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方不言如願以償的吃上了蒸魚。


    但是這已經是一個月後,地點也已經不在西城,而是在南京。


    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長,可以很平淡,也可以發生很多事。


    做魚隻是秦知味一個人的忙碌。


    然而不僅是他,在這一個月裏,每個人都很忙。


    可能除了方不言。


    方不言離開西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十九天。最後一天他趕迴了南京。


    這二十九天裏,他隻做了一件事,但是這件事卻比所有人在這一個月時間裏做下的事都重要。


    他促成了西城和東島的再次和談。


    很意外。


    至少葉梵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很是意外。


    沒人知道他在這二十九天裏究竟對六部部主說了什麽。


    西城本來有八部,但是水火二部不容,不僅是互相不容,而且是不容於西城,所以水火二部就沒了,在西城除名。八部現在隻剩下了六部。


    葉梵不知道方不言究竟對六部眾人說了什麽,才使得六部同意和談。但是他知道這已經很了不起了。畢竟西城東島恩怨情仇數百年,已經被雙方攪成了一團亂麻。


    這團亂麻一般在初期最好了解,因為一開始不會有那麽多意外的糾葛,恩怨也能理得清楚。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東島和西城對立之初了,對立廝殺十幾代,所有人的恩怨都已經說不清了。


    說不清恩怨,就沒有了和解的可能。


    除非能出現一個人,一手按住西城,一手按住東島,然後耐心的拆解。


    過程可能是枯燥的,也可能是繁複的,更有可能是需要流血的。


    但是這件事卻被方不言促成了。


    葉梵若是從他個人感官上看,方不言無疑做了一件非常偉大的事。其實他也厭倦了殺戮。


    但是他有自己的立場,他的立場就是東島。穀神通才是他的意誌。所以葉梵在得到方不言的知會時,爆發了。


    對於葉梵的爆發,方不言並未有太多驚愕。畢竟想讓一個人放棄仇恨很難。


    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正視仇恨,而不是讓仇恨之火灼燒了理智。


    憤怒來的快,去的並不快,隻因方不言及時出手,將葉梵鎮壓了。


    葉梵的鯨息功又精進了,據他所說,這是從方不言身上來源的靈感。


    對於葉梵的進步,方不言隻感覺到了欣慰。葉梵不懶,但是講究排場,是一個愛好享受的人,能坐著絕不站著,所以活的很自在。能讓這麽一個人努力提升自己,方不言感覺很欣慰。因為他已經察覺到了危機。


    或許葉梵自己也不明白那種危機是什麽,但是他本能的想要提升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強。


    更令方不言欣慰的是東島的島王是穀神通,而非葉梵狄希這樣的人。別人不懂他,不代表穀神通不懂他。


    所以方不言將葉梵打發迴去,帶著他的“儀仗隊”,還有方不言寫給穀神通的一封信,一塊兒迴了東島。


    思緒漸漸迴來,秦知味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將要開始做魚了。


    相比於秦知味做魚,方不言感覺自己的事情要更多。


    盡管他不想把秦知味做魚做魚和他要做的事混為一談,然後一起拿來做比較,但是他看到了秦知味做魚的過程,感覺勉強能和他做的事提一提。


    比如為了方不言要吃的蒸魚,秦知味先成了一個鐵匠,用了十天的時間打造出了一口他認為最適合蒸魚的鍋,然後他又不得不成為一個漁夫,撈了十天的魚,才找到一條他最滿意的食材。


    最後這條魚又多活了十天,每日裏吃著對魚而言最好的飼料。而在這十天裏,秦知味每日裏什麽也不做,而是和魚說話,用他的話來說,這是要與食材完美的溝通,這樣才能在最後充分發揮出食材的極致滋味。


    第三十天,也就是秦知味做蒸魚的時候,天上開始下雨。


    起初隻是毛毛細雨,秦知味站在窗前,聽著雨聲,開始做魚。


    本來秦知味不修邊幅,衣衫襤褸,油晃晃的袖子似乎能滴出油了。


    在方不言的強烈要求下,秦知味才在三天前就日日沐浴熏香,現在全身上下煥然一新的他正站在一口鐵鍋前蒸魚。


    方不言和沈舟虛分坐兩邊,看著秦知味做魚。


    秦知味的每一個動作均是極慢,但是每一步均是拿捏的均是恰到好處,看他的動作,很是賞心悅目。


    但是秦知味兩眼全神貫注,盯著那魚,好像是看什麽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眉間充滿苦惱神氣。


    方不言看不過去,衝秦知味道:“笑一笑。你就這麽不喜歡給我做魚嗎?”


    秦知味手上節奏不緊不慢,道:“我,我就這樣,笑,笑起來更難看。”


    說完,他衝方不言迴了一個笑臉,看得出來,他也是很努力的笑,但是在方不言看來,比哭更難看。


    “算了,別笑了,就那樣吧,還不如不笑看著舒服一點。”


    “好,好的。”


    秦知味又恢複了愁眉不展的模樣。


    接著道:“說實話,我不想。”


    他永遠比別人要慢上一拍,但還是迴答全了方不言的問題。


    “好的,你繼續吧。”


    方不言早就知道秦知味的性格,也不動怒,無所謂的迴了一句。


    沈舟虛在一旁笑道:“知味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你瞧他這樣子好笑麽,但凡人全心投入某件事中,便是這個呆樣。所以這裏的每條魚做出來,枯嫩酸辣甜麻苦,條條滋味大不相同,卻又都是美味無比。”


    方不言道:“你吃過他做的魚?”


    沈舟虛道:“隻是煎魚,蒸魚還是第一次吃道。這還是托了島王的福。”


    聽沈舟虛說話很有感覺,因為他總能搔到你內心的癢處。然而他真正的心思有誰知道?


    方不言想要知道的話,其實能看到。


    在西城的二十九天裏,他辦成了一件大事,圍繞著這件大事,還有很多小事。


    比如和仙太奴聊聊天,順便交流一下劫力的運用。


    再順便幫仙太奴徹底化解黑天劫,破除有無四律。


    然後方不言就得到了仙太奴的感激,以及他對太虛眼的畢生心得。


    所以現在方不言的眼睛能看到人心。


    隻是他不想看。


    凝望深淵,深淵也會迴視與你。看到人心,複雜的人心也會將你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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