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冷臉漢子麵容剛毅,一張算是英俊的臉上毫無其他表情,一副生人勿進的做派,可謂是冷的像塊石頭。


    而那小女孩,沈仕微微點頭,看上去十一二歲,眉目清秀,再過兩年,絕對是個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難道韋大人是這個意思?沈仕不禁思索,剛剛韋大人尚且談笑自若,此刻一見,便轉不動眼珠。


    沈仕可不會認為韋大人是對那冷臉漢子有興趣,那麽就唯有那個女孩。


    低聲道:“韋大人,真是好大的福氣!”


    似乎是知道被人盯上,那冷臉漢子同樣盯來,韋小寶訕訕一笑,恰逢沈仕出言,韋小寶從那兩人身上移開視線,問道:“福氣?”


    沈仕笑道:“卑職說錯了,韋大人,這正是您伸張正義,為名除害的好機會,也是您南下的主要目的。”


    韋小寶愣了愣。


    沈仕低頭說道:“大人您看那冷臉漢子,麵上跟死了爹媽一般,怎生得出這種俏生生的小姑娘,而且兩人麵貌完全不同,與那小姑娘定不是兄妹,以下官拙見,此人必非那姑娘親人。”


    這話李西來同樣聽在耳中,當冷臉漢子與小姑娘甫一出現,他同樣放目望去,不由微露笑容。‘好一個唇紅齒白的小蘿莉。’


    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那冷臉漢子冷冰冰一張臉,抓著小蘿莉的手不放,小蘿莉眼眶還有些泛紅,似乎受了委屈,又或是和親人分別,她不時偷偷迴頭,往後張望,似乎是尋找什麽。


    現在一聽沈仕之言,李西來越眾而出,直走向兩人。


    韋小寶一時沒注意李西來,他眉頭微皺,顯然因為沈仕胡言亂語,有些不高興。


    沈仕此時低頭,因為他知道,談這種事時,千萬別注視大人物雙目,否則會惹得他們心中不快。


    沈仕緊接著道:“下官認為,韋大人務必要救出這位姑娘,送到姑娘父母身邊,不過如今反賊頗多,小姑娘的父母恐怕已死,韋大人當以聖上安民旨意為重,舍棄小我,將這位姑娘收為丫鬟,給這失去父母,不能謀生的小姑娘一條生路。”


    韋小寶小心的盯了那冷臉漢子一眼,當即怒道。“住口。”


    沈仕隻道是韋小寶為了麵子,忙眼角餘光拉攏一眾官吏,隻聽:“韋大人萬不能推辭,當以陛下聖旨為重,拯救這名陷身水火之中的姑娘。”


    “陳大人所言極是,卑職也覺得在此事上,韋大人在所不辭。”


    韋小寶大驚失色。“休得胡言亂語!再講一句滿門抄斬。”


    此言一出,一眾官吏麵麵相覷,難道他們馬屁拍到馬腿上來了?不由望向沈仕,由他做主。


    沈仕這時心裏也沒底,他已經抬起頭,韋小寶麵上怒容絲毫不見作偽。“韋大人您……”


    韋小寶正想罵上幾句,餘光掃過,發現李西來徑直朝著冷臉漢子走去,麵色大驚,似乎誤會李西來是和那冷臉漢子接頭之人,忙左右四顧,心中一時打鼓。“他來了?特意挑這種時候?”


    街道旁埋伏的一眾天地會人中,一名粗豪漢子沒注意底下形勢,隻覺等得不耐煩,他望了眼方才酒樓內說話的兩人之一,大大咧咧道:“舵主,那小子勞什子大臣居然不是韃子,是個漢家小毛孩,小小年紀,連祖宗都不認,真是可惡至極,老子恨不得衝上去把他家祖墳刨了,一泄心頭之恨……”


    發現無人應答,那漢子知道自己用力過度,但那顆赤誠之心分毫不減,一心一意要殺韃子,他不好意思笑道:“舵主,咱們現在動不動手?”


    自從原本的青木堂香主刺殺鼇拜不成而身死,時逢總舵主轉危為安,正是用人之際,有精銳李力世為人精幹,受提拔為天地會青木堂代香主,粗豪漢子所問之人姓鄒,是天地會青木堂下屬舵主,也是方才議事兩人之一。


    此方世界已不是李西來記憶中的世界,韋小寶並未當上青木堂香主,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出現一個變數。


    話說迴來,那鄒舵主聽得粗豪漢子之語,怒道:“唐留,你新來的不認識,那冷冰冰的好漢,正是我天地會總舵主手下心腹袁左使,總舵主與袁左使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現在袁左使現身,總舵主亦不遠矣。”


