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朋友。”


    “男的女的?”


    “女的。”


    “哦……”


    許純一很認真的啃著碗裏的排骨,楚沐霖忽然抬頭說:“一一,你不是最喜歡吃烤白薯嗎,等會吃了飯,我們去吃好不好?”


    她感動的抬起頭,詫異的問:“你到現在還記得我喜歡吃這個?”


    “是啊,隻要你喜歡的,我都記得。”


    “要不要這麽煽情啊……”


    許純一一手撐著半個臉頰,重重的吐了口氣。


    她在想,方安南是那種永遠都不可能陪她去吃烤白薯的男人。


    “這不是煽情,是一種習慣,在乎一個人,不就該是這樣的嗎?”


    “阿霖,你別說這樣的話,我都結婚了……”


    許純一垂下頭,撿起一根筷子敲打菜盤,聽著咚咚的響聲。


    “我知道,我又沒讓你怎麽著,我在乎你那是我的事,你該愛誰就繼續的愛著。”


    楚沐霖說著把一隻雞腿夾到她碗裏,這也是他的習慣,習慣把好吃的都留給她。


    “謝謝。”


    許純一感激的撇撇嘴,然後無精打采的說:“阿霖,這個世界上就隻有你對我最好了,可是我為什麽就不能一直愛著你,十年前,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十年後,你還喜歡我,可我卻喜歡上了別人,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壞女人……”


    楚沐霖從來不想給許純一任何的壓力,盡管心裏其實很痛,臉上卻笑的沒心沒肺:“哎喲,這也不能怪你呀,你那時候才多大點,你懂什麽是喜歡啊,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你那會喜歡我就是小孩子的喜歡。”


    心裏驀然鈍了一下,許純一黯然的咬了一塊雞肉,咬牙切齒的嚼著,看看吧,連楚沐霖都知道,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


    而她愛的那個男人,整天除了說喜歡她,就沒別的詞了!


    “那你喜歡我也是小孩子的喜歡嗎?”


    其實她挺希望他說是,這樣他就不會因為守著一份無望的愛情黯然傷神,自己的感情失意,讓她更能明白楚沐霖的感受。


    “當然不是了,我那時比你大,所以我是大人的喜歡。”


    “不喜歡行麽?”


    “不行。”


    “為什麽不行?”


    “你不喜歡方安南行麽?”


    “……不行。”


    “那不就行了!”


    “……”


    許純一和楚沐霖走出餐館的時候,其實還不是很晚,楚沐霖開車帶她轉了半個洛川市,才終於找到一個賣烤白薯的地攤。


    “你就在車裏等我,我去買。”


    他下了車,走到白薯攤前,扯著喉嚨吆喝“老板,給我兩個白薯。”


    “好類。”


    老板手腳很利落,他從烤爐裏撿起兩個白薯,放在電子稱上稱了稱,說:“八塊五。”


    楚沐霖遞給他一張十元鈔票,揮揮手說:“不用找了。”


    那老板似乎很開心,感激的說:“小夥子真好,要是多遇到幾個像你這樣的人,我這生意就會一直幹下去了。”


    “咦,你不會不想賣了吧?”楚沐霖疑惑的問。


    “是啊。”


    老板歎口氣:“這年頭,吃這玩意的人越來越少,沒啥生意,所以打算明年冬天就不賣了,賣賣炒貨什麽的。”


    “那可不行!”


    楚沐霖突然吼了聲,“你要是不賣了,我們一一想吃咋辦?我可是繞了半個市才找到你這麽一個賣白薯的!”


    許純一坐在車裏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笑了,時隔多年,那隻臭南瓜為了她還是這麽的不講理。


    後來不知老板說了什麽,楚沐霖拎著白薯迴到車上,叮囑許純一說:“小心吃啊,別燙著嘴皮子。”


    “謝謝。”她感激的笑笑,心裏暖暖的。


    迴到方家大概十點半,許純一一手握著啃了一半的白薯,另一隻手拎著還沒剝皮的。


    令她意外的是,方安南今晚竟然沒去陪蕭芷妍,她迴臥室的時候,他正在書房裏工作。


    其實她迴來,他是知道的,因為他一直站在窗前。


    聽到臥室開門關門的聲音,方安南起身出了書房。


    他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她坐在沙發上吃白薯,於是酸溜溜的問:“晚飯吃的愉快吧?”


    “愉快,他還給我買了白薯呢。”


    許純一故意裝作很開心的樣子,看到方安南眉頭蹙起來,她不知道有多痛快。


    “嗬,幼稚。”方安南沒好氣的冷笑一聲。


    “是啊,他是幼稚,可他這幼稚的舉動就能溫暖我的心!”


