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這邊。”周堯恆帶路,一路往貧民區走,剛走過來,季清月就隻有一個感覺。


    破敗。


    她想到前麵那段路的繁華,與這裏的貧窮,儼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青磚綠瓦早已消失,成片的土牆,地上是一些大塊的不成比例的石頭鋪成,時不時有個坑,馬車走起來都十分艱難,房屋低矮,她隻需要站在馬車上,就能越過圍牆看見裏麵用木杆掛著的衣服。


    幾乎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跟她剛穿越來這個世界,看到的季家差不多。


    周堯恆邊走邊解釋:“一般來做工的人隻住的起這些地方,在碼頭做工的甚至還會幾個漢子一起租一個房子,一個月也才幾十個銅板,平攤下來也就是兩三天做工的費用,如果平時再想吃得飽,就又要五六文,一個月下來,倒可以存個幾十文。”


    “吃飽是什麽概念?”季清月問。


    周堯恆麵色平靜:“早上喝幾口粗米粥,能吃半個饅頭,中午有粗米飯,加上一些醃菜,晚上還能喝一碗熱湯,吃掉早上剩下的半個饅頭。”


    “大多數人都是這麽吃的,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從家裏帶的麵,自己做,也能節省不少錢,至於您的二伯……”


    周堯恆沒有說完,但言下之意很明顯,季宸鬆一個死去多年的人,誰會給他送糧食,所以他的生活隻會更慘。


    兩人一時間沒有說話,到了一個破敗的屋子外麵,馬車進不去,季清月幹脆跳了下來,她抬腳就要往周堯恆指的屋子走。


    周堯恆攔住她:“你怎麽說也是一個女孩子,一個人過去不安全,你留在這裏,我去幫你問。”


    他說著就把繩索放下,轉身要走。


    季清月暖暖一笑,伸手拿住他,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大步往院門口走。


    周堯恆雖然不知道季清月的為人,但他還是下意識聽了話。


    季清月幾步就走到院門口前,正打算伸手竅門,一個抱著衣服盆子的婦女喊住她:“你找誰,來這裏做什麽?”


    季清月迴頭,見婦女手上全是老繭,頭發也有些白發,看樣子在這裏生活得不短,她輕輕一笑,禮貌地問道:“大娘,我想找季宸鬆,你知道他迴來了嗎?”


    “季宸鬆?我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你怕是找錯人了。”


    “姑娘,我勸你不要進去,這裏都是住著那些在碼頭幹活的漢子,那些人力氣大,又兇猛,惹不起,你可別得罪他們。”


    季清月微微搖頭:“沒事。”


    雖然有些差異對方絲毫沒有聽過二伯的名字,但季清月本能地覺得對方就應該在這些地方。


    她也沒有放棄,直接敲開門。


    敲門敲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誰啊,別沒事找事,吵得我睡不著覺看我不收拾你。”


    一個中年男人拉開院門,季清月一個閃身便進了去,一隻手抓住男人的手,另外一隻手手搭在男人的肩上,輕輕一按,直接把中年男人製服。


    “見過這個人沒有?”季清月直接把畫像往他麵前一放,逼問道。


    中年男人哪裏見過這樣的架勢,在這一片他們幾個男人倒也沒人敢惹,誰知道今天卻來了一個這麽兇悍的人。


    他大腿有些發顫,忙點頭,隨後看向她給的畫像,這一看他瞳孔便是一縮,這……這不是季大風兄弟嗎?


    難道大風兄弟惹了什麽事?


    中年男人渾身便是一顫,“我……我好像認識,不過你現在壓著我我看不清楚,不如你先放開我,反正我也跑不了,要是真認識,我一定帶你去看。”


    “宋二哥……?”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道遲疑的聲音,宋福山一抬頭就看到轉角處端著衣服盆子走過來的季宸鬆,他眼睛一睜,下意識大喊:“兄弟,快走。”


    季宸鬆不僅沒有走,反而手中盆子掉了下來,他快步走了過來,宋福山激動地掙紮著。


    季清月看到季宸鬆,就已經鬆開了手,快步走過去,高興地看了一聲:“二伯?是你嗎?”


    “你是……?”季宸鬆腳步有些遲疑。


    季清月抓住他的手,“我是清月啊,你侄女,我爹季宸遠。”


    “清月?”季宸鬆瞬間反應過來,眼眶一紅,身形一歪,差點沒站穩。


    “大風兄弟,怎麽迴事?你認識她?”宋福山揉了揉有些痛的肩膀,快步走過來,一臉的茫然跟好奇。


    季宸鬆艱難地點了點頭:“嗯,她是我侄女。”


    “哎呀,這不是一家人嗎?我竟沒認不出來。”宋福山忙熱情地讓兩人進去。


    季清月有些歉意地看向他:“大叔,不好意思,我是太心急想要找二伯,所以才不小心動了粗。”


    “沒關係,我還以為你是哪個壞人呢。”宋福山摸了摸後腦勺,有些樸實地笑了笑。


    三人很快進了屋子,宋福山給季清月倒了一杯熱水後,便轉身出去了,留下兩人單獨談話。


    “二伯,你怎麽不迴家?我沒想到真的能找到你,你這幾年發生了什麽,五年前,奶他們怎麽會說你已經去世了?”季清月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季宸鬆垂著頭,滿臉滄桑,一看便是吃了很多苦。


    他朝季清月擠出淡笑:“我……本來就應該是一個該死去的人,如今被你找到,我也很意外。”


    “你迴去吧,不要來找我了。”季宸鬆有些艱難地開口。


    “二伯,難道你不想迴去自己照顧強娃和倩姐兒嗎?你知道你不在的時候,他們都吃了多少苦嗎?”季清月看到他的反應,心中有些涼,無論是什麽原因導致的當時他的假死,但他走了卻丟下兩個孩子,甚至連累了妻子生病去世,那就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二伯,你不要讓我看不起你。”季清月絲毫不嘴軟。


    “你奶他們會照顧好強娃他們的,何況還有你爹在,我放心。”季宸鬆有些痛苦地看她一眼。


    “是嗎?那你可知道強娃他們一天能吃什麽嗎?米湯,野菜,甚至野菜也需要他們自己去找迴來,不然根本沒有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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