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覲見皇帝陛下?”


    聽到韓罡這話,馬騰倒是十分心動。


    要知道他和韓遂,一個是安狄將軍,一個是安羌將軍。這兩個官職,還是當年李傕權傾朝野時,為了安撫他們這些涼州老家的實力派不要叛亂而冊封的。


    坦白說,現在的皇帝和執掌朝政的韓馥認不認,他們心裏還真沒底。


    尤其是看到韓罡的戰力如此強悍,馬騰倒是很願意順勢往上爬一爬。


    現在既然和韓馥之子韓罡搭上了線,馬騰就想著幹脆在韓家這艘大船上進一步發展。沒看到當年攪動天下風雲,倡議關東聯軍討董的曹孟德都加入了嗎?自己投靠韓家,也不算寒磣。


    “公子,末將出身涼州,長這麽大還從沒見過皇帝陛下。這次能夠有機會覲見陛下,末將求之不得,願意跟隨公子去鄴城。”


    馬騰一抱拳,幹脆利落地答應了下來。


    得到了馬騰的答複,韓罡又轉頭看向了韓遂。


    隻見韓遂低頭沉默不語,似乎還在猶豫。


    其實韓遂腦子裏也在激烈地爭吵,一個念頭覺得他應該答應去鄴城,這是韓罡在考驗他和馬騰,不去的後果恐怕會很嚴重;另一個念頭又在極力勸阻自己不要答應,因為一旦去了鄴城,他恐怕就不一定能迴涼州了。


    韓罡也不催促,隻是笑眯眯地看著韓遂。是死是活,自己的路自己選。


    場麵一時安靜了下來,靜靜等候的韓罡和陷入沉思的韓遂,倒是沒什麽感覺,卻把一旁的馬騰給急壞了,悄悄伸腳踢了身邊的韓遂一下。


    “嗯?”韓遂一驚,頓時發現全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看。


    一咬牙,韓遂還是站出來深施一禮。


    “多謝公子美意。涼州多羌人,末將還是擔心離開涼州久了,怕羌人叛亂。這次就先由壽成兄代表末將覲見陛下,等以後有機會,末將再去鄴城拜見韓司空。”


    韓遂畢竟是當年和大將軍何進打過交道的人,頂著巨大的壓力,還是拒絕了韓罡的提議。


    “無妨。文約將軍的顧慮也有道理,涼州確實需要有人坐鎮。等下次有機會,歡迎文約將軍去鄴城一遊。”


    “多謝公子體諒。”


    迴到自家住處,馬騰不禁一陣長籲短歎,替韓遂感到擔憂。


    “父親,出什麽事了?”馬超好奇地問道。


    “你文約叔父,以後怕是要和咱們分道揚鑣了。”


    “為什麽?您不是還和文約叔父結為異性兄弟了嗎?”


    馬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給馬超說了一遍,馬超聽得有些迷糊。


    “父親,不就是文約叔父這次不去鄴城覲見皇帝陛下,至於到分道揚鑣的地步嗎?”


    “糊塗!”馬騰看到兒子布滿疑惑的英俊臉龐,不禁一陣惱怒。整天就知道舞槍弄棒,一點政治頭腦都沒有,這以後還不被人耍的團團轉?那韓罡也就比馬超大幾歲,這一比,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這事沒那麽簡單。去鄴城覲見皇帝陛下,隻是韓建軒在試探為父和你文約叔父的態度。去鄴城,表示願意聽從朝廷指揮;不去,代表想要割據一方,不願意服從朝廷指令。明白了嗎?”


    馬騰雖然生氣,但畢竟馬超是自己的親兒子,該教還得教。


    “原來如此。那父親何不勸勸文約叔父?”


    “你文約叔父從靈帝在時,就稱雄涼州,一會叛亂一會歸順。即便是董卓,也拿他沒有辦法,隻能安撫為主。朝廷在他眼裏,恐怕早已沒有任何威信可言。”


    “這次要不是他看到韓建軒太能打,恐怕根本不會休兵。你覺得,他會聽為父的嗎?”