    那漢子頓時一驚,訥訥道:“總舵主……我唐留正想一覽總舵主他老人家的風采。”


    樓上天地會之人俱都會心一笑,因為刺殺朝廷大臣生出的些許沉悶感煙消雲散,鄒舵主笑道:“風采有你觀賞,但總舵主並不老,待會也別太緊張,總舵主平易近人,如總舵主所言,一入天地會,皆為會中兄弟。”


    粗豪漢子嘿嘿一笑道:“那還等什麽,現在正好下去建功,殺了那狗屁大臣,為總舵主獻上迎禮。”


    鄒舵主環顧眾人:“不急,總舵主親臨,小小大臣何足道哉?大家看那人氣勢不善,似欲找袁左使麻煩,你我眾兄弟,可知該怎麽做?”


    眾人應和,登時下樓。


    李西來闊步而來,那冷麵袁左使目光凝聚,猶如兩道冷電襲來,李西來毫不在意,這袁左使倒確實算得上高手,可小成高手,如何能與他爭鋒?


    不過能匹敵明勁小成的高手,在李西來看來不足為提,但放在人群中,可謂是人中精英,能為一方之首。


    如果假設沒錯,此人不顧身份,帶走這小姑娘,那這小姑娘身份定然也不低。


    小姑娘見李西來徑直朝兩人走來,眼中微露幾絲好奇,她可不認識李西來,父親兄長說過的那些江湖前輩,也沒有一個像李西來這般年輕。


    小姑娘好奇隻是片刻,旋即目光往後瞧去,似乎再等什麽重要的人一樣。


    樓上埋伏的那夥天地會精銳此時也下樓,似有意似無意的站在袁左使身後,那鄒舵主運起內力,使聲音傳入袁左使耳中:“左使,此人來者不善。”鄒舵主意思很明顯,一旦不快,人多勢眾,群起而攻之。


    袁左使道:“嗯,保護好她。”便鬆開小姑娘的手。


    鄒舵主一愕,誰能讓袁左使如此照顧?不禁仔細端詳小姑娘,沒看兩眼,登時認出小姑娘身份,心中一時更為愕然,隻道總舵主真是好本事,居然將沐王府的郡主帶了迴來,那這背後的意思,豈不是說沐王府也成為天地會的助力。


    看來傳聞不假,總舵主和這沐郡主很有緣分。


    鄒舵主道:“是!”


    那粗豪漢子不如鄒舵主心思縝密,更不知小姑娘的真實身份,而聽袁左使言語,是不要他們幫扶,登時急了。“舵主,袁左使他……”


    鄒舵主低聲道:“袁左使武功高強,無需擔心,再說尚有總舵主在後,這位小姐和總舵主關係非同小可,等會若真有爭端,保護好了沐郡主,也不失為大功一件。”


    粗豪漢子心中微震,甚覺不是滋味,保護好總舵主身邊近人,那便是大功一件,就因為這小姑娘是總舵主的近人麽?僅僅就是這個理由?那總舵主為何要說入會中都是兄弟?這些所謂兄弟比不過一個近人?


    粗豪漢子忽然繁瑣的心緒無人知曉,他如果腦子不是太傻,以後一定明白,莫說這小姑娘身份尊貴,是沐王府的郡主,隻說總舵主身邊的人,隻要得總舵主看重幾分,就算是個小丫鬟,又怎樣?


    兩人內力傳音,以為旁人無法察覺,但李西來耳目何其敏銳,不由心中微訝。


    沐郡主?沐王府的郡主,那這小姑娘莫非是沐劍屏?稍微打量片刻,發現一絲不同於尋常孩子的氣質。


    李西來上前道:“小妹妹,他是你什麽人啊?”


    似乎知道李西來心中毫無惡念,沐劍屏微笑道:“這是袁大哥。”


    李西來恍然一笑,差點發生誤會,原來沐劍屏焦急的神色隻是為了等身後之人,並非是袁嘯劫強行帶走她。


    袁嘯劫心中似有所感,麵上一喜,天地會精銳在其身後未曾發現,但鄒舵主卻裏袁嘯劫不遠,發現那欣悅的麵色,心中訝異難當。


    他算是天地會高層,經常得見袁左使,據他所知,袁左使此人冷如冰塊,對誰的都不加顏色。


    但卻有一個例外,那便是總舵主,袁左使死忠於總舵主,曾不顧自身性命,救總舵主於生死之中,而左使若是一笑,那絕對是總舵主將至,鄒舵主一時也是歡喜,頻頻向後張望。


    袁嘯劫喜色須臾不存,冷冷道:“請離開。”


    李西來渾然不做理會,隻是盯著那小姑娘,目光中滿是友好。


    沐劍屏道:“袁大哥,這位大哥不是壞人,說不定你們還能做朋友呢。”


    袁嘯劫冷哼一聲,正欲出言,猛然轉身,麵上喜道:“總舵主!”


