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的目光,難得的帶上了幾分清明眷戀,他穩了穩心神,繼續說道:“可,我細細迴想起來,卻發現,有許多記憶都是經不起推敲的,就像是……被人篡改過一樣。”


    藺珂長公主的臉白了幾分,一時間紅唇囁囁,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天帝一字一頓的說道:“很多事,壓根就不是我做的,可我還有我身邊的那些人,卻從來沒有懷疑過。”他說著,雙眸微閉,唇邊的那一點笑意帶了幾分自嘲。


    落黎音卻忽然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為什麽,天帝身邊伺候的人,會經常性的換掉。看來,不是天帝自己殘暴,而是那個“他”為了防止自己被發現,才做出的事。


    這事情太過驚世駭俗,連平日裏接受能力最強的阿酒,都有點沒反應過來,更別說更耿直的不行的寒亭了。


    “我,”藺珂長公主想要反駁,卻忽然間發現,天帝說的話,都是真的。


    她忽然覺得自己被硬生生的分成了兩半,一半死活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父親真的如他所說,要命不久矣,可另一半,又理智的令人心驚,不管這一半自己怎麽叫囂著那是假的,都抵不過另一半的理智。


    事到如今,她幾乎都要痛恨起自己不合時宜的理智了。


    “阿珂,”天帝歎了一聲,他不知道旁人有沒有覺察到,可他自己是知道的。在第九天闕,那個怪物格外的溫順,連他所有的暴虐性子,在這裏都消散的無影無蹤。天帝一臉認真的看著藺珂長公主,“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要故意的嚇你,更不是要你去尋求解決的法子,而是……我希望,你千萬不要步我的後塵。”


    也許是天帝眸底的認真太過晃眼,藺珂長公主愣了愣,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落黎音一臉的若有所思,他在會想,從前的那些天帝,是怎麽死的。


    他那時,比現在還不關心九重天發生的事,除非是魔界打了過來,不然,旁的消息是穿不到他這裏的。


    而天帝之位更迭,看起來是件大事,隻是在落黎音自己這裏不算罷了。


    他除了會看著那一個個的走上第九天闕,根本就不曾插手過。


    可現在迴想起來,倒是模模糊糊的記了些。無數年來的,那麽多任天帝,好像——善始善終的很少。


    不光如此,氣運一直在上升的天帝一脈,卻一代不如一代。


    落黎音不覺得,天帝是在與藺珂長公主胡說八道,再加上,連他自己有些時候,都會覺得天帝好像不太對,心底已經確定了七八分了。


    “父親,難道真的,真的沒有……旁的法子了嗎?”藺珂長公主眼圈通紅,卻倔強的不肯落下淚來,隻是那樣抬眸去看天帝。她的父親,不管怎麽樣,可卻都是真心待她好的。


    藺珂長公主自認不是能大義滅親的性子,自然是希望著天帝能好好的活下去了。


    天帝歎氣,雖說他自己是覺得是沒什麽希望的,隻是瞧著藺珂長公主眼睛泛紅的樣子,他又實在是不忍心,隻是含糊的對著藺珂長公主說道,“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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