氣,“你是怎麽猜到的?”


    “很明顯啊,大家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表情還有那麽一丟丟的幸災樂禍和不可言喻。”


    葉苒表示她“見識”的多了,“而且深入敵軍獲取情報什麽的,說來說去也就那幾種法子。朱衣衛裏有白雀,六道堂裏應該也有類似的職業。”


    錢昭繼續保持沉默。


    當然,現在的沉默其實已經和默認沒什麽兩樣了。


    葉苒微微側身,眨著眼睛笑吟吟的看他。


    錢昭下意識搖頭,“我沒有。”


    “嗯?”


    “我沒有做過,也沒有來過安國。”


    “記得第一次遇見你時,你在天門關附近,還有啊,你對幾國的風俗人情也很懂。”


    “那是其他的任務。”


    “需要保密嗎?”


    “六道堂沒那麽嚴格,隻要不涉及太過機密的事就行,而且已經發生過的事也沒什麽不好說的。”


    “那說說唄,有什麽稀奇的故事沒有?”


    “你想聽?”


    “是啊。”


    錢昭倚在樹幹上,低聲跟身邊的人說著前幾年遇到過的事,聲音低沉,不急不緩,娓娓道來。


    夜色朦朧,彎彎的月牙從這方慢慢移到另外一側。


    葉苒邊聽邊時不時發表下自己的意見,聽著聽著就沒了聲音。


    錢昭低頭看去,肩膀上的人已經睡熟了。


    他取出一條毛茸茸的毯子蓋在兩人身上,不多時也陷入淺眠之中。


    天色由暗漸漸轉亮。


    新的一天已經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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