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幻境中的人若是喝下睡前茶,晚上可以睡下,第二天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但喝多了睡前茶,人會變的神誌不清,會認為這就是真實存在著的生活,便不會再想著突破幻境,去外麵去感受真正的人生。


    長此以往下去,估計沒有多少人會抗住這無聲無息的折磨,都會屈服於幻境之下,從而泯滅了對現實生活的向往。


    而花月色很確定,她自己決計是不會再這惡心的幻境中活下去的。這般活著有何意義,猶如行屍走肉,毫無生氣。這樣的活著,活成了別人眼中的木偶。


    這一場場,猶如一出又一出的木偶戲。幻境中的人是演員,而幻境主人則不僅僅是觀眾,還是編出這出戲劇的主宰者。


    花月色雖說不大喜歡動用她不太靈光的腦子,不代表她會不用。


    何況到了生死攸關時刻,再傻乎乎的等著路九給她出謀劃策顯然是不現實的。


    現在的路九還是渾渾噩噩的,白天的那一位跟半夜出現的那一位明顯不是同一個人。


    花月色大膽的推測了一下,路九跟另一個生魂共用一具軀體。


    來這裏的人,應當都是生魂在此處,軀殼還在原來的位置。


    也就是說,若是將這裏的軀殼破壞掉,會不會走出幻境。


    花月色決定另辟蹊徑,因為找到幻境主人並殺了他,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何不置之死地而後生?


    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幻境中的人必定不敢尋死,也就可能永遠走不出幻境。


    不對,幻境中肯定也會死人,但這些生魂去哪兒了?迴到現實世界了?


    不大可能。


    但是應該沒有人會主動自殺吧。


    主動自殺會不會就此脫離幻境?


    今晚跟路九會合後要仔細商討一下可行性。畢竟再不睡覺,花月色也會撐不住了。


    日子如昨天般重演著。


    就連花伊紅和皇帝的對話也依舊沒有新意。


    花月色打了下哈欠,困死了,但是不能睡,也睡不著。


    依舊在婢女進來獻茶的時刻,花月色甩手將茶湯打翻。


    不過,這一次,她使勁全力將地上蠕動著的蛆蟲全數踩死。


    就算皇帝一直在陰測測的盯著她,也沒能阻止她的動作。


    她不能再讓這具軀體喝下這該死的睡前茶了。這軀體倒是無所謂,隻是皮囊。


    但是這軀體中的生魂卻不能再糊裏糊塗了。今晚他們二人必定要商討出一個切實可行的策略,來應對接下來的劇情。


    沒錯,就是劇情,花月色認定了這場幻境就是一出木偶戲。


    既然是木偶戲,怎能沒有劇情?


    這次皇帝沒有順利喝下茶湯,現下正在大殿中煩躁的走來走去。


    一邊走,一邊低咒,“睡不著,睡不著,睡不著。今天已經重複了一天了,明天還這樣的話,要怎麽辦?!”


    他陰冷的神情如刀子般射向花月色,而此刻花月色半倚半躺在床榻上,對皇帝溫柔的笑著。


    “你笑什麽笑?!阿月,就算朕再寵愛你,也容不得你這般放肆!朕今天過了一天重複的日子已經過夠了,你怎麽能再次打翻朕的睡前茶?”皇帝明顯開始焦躁不安起來。臉上戾氣橫生,而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花月色一開始還以為他是被氣的發抖,所以並未放在心上。


    隻一心一意等著,等到半夜,等待路九的迴歸。


    誰知皇帝竟然開始動手脫衣服,那一層層繁複的外衣裏衣一件一件向外扔去。


    花月色望的有些目瞪口呆。


    什麽情況?!


    這怎麽還開始脫衣服了?他不是睡不著覺嗎?那脫衣服幹什麽?!


    “喂,皇帝,你幹什麽?!”


    如今知道這皇帝也隻不過是軀殼子一具,也可憐的緊,也就少了些小心翼翼,多了幾分隨意。


    皇帝擰著眉頭,抖著手,哆哆嗦嗦的將自己的衣服解開了大半。


    也話也顧不得多說,看樣子不脫光是誓不罷休的。


    花月色飛身上前,一把摁住他正脫褲子的手,不解道,“皇上,你這是要幹什麽?月兒不是很明白。”


    皇帝終於停下了動作,靜立了半晌,方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道,“身、體、需、要、修、複、了。”


    身體需要修複?


    “皇上——時間到了。”外麵中年太監恭敬有禮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進、來!”聲音還是頓頓卡卡的。聽起來很不協調。像是被操控的一般。


    中年太監手裏舉著一個木色托盤進來,上麵放著一個靛藍色的瓷罐子。


    中年太監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托著托盤的手正準備揭開蓋子。


    就被一隻手不耐煩的截了去。


    那隻手顫抖的揭開靛藍瓷罐,一股異香撲麵而來。


    皇帝將鼻子深深的埋進罐子裏,長長的嗅了一口,那神色如癡如醉,仿佛那裏麵是瓊林玉漿或者神級美味。


    花月色不錯眼珠的盯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疑問。這是什麽藥丸嗎?還是喝的?該不會還是那惡心的不能再惡心的蛆蟲茶湯吧?!難道自己打翻了他的睡前茶,他忍不住又要了一杯?!


    皇帝深深嗅著罐子中的物體,半晌方不舍的抬起頭來,將身上餘下的衣服盡數脫下來。


    花月色吃了一驚。


    怎麽迴事?


    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竟然是用針線一陣一陣封起來的,好像是四五塊肉塊被完成的縫在了一起,肉塊相連處可見密密麻麻的針腳。


    有些肉塊似乎是有些腐爛了,微微冒著黑斑,看起來令人悚然。


    皇帝將靛藍瓷罐中的膏體挖了一塊出來,膏體乳白色,散發著說不出的異香,那香味入鼻,感覺身體舒爽到極致。


    他小心翼翼的將乳白色膏體塗抹到腐爛的肉體上,隻一會功夫,腐爛的肉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紅潤光澤,變得完好無損,且富有彈性。


    隨著異香彌散開來,皇帝敞露的身體發出一陣陣的紅光,紅光消失後,那些縫的密密麻麻的針腳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剛才花月色所見的不過是一場夢。


    皇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剛才焦躁的情緒也緩和下來。眉眼間也再度染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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