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看了看一旁焦急的上官仙,又揮劍向前。他很明白,自己倒下去將意味著什麽。他更明白,此時慕容飄雪的處境,比他們誰都危險。


    卡嚓爾很輕鬆的接過傲天的劍招,自己卻反而怒道:“傲天,你這是什麽破劍法!”


    “你是在耍我嗎!”


    “你這個廢物!”


    不斷地刺激著傲天,因為卡嚓爾很想見識下傲天的真正實力。


    “啊!”傲天一聲怒吼,隨後一劍長空,再落下來,若長虹落日。其劍招看去力道十足,不過速度的確欠缺許多。


    卡嚓爾躲了過去,正要嘲諷一番,傲天突然劍鋒一轉,直直地刺在卡嚓爾的心髒!


    卡嚓爾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人在將死的時候,總會去迴憶自己的一生。


    卡嚓爾,他是蒙古一位將軍的孩子。


    那個將軍每天都忙於國事,時刻都想著吞並大宋。可是卡嚓爾不明白,為什麽要有戰爭呢?


    他每天看著其他的孩子在父親的懷抱中嬉笑,他就覺得痛苦,覺得孤獨。


    後來,他的父親來到大宋執行任務。他不顧家人的反對,也來到了大宋。


    可是在這裏,他並沒有得到多好的待遇。因為他的父親,總是看不起他。


    可能真的是愛他。他的父親很少讓他去做什麽危險的事。


    不過這反而讓他討厭自己的父親。他不想被看不起,他想證明自己的實力。


    或許人這一生真的短暫。


    他證明了這麽多年,他的父親還是沒有認可他。他還是那個看著別人擁有父愛時會羨慕的人,不過此時,他對於他的父親,多了的是幾分憎惡。


    ……


    卡嚓爾喃喃道:“老頭子,我還是沒能跟你證明我自己。不過你再也不用擔心了,因為你最壞的兒子要跟你最大的敵人一起葬身此處。”


    最大的敵人,指的是傲天。


    因為他的父親,就是當今開封府的府尹百裏玄策!


    卡嚓爾退後幾步,按下了機關。


    他的嘴裏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或許他真的很愛自己的父親,所以才那樣地展示自己,希望得到父親的認可。


    可他總是傷痕累累。他臉上的刀痕,記錄著他這一路的艱辛。


    整個密室開始晃動,或者說,是整個燕子塔都在晃動!


    傲天一劍揮去,第二個鐵牢的鎖被砍斷了。兩個忙進去救出奄奄一息的上官博。時間緊迫,因為整個密室都在下沉。不,是密室的屋頂,正在往下壓!


    傲天留步道:“左前輩!”


    上官仙喊道:“天哥,你快去看看左前輩,我們把他一起帶走。”


    傲天點點頭,忙跑去左衣澤的鐵牢前麵喊道:“左前輩!快走吧,這裏要崩塌了!”


    左衣澤一動不動。


    傲天走近幾步,砍斷左衣澤的手鏈腳鏈,直接背起了左衣澤,往門外跑去。


    正要到門口,左衣澤突然跳下來。


    傲天迴頭一看,左衣澤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左衣澤的眼神,充滿了冷淡。那或許就是一個死人的眼神,或者說,他實實在在就是一個死人。


    左衣澤突然迴頭,衝到第三間鐵牢。他徒手一掌,那個牢鎖就斷了。


    上官仙喊道:“天哥,我們快走吧!”


    傲天看著左衣澤,道:“等會兒。仙兒,你先扶著爹走。”


    “不行啊,要走一起走啊。”


    卡嚓爾瘋了似的笑著:“哈哈哈哈,走?你們誰都走不了。哈哈哈哈。”


    突然,左衣澤從第三間鐵牢裏扔出來一個人,不偏不離,就扔在傲天身前。傲天忙扶起那個人,看都來不及看,就背在身上。


    傲天喊道:“左前輩!快走吧!這個人我已經接到了!”


    左衣澤慢慢走出來,他又看了眼傲天。他的頭發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他的麵容。不過他的眼睛,好像是在笑。


    眼看那個屋頂就要壓下來。左衣澤一聲大喊,隨後雙手一撐,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整個屋頂!


    不愧是赤手衣澤,他的體力無人能敵!


    傲天會意了。他知道左前輩是讓他帶著背後這個人離開。傲天慢慢地鞠了一個躬,然後和上官仙一起扶著上官博逃出了燕子塔。


    他們站在數米之外,看著燕子塔慢慢地沉下去。或許,燕子塔本身就不應該存在。因為信仰的東西一旦不被信仰,那就失去了它全部的意義。


    上官博雖然救出來了,不過他已經奄奄一息了。昔日叱詫風雲的三省綠林會幫主,如今已經是一個病懨懨的人了。


    人在將死的時候,除了迴顧自己的一生,他更放不下的是自己的親人。


    “天兒,仙兒……一定要救出你們的娘……不能讓她……”說時,上官博又咳嗽幾聲。


    傲天聽過多種咳嗽聲,他自己曾在受傷時也不停地咳嗽。不過如今聽到上官博的咳嗽,感受到的是死亡的召喚。


    上官仙已經說不出話來,她抱著上官博,不斷地哭著。眼淚?或許早就流完了吧。


    傲天心情亦是沉重,他沒想到武功這樣強的人,會變得如此狼狽。他曾放心許多人的安危,但這次讓他知道,江湖上沒有人可以永遠安寧。


    “爹,我和仙兒一定會救出娘。”


    上官博握著傲天和上官仙的手,道:“你們……你們的大喜之日老夫不能親眼看……看到……可惜,可惜……”說罷他哈哈大笑,對於一切,他雖然遺憾,不過他更是豁達。對於上官博來說,這漫長的一生,是沒有遺憾的。他從未對不起任何人。他坦坦蕩蕩地來,也會坦坦蕩蕩地走。


    “爹……”上官仙嘶啞的聲音,像一個失去親人的雛鳥,那般無助,那般不舍。


    上官博靠在樹上,看著天空。好藍,不愧是龍門城的天空。他想起第一次跟慕容飄雪見麵的場景,又想起當上三省綠林會幫主的場景,還有上官仙出生時的場景……


    上官博露出一絲微笑,喊道:“我上官博一生俠義肝膽。上對得起大宋皇帝,下對得起黎明百姓。可惜遭到奸人所害,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真是可笑!”


    傲天道:“爹,你會好起來的。我們這就帶你去找畢去病神醫。”


    上官博推開傲天,道:“老夫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天兒,答應我,救出你娘之後,你們一起退出江湖。絕不可再為我報仇……”


    傲天點點頭。


    上官博摸摸上官仙的頭,笑著流出了眼淚。他愛這個調皮的女孩,盡管平時對她再嚴厲,他也會偷偷地看著這個女孩。


    別人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或許真的是這樣。因為上官仙的性格和慕容飄雪很相似,上官博或許真的很喜歡這樣豁達的人。即使有些調皮,有些刁蠻。


    上官博慢慢閉上了眼睛,和這個燕子塔一樣,永遠地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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