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拐了個彎兒,沒去直接去找佟家這爺倆,反倒是直奔看守所。這事兒因為牽扯當權,且有的折騰,一時半刻也解決不完,找佟家實際作用不大,反而會壞了交情,如今還不到那時候。於是李誌明決定先去安慰下張義,讓他稍安勿躁。此事對於李誌明來說,倒是正瞌睡的時候有人送枕頭,來的正好。他可以由此事,借題發揮一下,開始他心中預謀已久的大洗牌計劃。


    李誌明等一眾人到了看守所,路上打了一個電話,便毫無阻攔的進去探視了。張義的精神狀態還好,畢竟虎死不倒架,他還是那個鐵血刑警,隻是眼中的神色略有萎靡和困頓。見到李誌明和湯婉君,張義不由的暗自苦笑了起來,昔日自己還是警隊的精英而今卻成了階下囚,還是手把手帶出來的下屬來看望自己。


    湯婉君看到形象滄桑的張義,早就是二目含淚,扭過頭去自己盡力壓製。而李誌明則是久久不說話,隻是坐在張義對麵。


    “你倆這是幹什麽,好不容易進來看看我,怎麽見了麵也不說話了。”張義強擠出一絲笑容道。


    這番強顏歡笑,當場讓湯婉君繃不住了,她雙眼通紅的說道:“張隊,到底是咋迴事啊,怎麽就連警隊的同事都說不清楚,你到底因為什麽事兒進來的?”


    “哦,看來他們還懂得遮羞,沒有弄得滿城風雨的。我是因為過失殺人罪,算了,不提也罷。”張義神色一暗道:“誌明當時的離開,還有小湯的調走,如今看來倒是正確的選擇,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對了,誌明,你現在怎麽樣,快跟翟清結婚了吧。”


    張義從不看什麽娛樂新聞,如今卻知道傳聞中李誌明結婚的事情,也知道李誌明的結婚對象是翟清,李誌明雖然看過張義幾次,卻從未提及此事,這說明張隊一直關注著李誌明。李誌明忙道:“張隊,我和翟清快了,不過再快也得等等,還等著您出去喝我們的喜酒呢。”


    “說什麽胡話,你又不是不知道過失殺人要判幾年。你年紀不小了,別拖了,盡快結婚趕緊要孩子。別管外麵說什麽,唾沫星子淹死人,咱隻管過好自己的人日子就行。”張義道,說到這裏他又歎了口氣:“這次是有人刻意對付我,估計三年以上是跑不了了。”


    張義沒開口問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那便是李誌明當年到底去了哪兒,先前多次機會他也沒來得及開口,今天就更不是時候了。一個是自己現在淪為階下囚,哪裏還有心思問別人怎樣,人家現在是全國聞名的大企業家,身陷囫圇卻關心一個高高在上的人,這不是情誼而成了笑話。


    另外一個就是看李誌明的神秘和現在迅速拔起的地位,張義也能猜出來李誌明的背後很可能是一個國家級的秘密組織。而在他看來,李誌明不過是一個代言人罷了,也不知道這條路選擇的對不對,隻能從心裏暗自祝福,可別出什麽事兒。縱然如此,他還是不忘告訴李誌明,一定別走彎路,讓他好自為之。這已經是張義鼓起的最後的勇氣,對這個超越他不知多少倍的李誌明最後的教導了。


    李誌明自然理解張義的想法,對張義的種種表現有些動容,到這時候可張義還想著自己,這個老大哥真是夠意思。而在湯婉君的不斷詢問下,張義講了自己的事情,沒想到聽後卻讓湯婉君更加義憤填膺了。


    原來那個奸*sha案的主犯是佟展鵬的大學同學所為,而且涉案人員多達三人,乍一看這個身份沒什麽,但仔細看來卻另有乾坤。首先佟展鵬是在北大上的學,明城雖然不是山東河南那樣的考生大省,高考成績分數線很高,但能考上北大的也不是一般人。佟展鵬很聰明,家裏人也挺注重教育的,但優良的生活環境勢必讓他更早的接觸花花世界,所以成績不高不低,憑著自己的本事考個985可能比較難,可考個211還不是什麽問題。


    於是佟展鵬便考上了北京的一所211大學,後來通過一些手段,申報身體不適氣候過敏之類的,通過常人看來匪夷所思的理由,通過聞所未聞的大學轉學進入了北大。北大和普通高校一樣,都分那麽幾種人,比如學霸學渣二世祖之類的,但在北大學霸和學渣以及二世祖抱團的更加緊密。


