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宸遠和顏悅色地看著下麵三個兒女討價還價。


    當看到囡囡笑眯眯的模樣,他欣然地笑了,完全不為兒子吃虧而生氣。


    心裏甜膩膩的,這就是自己的女兒啊,就是聰明。


    因為鄉學的學子更多了,季宸遠也就更忙了,以往他隻需要去上四個時辰的課。


    但新進來的學生,根本跟不上原本學子的進度,很多連字都不認識,更別說去學三字經,詩經這樣深奧的書了。


    季宸遠隻能破例多花了兩個時辰,給新來的學生補課。


    所以每天他迴到家都快天黑了,季家晚餐的時間也往後推了兩刻鍾。


    季清月沒有忘記那些田地的事。


    她找到周堯恆,問了一下進度:“他們把房子修好了嗎?”


    “先修了簡單的木房,等著搶種過後,人多了再修好一點。”


    “那我先去教那些長工種藥材。”既然現在已經有人手了,季清月也不耽誤時間,帶上杜韋華,靈格,以及周堯恆,一起去了需要用來種藥材的兩百畝地所在的臨山村。


    他們是坐著馬車來的,一靠近村子,就被人注意到了。


    臨山村靠著山,但這山很小,上麵也沒有什麽獵物,隻有一些不值錢的樹跟雜草。


    所以臨山村的人很窮,每年全靠種糧食過活。


    但即使如此,也經常吃不飽穿不暖。


    周堯恆一早就讓那些分配到藥田的長工到了。


    等季清月從馬車上下來,所有長工都叫了一聲姑娘。


    季清月視線在長工們身上一掃,發現大多數都是二三十的小夥子,年齡大的都沒有在這裏,甚至還有幾個看起來都沒有成年。


    “你們以後就負責這兩百畝的田地,我不需要你們種糧食,但卻需要種上藥材。”


    “你們也別擔心,藥材我會教你們種,也會跟你們說藥材種上後,平日應該怎麽保護。”


    “不過,我要的人都需要細心,種藥材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地裏難免會冒出雜草,這些時候你們就需要清理了。”


    “所以說,種藥材是細致活,你們都不能隨意為之,等藥材收獲的時候,我可是要看產量的,沒有達到標準的,就不用再留下來了。”


    下麵的長工沒想到季清月一來要求就這麽嚴格。


    但是他們本來大部分的人都是乞丐,平日裏連肚子都填不飽,還經常被人欺負,身上受個小傷是很正常的。


    但是有了這份長工後,他們每個月都能拿到月錢,還是自由身。


    一切都比以前的日子要好,他們又是從幾百個乞丐裏通過考驗才來的,自然誰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紛紛點頭保證會做好。


    “不過你們也放心,做好了,會有獎勵,獎勵也很簡單,每個月能領到比之前更高的月錢。”


    “也就是說,在我季清月手下做事的,隻要辦得好,就能得到更高的月錢,要不要,就看你們自己了。”


    長工們瞬間被激起了鬥誌。


    季清月不打算給長工們獎勵穿的,亦或者吃的,這些隻打算過節的時候獎勵一點就好了。


    無論什麽時代,錢都是好東西。


    她隻需要提高月錢,就比其他無用的保證要好得太多。


    火鍋店不就是這樣嗎?


    她從來沒有聽到季吳氏亦或者下麵的堂哥堂弟抱怨過太忙,因為他們樂在其中,隻要客人多,就意味著月錢越多,根本不需要季清月提醒,他們就會用盡百分力氣。


    相比於那不確定的恩賜,還是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更讓人心動。


    至少前世缺錢的時候,季清月本人就更看重工資,而不是各種用處不大的福利。


    當然,福利能夠加分,但到底比不上工資多讓人心動。


    靈格眨了眨眼睛,想明白其中的緣由,心裏十分舒服,笑眯眯地看著下麵自動就安靜下來,認真聽姑娘說種植細節的長工們。


    深刻地覺得他們可真幸運能夠在姑娘手下做事。


    要知道,大多數的地主可是很剝削下麵的長工的。


    季清月說完最後的細節,點了一個人的名:“這位大叔,我聽說你是種慣田地的,這位小哥,我記得你能識別藥材。”


    “你們兩個跟我來,我先做示範,你們學會了,就下去教其他人。”


    “好的,姑娘。”賀大叔應了聲,就乖乖站在季清月身後,老老實實地,不打算多說,隻想多幹點事,賺些錢迴家。


    倒是被季清月喊過去的,叫陳笙的少年,思索了半響後開口:“姑娘,我們可以在自己負責的地裏一邊種一邊教他們嗎?”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季清月迴頭問他。


    陳笙見季清月麵色平靜,鼓起了勇氣道:“我覺得這樣既不會浪費我的時間,也能讓大家學會種藥材,可謂一舉兩得。”


    “那如果你意外知道了一種讓藥材長得更好的方法,你會告訴其他長工嗎?”季清月依舊很平靜,一雙眸子裏泛著冷光,讓陳笙打了一個寒顫。


    心裏的話怎麽都不敢說出去。


    他當然更想自己做好,這樣他就能拿到更多的月錢了。


    季清月看著他沉默,心裏並不覺得奇怪,若是他真大方地把什麽都拿出來,她才不放心呢。


    “你有沒有發現,就算你不把種植的方法告訴其他長工,對你也依舊沒有什麽好處,最多就是你比其他人拿了更多的月錢,反而你還得罪了大家,孤立你,若是以後你想讓別人幫助你,估計就很難了。”


    季清月淡定地點醒他,其實不止是他,就是其他的長工都有這樣的想法。


    這也不奇怪,他們之前都是乞丐,餓過肚子,知道那種感覺的難受,所以相比於普通能吃飽飯的百姓來講,他們更自私,也更想獲利。


    陳笙聽明白了這話,也想清楚了裏麵的關竅,瞬間就知道自己這麽做確實虧了。


    他也能屈能伸,直接朝季清月跪下:“姑娘,我的想法錯了,對不起。”


    “起來吧,我這裏不興下跪。”


    陳笙猶豫了一下,見靈格眉頭一皺,他忙站了起來,就怕自己哪裏沒做對又惹到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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