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黎音自然不知道阿酒和沅枳上神的這一番交流,他端坐在老先生留下的藏經閣裏,神色裏帶了幾分凝重。


    他真正的年少之時,是老先生把他帶在身邊教導,大約受了些許影響,旁人看的比什麽都重的天道命運,在他眼裏什麽都算不上。


    並非是落黎音太過狂傲,隻是他隱隱約約的覺得,所謂天道,不一定便是對的。既如此,也無須太過拘泥。


    是以他一直以來,都膽大妄為。


    可這次,落黎音卻猶疑了。


    既然上古遺族天地不容,那便瞞過天地便是了。


    白澤亦有上古遺族的血脈,可大約是因著血脈不純淨的緣故,又因他掌管著神獸界,一界之主本就不算在天地間,故而逃過了一劫。


    而阿酒,血脈純淨,出世之時便差點惹來九重天劫,可她如今,也不知是出於何種緣故,總之她渾身磅礴的靈力倒是與落黎音如出一轍,旁人根本分不清,也不知能否以此來瞞天過海。


    其實他知道的,他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


    隻要阿酒的那條新生長出的還隻是短短一團的尾巴露於人前,他便真的有可能會護不住小家夥。


    不光是九尾狐隻在上古的神話中出現過,關於這種生物的傳說,在九重天內實在是流傳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幾乎人人心底都生出了隱秘的想法,畢竟,那樣美麗的生靈,誰又不想把她據為己有呢?哪怕他是第九天闕的君上,也沒那個把握能與被欲望侵蝕的人心較量。


    清俊矜貴的人影一臉茫然,哪怕可動則翻天覆地,可此刻的落黎音,更像一個不知前路的茫然的孩子一般。


    四海無界,那樣大的擔子壓在他身上千萬年,他不覺得苦,也喊不出苦,一人對上千萬魔軍,他亦平靜無波,此身此命,天地萬物,他都防在眼裏,又都沒放在心上。


    落黎音想,他可算是當真明白了,何為凡人的,得此一人,朝生暮死亦足矣。他根本沒去細想阿酒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


    但有一點,君上是清楚的。


    他從前肆意又瀟灑的日子可謂是一去不複返了。


    可他心甘情願。


    “你怎麽這麽偏心?嗯?”沅枳上神一臉怨念的盯著抱著自己尾巴不給摸的胖狐狸,義正言辭的質問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小家夥搖搖頭,努力的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正色道:“沒有偏心呀,因為阿音有桃花釀。”


    落黎音站在門外,一臉無奈的聽著小狐狸胡言亂語,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眉眼間有多少的寵溺。


    沅枳上神大約也覺得逗那小家夥有趣,“那你幹脆住到桃花塢好了。”


    “我想的,”阿酒甩了甩尾巴,坐的端端正正,“可是桃夭姐姐嫌棄我。”


    小家夥又想了想,一點也不覺得出賣她家君上有什麽不好的,“可是桃夭姐姐不知道,那些桃花釀其實全都是被阿音給偷喝了的。”


    落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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