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程芷柔是父母自小為他定下來的娃娃親,雖說是小時候父母隨意的一說,但兩方家長也都認為兩家成為姻親是遲早的事兒。


    小兩口如今如膠似漆,兩方家主也都樂見其成。


    對於李玉兒,李限心裏其實有些複雜。


    無疑,李玉兒是一個極美極美的女人,美到幾乎令李家所有的女人都失色了,包括程家小姐程芷柔在內。


    她外柔內剛,做事精煉穩妥,性子不急不躁,就算是知曉李家眾人都竭力排擠她。


    她也能做到不卑不亢。


    這樣的性子,這樣的容貌,無疑是足夠吸引人的。


    他自然對她也頗為照顧。


    不過,再深一層的關係,確是不敢再有的。


    李限這個人很有主見,也有足夠的意誌和耐力。


    何況程家小姐程芷柔對她情根深種,她的家世清白,容色嬌俏,兩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感情自然也是深厚的。


    他又何必舍近求遠,何必舍本逐末?


    他自己如是想,也打算這般做。


    李玉兒隻能是李玉兒,她永遠成不了李氏的少夫人。


    李限暗暗叮囑自己。


    “公子,時辰到了,請更衣歇了吧。”李玉兒將床鋪仔仔細細的鋪好,然後起身朝李限躬身行禮道。


    李限放下手中的雜記,望著眼前粉色襦衣的少女,忽的閃了閃神。


    這姑娘原來已經出落的如此美麗了。


    曾經幹癟瘦弱的身體如今雖依舊纖細卻皮膚紅潤,可人心意。


    曾經醜陋的麵孔如今已經嬌媚動人,令人望之竟然有些心動。


    李限緩緩邁步,走到李玉兒麵前,抬手想摸一下少女墨色如瀑的長發,猶豫了半晌,終是忍住了。


    他是未來的李氏家主,他是二公子,他不能辜負長輩親人的殷切希望,不能行差踏錯。


    他未來的妻子,李氏的少夫人,隻能是程家小姐。


    “公子,請安置吧。玉兒告退。”李玉兒行了個禮後,果斷的退出了房間。


    出的門後,她怔怔的站在房間門口,有些出神。


    她到底為了什麽而留下來呢?


    也是,她一個青樓女子出身,與李限門不當戶不對,縱然李限有心接納她,李氏家族那些古板迂腐的長輩們估計也會極力反對吧。


    但,她的確是愛上了李限,不折不扣的,飛蛾撲火的,不計後果的。


    忽然一個踉蹌,李玉兒被一隻手推到在地。


    身後傳來小丫鬟康兒的聲音,“呦嗬,不好意思啊。你正好擋著我的路了。”


    康兒是程芷柔帶來的貼身婢女。


    因著程芷柔看她不順眼,連帶著康兒也一起欺負她,隻要逮著機會,就要冷嘲熱諷幾句。但像今天這般直接動手,卻是從沒有過。


    李玉兒以手支地,想爬起身來,一隻繡著牡丹的紅繡鞋現在眼前,正正好好踩住了李玉兒的纖纖玉指,李玉兒悶哼了一聲,將要唿出來的痛聲忍了迴去,但額角已然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顯然是疼的不輕。


    不能唿救,公子剛剛歇息,他素來睡眠不佳,且容易驚醒,如今好容易睡著了,怎能讓這一些小事擾了睡眠呢。


    李玉兒抬起眼來,映入眼簾的一身紅色錦衣,程芷柔挑了眉,正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呀,不好意思,你的手擱著我的腳了!”


    “程姑娘——”


    “程姑娘也是你叫得的?你該喊我們姑娘為少奶奶。”康兒尖利的冷笑道。


    李玉兒沉默了一會兒,方慢慢道,“請少奶奶高抬貴腳。”


    程芷柔冷笑了數聲,紅繡鞋又用力碾了碾,“怎的?不服?小浪蹄子,我好心救了你,你卻狼心狗肺的想搶我的未婚夫。姑奶奶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崩想!”


    李玉兒紅了眼眶,“玉兒從未敢想,是姑娘想多了。”


    “最好這樣,你以後離二哥遠著點兒。我會讓康兒看著你,若是再被我發現,你就等著瞧,我必讓你終身難忘。”程芷柔恨恨的鬆開了腳,冷哼了一聲,帶著康兒揚長而去。


    李玉兒在地上趴了半晌,直到夜風涼涼,月上中天,她才慢慢爬起身子,用手拍了拍衣裳的塵土,麵無表情的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李玉兒端著梳洗的用具準備扣響李限的房門。


    康兒以手攔住她的手,低聲狠道,“我家小姐不是說過了嗎?你要離公子遠點兒,怎麽這般冥頑不靈。”


    “可是——”


    “沒有可是,小姐說了,公子的梳洗以後由小廝進行,你迴你房間吧。”康兒強勢說道。


    “吱呀”一聲,門開了。


    李限出現在房間門口。


    他擰著眉頭,問道,“怎麽迴事?一大清早的這麽吵?”


    二人朝他福了福身子,。


    李玉兒低著頭並不說話。


    倒是康兒竟然惡人先告狀,“公子,玉兒她一大清早的不想來服侍公子梳洗,所以將這差事推給了小廝。”


    李限望了李玉兒一眼,問道,“是這樣嗎?”


    玉兒聞言,抬頭本想否認,正好望見程芷柔從房間出來,她正惡狠狠的盯住她,如同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隨即她又低下頭不作聲了,權當是默認了。


    李限道,“那沒事,以後就讓小廝做吧。玉兒你一個姑娘家,以後要嫁人的,這樣做確實有損姑娘家的聲譽。”


    李玉兒聽到這句話,心底歎了口氣,公子看樣子並沒有很喜歡她,他竟然還惦記自己嫁人的事兒,自己也死了心吧。該離開這裏了。隻有離開才是真正的解脫。她如是想道。


    “你的手怎麽了?”李限一把抓起李玉兒的手仔細察看。


    那原本細嫩蔥白的玉指有些紅腫破皮,慘不忍睹。


    李玉兒倏地將受傷的手藏在了身後,“沒事,我不小心擦傷了而已。”


    李限將李玉兒的手從她背後撈出來,指著這破了皮正腫脹著的右手,皺眉道,“這是擦傷?怎麽擦的?說具體一點。”


    李玉兒支吾著道,“就是——就是不小心摔倒了,然後手就擦傷了。不礙事,過幾天就好了。”


    李限也是人精般的人,活在這個大家族中,哪有不通人情世故的?


    她支支吾吾,語焉不詳,看來是對某些人頗有顧忌,比如剛從房門走出來的程芷柔。


    李限心下了然。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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