    馬超搖搖頭,父親說得對。韓文約,當土皇帝當慣了,不會聽勸。


    另一邊,韓罡的小圈子裏這迴多了個賈詡。


    “文和先生,現在很明確了。你今後坐鎮長安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盯緊韓文約。”


    “是,公子。這韓文約縱橫涼州多年,時叛時降,極為難纏。而且涼州地廣人稀,漢胡混雜,公子還要做好長期糾纏的準備。”


    “嗯,文和先生所言極是。可惜現在兵力吃緊,隻好暫時放他一馬。”


    “公子,不妨可以考慮用馬壽成來對付韓文約。”這時,郭嘉插了一句話進來。


    “奉孝所言極是。公子,屬下也讚同奉孝的看法。隻是,馬壽成和韓文約是異性兄弟,如果沒有劇烈的矛盾衝突,恐怕很難在短時間內讓他們兵戎相見。”賈詡也同意郭嘉的計策,出言補充道。


    “沒有矛盾,那就創造矛盾。”荀攸淡淡地說了一句。


    “嗯,三位先生所言極是,這事還要細細思量。文和先生,你出身涼州,對這些涼州人士更了解,這件事情恐怕還要你多多費心了。”


    “公子放心,賈詡一定盡心竭力,不負所托。”


    馬騰決定跟隨韓罡進京麵聖,但他帶來的三萬兵馬總不能也帶去鄴城。否則成了什麽樣子,另一個董卓嗎?


    但是,這些兵馬長時間留在長安也不合適,大家都不放心。


    正好韓遂也要撤軍迴涼州,於是,馬騰決定派兒子馬超帶著人馬也一道撤迴老家。


    馬超剛剛二十歲出頭,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本想著能跟著老爸去京城見見皇帝,開開眼界,沒想到這下去不成,頓時有些不高興。


    薑還是老的辣,馬騰一句話就打消了馬超的情緒。


    “超兒,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為父認為此行不會有事,但是,有你帶著兵馬留在涼州坐鎮,為父才會更安全。”


    “父親放心,孩兒會好好守住咱們家的基業的。”馬超信誓旦旦地表態。


    就這樣,韓罡留下了賈詡和夏侯惇鎮守長安城。長安已經收複,函穀關也無須再用大將鎮守,趙雲也就跟著韓罡等人一起迴到了鄴城。


    剛剛迴到鄴城,韓罡就從韓馥那裏得到了一個壞消息:徐州牧陶謙病逝。


    對於陶謙的去世,韓罡並不意外。前世的曆史上陶謙好像還要更早病逝,這一世有韓罡在,陶謙不像前世那樣被曹**迫的那麽狠,所以還多活了兩年。


    隻是少了一個全力支持韓罡的州牧,這對於韓家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父親。”韓罡迎迴了滿臉疲憊的韓馥。


    “哦,罡兒迴來了。”韓馥現在對於韓罡打勝仗,已經習以為常,連問都懶得問了。


    “父親這是怎麽了?竟然如此勞累。”韓罡看到韓馥掩飾不住的倦意,關切地問道。


    “唉。還不是因為陶恭祖病逝,突然空出來一個徐州牧和一個徐州刺史的位子。”


    “今天整個朝廷都亂了,從上朝掙到下朝,凡是自認為有資格的官員都下場了,小皇帝被煩得躲迴了宮裏。可是皇帝能躲,為父卻躲不了。所有人圍著為父吵了一天,可把為父累死了。”


    韓罡笑著給老爸倒了一杯茶,勸解道:“這事兒子也沒辦法。誰讓徐州現在是大漢最富庶的州,這些年恭祖公經營有方,也沒有被黃巾賊禍害。這麽大的肥肉,誰都想要吞進肚子裏。”


    “是啊。可惜咱們的人資曆不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塊肥肉白白的落到別人手裏,真是痛心。”


    “父親也不要太在意,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咱們不是董卓,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不過,徐州也不是完全拱手送人,有兩個人父親幫我照看一下,別讓人給換了。”


    “哦?看來罡兒早有安排啊!”韓馥哈哈大笑,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沒錯。一個是徐州長史糜竺糜子仲,另一個是廣陵太守陳登陳元龍。”


    “糜竺?就是你新納的那個小妾糜環的兄長吧?”


    “是的,父親。”


    “嗯,這麽說來算是自己人了。那這個陳登莫非出身徐州陳家?”


    “父親明鑒,陳元龍的確是出身徐州陳家。他的父親是陳珪陳漢瑜,曾經出任過沛國國相。”


    “哦,原來是陳漢瑜之子。我與陳漢瑜雖然沒有什麽交情,但是也算認識。好,為父知道了。罡兒你放心,不管最後是誰出任徐州牧和徐州刺史,我都會提前打招唿的。”


    “多謝父親。這次隨兒子來到鄴城的馬騰馬壽成,還需要父親安排一下,找個機會讓他覲見一下皇帝陛下。”


    “馬壽成?就是當初李傕冊封那個安狄將軍?”