    “一個白薯就能收買你,真是沒想到你這麽容易就可以搞定。”


    許純一咬了咬唇,轉頭諷刺道:“你現在是不是挺後悔,中午應該讓王威去買白薯而不是買玫瑰,這樣就可以很容易的把我搞定,不過可惜了,你壓根就不知道我喜歡吃白薯,所以也不會有這樣的用心!”


    方安南不再說話,而是沉默的看著她把手裏的白薯全部吃完,然後,轉身進了浴室。


    許純一起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從挎包裏取出一個錦盒,那裏正赫然躺著一份沒有送出去的生日禮物。


    她不是準備把禮物重新送出去,在她看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如果沒有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送到那個人手中,那麽,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她現在準備毀了它,既然是她親手做的,那麽,就由她自己親手毀掉。


    她拿著錦盒悄悄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手裏拿了一塊打火機,找了一塊僻靜的地方,把那一份凝聚了濃厚感情和期待的竹簡情書攤平放在地上,啪一聲,按亮了火機。


    橘紅色的火焰在漆黑的夜晚像幽靈一樣飄動,許純一凝視著這一簇火苗,有些於心不忍。


    想到手上那些傷,還有心裏的那道傷,最終,她還是把火苗移向了竹簡。


    ……


    方安南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見許純一不在房間,他疑惑的去書房看了看,也沒有她的人,繼而他又下了樓,客廳還是沒人,最後他在一堆燃燒的火苗中,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她。


    他向那堆火走近,漸漸的可以看清她的表情,在火苗的背後,那是一張憂傷的臉,被火光映照的紅透透,還有一雙眼睛,空洞的望著地上燃燒的東西,像是燒了什麽明明很重要卻不得不消失的東西。


    不知為什麽,方安南突然就覺得心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很痛的感覺。


    “燒什麽呢?”他突然蹲在她旁邊問。


    許純一一直沉浸在悲傷中,並沒有發現他的到來,他突然這麽一說話,驚得她趕緊把還沒有燒完的竹簡往火堆中間推了推。


    “沒什麽。”


    她越是掩飾,方安南就越是好奇,他伸手從火堆裏撈起一小塊竹篾,許純一去搶,他往身後一藏,質問她:“什麽東西神神秘秘的?”


    “不管你的事,還我!”


    方安南往後退了幾步,走到有亮光的地方,仔細往上麵一瞅,被燒掉的地方不知寫的是什麽,但有一句話很清楚的保留著:“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


    他愣住了,不太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隻是覺得心裏特別不舒服。


    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是高興,又好像是傷心。


    “這是什麽東西?”


    方安南轉過頭問身後的許純一,她木然的望著他,談談的說:“我的心意,別人不珍惜的東西。”


    他以為許純一指的是楚沐霖,因為這個東西他從來沒見過,那就不是給他的。


    “才出去吃了頓晚飯,迴來就燒這個,那家夥讓你傷心了?”


    許純一憤憤的瞪向他,罵了句:“你去死!”


    她頭也不迴轉身就走,眼淚很快就濕了眼角,她從來不明白方安南對她的感情,可她以為他至少是明白的。


    方安南追了上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怎麽現在對我這個態度?”他有些失落。


    “先想想你是怎麽對我的!”


    許純一掙脫他的手,蹬蹬的跑上樓,砰一聲關了房門,或許是因為太氣憤,關門的聲音很大,驚醒了方夫人,她惱火的衝出來咆哮道:“大半夜的折騰什麽?有本事就把老公的心管住,沒本事就別鬧!”


    說完,她罵罵咧咧的迴了房間,許純一靠在門邊,眼淚終於克製不住。


    方安南推開房門,見她坐在地上,臉埋在手臂彎裏,肩膀輕輕聳動,他的心莫名的就鈍痛了一下。


    “起來。”他伸手拉她,許純一不讓他拉,他於是就蹲在她麵前,語重心長的說:“我又沒怪你,你哭什麽?”


    這話說的她火冒三丈,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她用力一推,把蹲在地上的方安南推到了地板上。


    “你是豬嗎?你不是豬!豬都比你有腦子!”


    她伸出兩個手掌,讓方安南看他的手指:“你仔細看清楚了,為了給你準備一份生日禮物,我的手成了什麽樣子?你不明白就算了,也請你不要拿話來傷我!”


    憤怒的起身,她對著呆愣的方安南又說:“還有,你沒有理由怪我,就算我是因為楚沐霖,你也沒有,借你以前說過一句話,欲責他人,先思已過!”


    她把自己關進了浴室,方安南隔著房門問她:“你弄什麽把手指弄傷的?”


    “是不是我不告訴你,你就不知道我的手指受傷了?”


    短暫的沉默,他歎口氣:“就是你燒的那個東西嗎?那個竹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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