    佟展鵬當時也是青春年少,而且以前在家有父母看著,現在天高皇帝遠了,父親給錢給的又足,可算是能撒開了玩兒了,有不少和他一樣情況的學生湊在一起形成了小團夥。這次出事的三個人,就是佟展鵬最要好三個朋友。一個是個商人的兒子,家裏有點關係,花錢進的成教院。還有一個是個地級市市長的兒子,說實在的,跟佟家也不怎麽搭邊,也是費了一番工夫才混進來的。但另一個卻是實實在在的衙內了,而且是真正天子腳下的衙內,對佟家的政場有著莫大的助力。


    那個衙內叫沈從飛,父親是一家國企的副國級幹部。不說能幹到這個位置的人,家裏本來就有很大的底子,單說能在京城牽上無數條上層的線,這就夠讓佟抗美興奮的了,往往求爺爺告***事情,到人家手裏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這就是資源和地位不同導致的能量不同。


    雖然當時佟抗美還沒有像現在一樣身居高位,而國企和地方官場初期看起來互不搭邊,但佟展鵬一直維係著這條線,並且讓自己父親和沈從飛的父親也牽上了線。還真別說,這條線在佟抗美的仕途中的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且佟抗美爬得越高這條關係就越緊密,作用也越大。對此,佟抗美曾經在私下十分自豪的說,人家都是父親給兒子跑關係,沒想到兒子卻給自己跑了一條大關係,真是生子當如佟展鵬啊。


    據悉沈從飛的父親在這次全國性的人事變動中,要更高升一步,這讓佟展鵬更加緊密的圍繞在沈從飛身邊。這不沈從飛下調到本省的分公司,就是為了跟老兄弟多親多近,同時也有人照應,不用事事找父親發話幫忙。本來是好事兒的,結果沈從飛前幾天從省城約了大學時期幾個和自己以及佟展鵬相好的同學,一起來找老同學佟展鵬玩。佟展鵬自然是好好招待,可玩到一半肚子卻不爭氣,一時腹瀉便去醫院掛水了。該死不死的,就這天晚上出了事兒。


    帝都的衙內,雖然算不上什麽大衙內,但人家也是吃過見過的主兒。你說一個地級市,就是玩兒的再怎麽嗨,佟展鵬如何罩得住,軟件和硬件實力都是有限的。不過喝多了的人也沒這麽講究了,幾人從商務會所出來,看不上那些地級市公關小姐的庸脂俗粉,於是便去酒吧尋開心。然後就碰到了死者,死者是和同學一起來過生日的,同學中的所謂“富二代”怎麽能比得上這幾個真正的公子哥,再說他們年紀還小,沈從飛這些花間老手三言兩語的就哄住了眾人,順利的坐到了這幫高中生的桌上。


    其實京城啥樣的姑娘玩不到,但霸王硬上弓有霸王硬上弓的惡趣味,加上出來做的女子哪有這個不諳世事的姑娘清純,所以死者不幸的淪為了這幾個畜生的目標。在帝都敢這麽玩,絕對是腦袋被驢踢了,但在地級市,一來他們覺得天高皇帝遠佟展鵬罩得住,還有就是喝了酒後大腦有些短路了。在沈從飛他們的強烈邀請下,抹不開麵子的死者上了他們的車,一路來到酒店就有了後麵的事情。吃藥,吸毒,外加虐待和性侵,結束了這個姑娘豆蔻年華的大好生命。本以為遇到了高富帥,卻沒想到喪命於這些衣冠禽獸之手。


    女生的家長見孩子深夜未歸,心急如焚先給相熟的同學打了電話,知道她被從幾個酒吧認識的陌生男人帶走後,立刻知道今晚隻怕是要壞了。家長也算聰明,當即報警,正巧最近學生失聯之類的事情炒的很熱,於是警方迅速展開調查,按圖索驥找到了他們所在的酒店,可問題是.......這三個男人開的車是本市第一公子佟展鵬的。


    一路上查酒駕的見到佟展鵬的車牌號都不去觸黴頭,更別說這群辦案的警察了。雖然車上的三名男子不是佟展鵬,但房間卻又是佟展鵬開的,能讓佟展鵬開房招待並且借了車的,能是一般人嗎?後來在故意拖延下,知道調查到涉案的車輛已經離開了酒店,警察才上了樓,麵對他們的是女孩兒失去生機的冰冷屍體。