    “是的,父親。”


    “說說吧,你有什麽計劃?”韓馥太了解他這個兒子了,韓罡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把馬騰帶迴鄴城,這裏麵一定有深意。


    於是韓罡就把在長安發生的事情,以及後來他對馬騰和韓遂的試探,給韓馥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那麽罡兒你的意思,是用高官厚祿拉攏馬騰,用它來製衡,甚至對付韓遂?”


    “果然難逃父親法眼,兒子正是這麽計劃的。”


    “嗯,想法很好。但是,為父要提醒你一點,這個韓遂韓文約可不是一般人。從靈帝開始,因為西涼不斷叛亂,朝廷多次派兵討伐。這個韓文約不但沒被剿滅,勢力反而越來越大。罡兒,你可不要小看他。這個馬騰,能行嗎?”


    “呃......據兒子觀察,馬壽成武勇勝過韓文約,但要是論腦子,他恐怕就遠遠不如了。”


    “那罡兒你恐怕要另做準備了。韓文約縱橫涼州多年屹立不倒,那是已經修煉成精的老狐狸。馬騰光憑武勇,萬萬不是他的對手。”


    韓罡苦笑一聲:“父親,咱們現在不是兵力不足嗎?現在長安城還是靠收編李傕的部隊駐守。要是兵馬充足的話,兒子現在就不會迴到鄴城,而是已經從長安帶兵殺進涼州了。”


    “唉,為父倒把這事給忘了。那看來用馬騰對付韓遂,也是罡兒你的權宜之計了?”


    “沒錯。咱們北邊剛擊退鮮卑人,東南方還在進行江東攻略。西北的涼州,隻能先往後拖一拖了。”


    “也隻能如此了。那罡兒你打算怎麽安排馬騰?”韓馥左算右算,發現實在是抽不出多餘的兵馬,隻好按照韓罡的計劃實施。


    “父親,你覺得封馬騰為涼州牧,韓遂為涼州刺史怎麽樣?”韓罡笑嗬嗬地說出了他的計劃。


    韓馥一聽,立刻就明白了韓罡的用意,用手點了點韓罡笑罵道:“罡兒,你這招是給兩人心裏種下一根刺啊。論資曆、論勢力,韓遂都勝過馬騰,現在卻屈居馬騰之下。也許他能看穿你的用意,忍得一時之氣,但絕不可能忍一輩子。”


    “父親,那就要看韓遂的造化了。我給過他選擇的機會,是他自己放棄的,這可怨不得我。”


    “好,罡兒你的計策很好,為父迴來就安排馬騰的覲見冊封儀式。對了,李傕願意交出長安城,想必提出了不少的條件,你都答應了?”


    “是的,父親。不過,咱們有賈文和在他身邊,李傕在他的引導下,提出的條件都還在可以容忍的範圍之內。所以,兒子就自作主張,替父親先答應了。”


    說罷,韓罡把李傕的條件都說了一遍。


    “嗯,分寸拿捏得的確很好,賈文和用心了,就這麽辦吧。”


    同一個夜晚,太尉府。


    跟著韓罡免費旅遊了一番的楊修,正興致勃勃地向老爸楊彪講述一路的見聞。


    “父親,沒想到這韓建軒當真是能打。以前隻是聽說他戰無不勝,我還有些不信,隻當是那些人為了拍馬屁故意誇大的。這迴親身經曆,果然不同凡響。”


    “那郭汜、馬騰和韓遂,帶著人馬把長安城圍得水泄不通。韓罡隻帶了洛陽的兩萬守軍,麵對敵人數倍之眾,毫無懼色。郭汜領兵來攻,韓罡迎戰,一擊即潰,把郭汜打得大敗。後來還嚇得馬騰和韓遂也被迫求和。”


    “您是沒看到那場麵,馬騰和韓遂竟然還學古人負荊請罪,孩兒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楊彪看著兒子眉飛色舞地述說著自己的經曆,滔滔不絕。所說的,都是韓罡如何如何厲害。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自己派兒子是去曆練的,怎麽走一趟迴來好似被洗腦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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