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和沈季很少打架,即使是動手也是玩笑的意思居多,可這一拳他卻用了力。


    “沈季,道歉。”


    沈季挨了一拳,嘴角紅了一塊,絲絲鐵鏽味在嘴裏蔓延開來。


    他扭頭,咧著發紅的嘴角,“我道什麽歉,我說的不對嗎?沈星辰,我問你,不對嗎!”


    壓抑著的情緒一瞬間爆發,沈季雙眼猩紅,那眼裏是衝天的怒氣。


    沈星辰就那麽看著他,沒說一句話,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這一刻她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是做了什麽罪惡深重的事才能讓沈季什麽生氣?殺人嗎?


    “對什麽對!沈季,你能不能有點良心,星辰對你,對你們什麽樣你是瞎嗎?路澤的死跟星辰有什麽關係?”


    鄒夏壓著後槽牙,她受不了沈星辰被這麽指責,若是沈星辰的錯也就罷了,但沈星辰對沈家對他們沈家人是個什麽樣,她這個外人都看的明白,沈季不明白?


    不止是鄒夏,恐怕在場的除了沈季沒人明白他為什麽會發怒。


    “轟——”


    一聲驚雷乍響,青石板路上忽然落下一滴水,緊接著兩滴、三滴……


    毛毛細雨落下,不大卻密,除了站在樹下的沈星辰和鄒夏,其他三人肩頭濕了一片。


    “沈季,你認為路澤是因為我才死的,是嗎?”


    沈星辰的聲音冷冽,看向沈季的眼神平和的不像話。


    沈季迴答的毫不猶豫,“這你還要問我嗎?這你不是最清楚的嗎,那天要不是你,我會被抓迴去?你明知道爸不喜歡我和阿澤他們混在一起,你……”


    “沈季,說話之前要先過腦子,路澤出事那天星辰也去了現場,她要是不想你去救,那為什麽又要自己去?找死嗎?”


    鄒夏語氣頗為不客氣,這都是什麽莫名其妙的罪名?


    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於軒忽然舉了舉手,“沒錯,那天我報完警還接到了星辰姐的電話……”


    話音一落,周圍除了雨聲沒人開口說話。


    要按於軒和沈季說的話,在於軒報完警之後沈星辰就去了路澤出事的地方,那她哪來的時間去跟沈父告密讓沈父把偷跑出去的沈季抓迴去?


    沈季神情一僵,一絲慌亂在眼底劃過,但很快就消失不見,“當時我走的時候隻跟你一個人說了,之後你和爸在書房談話我都聽見了,你對我這麽好不就是為了監視我嗎?可一個人的命也能當玩笑嗎!”


    這話他是對著沈星辰說的,語氣相當的肯定,不隻是在肯定他說的話,又好像是在肯定他自己。


    沈星辰捏了捏手裏拎著的盒子,“這是沈詩語跟你說的吧,說是我跟你爸爸說的。”


    不是疑問是肯定,沈季聽了臉上的神情變了變,答案不言而喻。


    但他並不覺得有什麽,“那又怎麽樣?”難道親姐姐還能騙他?


    然而聽了他的話,沈星辰忽然笑了,她瞥向沈季脖子上的那條項鏈,心下明了。


    “這條項鏈,沈詩語也是跟你說是她親自設計送你的生日禮物吧,哦,對了。”


    沈星辰想起什麽,“應該還會說點什麽,比如我對那寶石垂涎已久,或者想拿走換個贗品?”


    她說的很是隨意,沈季聽了莫名心慌,忽然想轉身逃走。


    “什麽?什麽垂涎已久?星辰,這是什麽意思?”


    一旁的鄒夏聽的一頭霧水,卻見沈星辰動了,她走至沈季身側,“我以為你很聰明。”


    她沒看沈季,徑直錯過沈季,將手上的盒子放在路澤的墓前,身上白裙被雨水打濕,風一吹,隻覺陣陣涼意。


    沒說一句話,沈星辰看了一眼墓上的照片,轉身順著一邊的石階離開。


    沈季微垂著頭,額前的碎發沾了雨水軟趴趴的貼在上麵,雨水順著臉頰一路向下。


    方衍盯著沈季,聲音比以往要沉,“沈季,到底怎麽迴事?”


    他們也不是傻子,沈季那些話的意思誰不明白?這些事他從不曾聽沈季說過,現在聽來隻覺得離譜。


    “沈季,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得出一切皆是星辰錯的結論,路澤出事那天你離開後星辰也跟著去了,你為什麽會被你爸抓迴去我不知道,但!”


    鄒夏看著沈季頸前的那條項鏈,“這條項鏈是星辰廢了好一番功夫給你設計的生日禮物,而且你這條項鏈丟過一次吧,你可以看看這項鏈的底麵有沒有一個季字,你要是不信就去查,這上麵的晶石隻有f國才有,證據我都可以給你!”


    末了她又補了一句,“你也大可去問問你那好姐姐,是怎麽設計出來的,就憑她?”


    說完她頭也不迴的追著沈星辰去了,沈季站在原地有些發愣,好半天才抬起手,慢慢將那小墜子倒了個個。


    墜子本身隻有小拇指大小,但盡管再小,那隱藏在底麵的那一個小小的季,刺疼了沈季的眼睛。


    他的神情有那麽一刻的怔愣。


    沒說兩句話的於軒忽然開口,“阿季,你爸爸不讓你跟我們在一起的事,在以前我就聽阿澤說過,我是不了解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說星辰姐一心隻為監視你,那你想想,以前那麽多的時間,你爸為什麽從來沒阻攔過。”


    他隻是膽小但不傻,也就隻有沈季這身在局中亂了思緒,隻要刻意去查一查,哪還有什麽誤會?


    人一個接一個的走了,沈季愣愣的扭頭看向立在雨中的墓碑,他忽然走過去打開沈星辰的那個盒子,一個嶄新的相機映入眼簾。


    雨越下越大,一道陰影遮於頭上,沈季站起身,眼睛依舊盯著那盒子裏的相機。


    路澤愛攝像,最大的夢想就是拿一個相機全國各地的拍新聞。


    “方衍,我好像錯了。”


    方衍舉著把傘,“嗯,你錯了。”


    雨一直下,最後變成了瓢潑大雨,人往雨中站,隻消片刻就會被淋成個落湯雞。


    鄒夏扔給沈星辰一包紙巾,開了暖氣,“星辰,搬出來吧,受了十幾年的窩囊氣,落不下半點好,現在還要受欺負,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越說越氣,她一拍方向盤,“那沈詩語怎麽就這麽不要臉?我說沈季以前跟你那麽好,在如何也不可能這麽對你,原來都是她在裏麵搞鬼!”


    要是她因為被告密來不及去救朋友她也難受,更何況那告密的人還惦記著自己外婆的遺物,擱誰誰能忍?


    相比較她,沈星辰平靜多了,她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聽著外麵乍響的雷。


    “搬出去幹什麽?不能白受欺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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