    一眾天地會精銳整齊一致,迴身拱手,向著那急步走來的年輕男子拱手道:“總舵主!”


    “各位,多禮了。”清朗之音傳來,好似堂而皇之的出現理所當然,天地會眾人聞聲心中振奮。


    李西來心中暗自腹誹,他餘光一掃,青天白日,熱鬧大街,天地會現在可還是背負反賊之名,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出現,莫非天地會的勢力真的大到這種程度,可以毫不在意滿清朝廷的威勢?


    方才李西來所處的這片接道,尚且沒有發生什麽,故以偌多百姓的注意力在那欽差大臣韋小寶身上,現在隨著眾人一喝,街上諸多百姓麵上表情十分精彩。


    避如蛇蠍者有之,目露敬仰這亦有之,沒片刻功夫,街上頓顯空蕩。


    那沈仕狂冒冷汗,“韋大人,是天地會總舵主,咱們……”


    還有不怕死的官吏叫囂道:“反賊頭頭出現在城中,我等正因為國捐軀,不惜性命擒住這反賊,以報君恩。”


    當然,眾人都當那開口之人是放屁,天地會總舵主是誰?


    那可是孤身闖入少保府,一舉斬殺滿人第一高手鼇拜的絕世強者,莫說現在對方人多勢眾,尚有數十精銳,隻需天地會總舵主一人,施以蓋世神功,他們這些官吏一個都跑不了。


    其中尤以沈仕最為驚惶,他是此處父母官,但他很明白自己做了什麽,如今天地會總舵主正大光明入城,他卻沒有能力擒拿,等傳出去,頭上官帽必然不保,甚至還有生命危險。


    一時間,沈仕目光熱切十分,瞅著韋小寶跟親爹還要過之,唯有依靠住這位皇上身邊的紅人,他或許不僅能保全性命,保住官帽,甚至有可能升官發財。


    沈仕連道:“韋大人,咱們快撤,將消息告知兩地武官,讓人領兵前來擒拿天地會反賊。”眾官吏應者四起。


    哪料那韋小寶恍若未聞,眼中掙紮之意大盛,這讓沈仕心中一沉,是啊,天地會總舵主何許人也,如今親至,他們還能跑得掉?


    升官發財恐怕是個笑話,或許也不用等皇上處置他,天地會的人就能先給他一刀。


    “走吧。”韋小寶歎道。


    沈仕雙目失神,汗如雨下,還是身旁同僚幫扶,一行人悄悄離開。


    不僅是袁嘯劫喜形於色,沐劍屏同樣歡喜莫名,她小跑上前,似要拉住那年輕人,但又顧忌人多。


    年輕人溫和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小屏,這才半天,就不認得我了。”


    “蕭哥哥。”沐劍屏臉一紅,頗為不好意思。


    順手拉住沐劍屏,年輕人轉向李西來,此刻天地會精銳俱在其後,袁嘯劫恢複冷然,立於其身旁。


    李西來驚愕交加,見此人眉目似劍,英氣勃勃,不過二十五六,有些懷疑所謂天地會總舵主的真實性。


    袁嘯劫的恭敬與天地會眾精銳的謙恭,又讓李西來不得不泯滅這絲懷疑,此人必是天地會總舵主無疑。


    當然,這些並非李西來驚愕的源頭,最關鍵是沐劍屏那一聲‘蕭哥哥’,李西來滿頭問號,天地會總舵主不是陳近南麽?他發了哪門子瘋,改姓蕭近南了?


    “這位兄台,在下蕭諳,不知尊姓大名。”蕭諳同樣在觀察李西來,隻覺此人俊朗不凡,表麵上似乎隻是個貴公子,但蕭諳融雪功略一試探,駭然難當,此人不到弱冠,氣息卻深不可測,簡直聞所未聞,超乎他的想象,故以此刻以天地會總舵主之尊,對一‘無名小卒’有禮至極。


    眾精銳見總舵主如此做派,心中要說不錯愕那是假的,此刻蕭總舵主斬殺鼇拜,隱隱有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天地會的勢力亦隨之大漲,僅次於滿清與雲南吳三桂,身兼兩者的總舵主,何故對此人如此?


    眾精銳心中暗思,望向李西來的眼中驚疑不定,他們沒有蕭諳的實力,更沒有那神功融雪,自然探查不到李西來那巔峰的可怖,隻覺李西來隻是麵相十分出眾,但又能如何?江湖中人不靠臉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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