    案件上報,佟展鵬頭都大了。不過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兒,欺上瞞下還是能應付過去的,畢竟是在自己地盤上。麵子不麵子放在一邊,雖然佟抗美勾搭上了高深莫測的魔鬼公司,自己和李誌明關係也不錯,但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沈家的大腿還是要抱的。


    辦了這等沒出息的事兒,沈從飛他們也隻能離開,倒不是怕了,隻是覺得酒後弄出命案窩囊晦氣,至於屁股留給佟展鵬擦就好,若是這點事兒都搞不定,憑什麽跟他們玩。即便佟展鵬不使勁,他們也能保護自己,可那樣幾家的關係隻怕也就斷了。


    可偏偏“不長眼”的張義這時候跳出來插一杠子,勢要把事情鬧大,並且要嚴辦此案。佟展鵬知道張義的脾氣,連忙找人打招唿。結果張義非但不聽,還上了勁兒,非得調查個水落石出,逼的佟展鵬隻能找父親,再由公安係統上級往下壓。結果沒想到張義抗命不遵不說,還玩了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用另一起事件作為調查逮捕了沈從飛,從而順藤摸瓜問出了關於兇殺的事情。


    結果就是佟展鵬賠了夫人又折兵,惹了一身騷不說,還被沈從飛埋怨。自家苦心經營的上層路線有了裂痕,人家根本不用佟家幫忙,自己把自己弄了出來,現如今連電話都不接了。


    佟抗美聽聞此事勃然大怒,官場之上除了站隊和立場,同樣也講究多條朋友多條路,敵對陣營尚且要虛以委蛇,更別說這樣與自己的靠山不矛盾卻好處無窮的大腿了。佟家和沈家,一個上層高官一個地方父母官共同用力,便把張義給免了職,讓他迴家待命去了。


    張義老了老了竟然為了破案被免職,頓時義憤填膺,他也是官場上的老麻雀了,懂得明哲保身,這次是實在看不過眼去。看到被害人父母的憔悴神情,他當時便下定決心,即便拚得一身剮也得辦了那幾個小王八蛋,怎知到頭來還是抵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


    更令張義沒想到的是,自己被免了職還不算完事兒,因為他已經被人記恨上了,還犯了斷人前途的大忌。此時張義那個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已經被他斷了生活費,從國外滾了迴來,迴來後不知道收斂,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張義不給他錢,他就弄些來路不明的錢,靠著張義的關係和麵子,出去辦事拿迴扣。這次被人設套鑽了進去,人家找上門來,眼見要剁兒子的手,張義忍不住出手了,怎知卻出了命案,一個防衛過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從一名光榮的警察到鋃鐺入獄的囚徒,曾經是自己這樣看著審訊室內的李誌明,如今風水輪流轉,李誌明卻看著看守所裏的張義,不免讓張義感慨萬千。這人一傷感,話就多了起來,張義說了起來,不免神情更加疲憊。


    李誌明拍著張義的手說道:“張隊,你放心,我會讓你出去的。”


    “別影響司法公正。”


    “張隊,你到這時候了還說什麽司法公正,他們對你公正了嗎?”湯婉君急道。


    李誌明一語雙關道:“小湯,這是張隊畢生的信仰,也是支撐他所做一切的源泉。你若是不讓他說這句話,他估計出來都不甘心,還會一輩子覺得恥辱理虧。張隊,我不保證,因為對待他們這種沒有底線的人,隻有更沒底線才能達到他們。陰謀對陰謀,陽謀對陽謀,對待他們這等小人用不著客氣,我大多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的。行了,時間不早了,別讓管教難做,我們走了。”


    說著李誌明和湯婉君站起身來,既然是打過招唿進來的,就不在乎什麽探視順序。走出門去的一瞬間,李誌明迴頭對張義露出燦爛的微笑:“張隊,沒寫過檢查的警察不是好警察,沒受過處分的警察更不算得上真正的警察。您曾經是這麽教導我的,您還說,別怕背處分,警察抓賊天經地義。您做得對,您依然是我敬佩的張隊,這次就當是背一個處分吧。至於剩下的,交給我。”


    說完李誌明和湯婉君快步離去,隻留下張義這個硬漢滿麵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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