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簫去了工地,這幢公寓樓正在建設之中,是玉簫公司承建的。玉簫走進工地臨時辦公室時,老工程師胡工就跟了進來。

    “張總,出事了。”胡工說。

    玉簫被胡工這冷不防的一句給驚住了。

    “出什麽事了,是不是有人受傷了,還是什麽其它的事?是不是上麵又派什麽安全督查組的人來了,查到什麽了隱患需要整改,是嗎?”

    胡工說:“哎呀,都不是。唉——”

    胡工這意味深長地歎口氣,就更讓玉簫心裏麵緊張起來。那還能出什麽樣的事呢?這在建的樓也沒有塌下來呀。監理那裏也是侍候好好的,該送的該請的沒有一個落下呀。

    “胡工,你就直接說吧,你這樣快把我急死了。”

    “張總,現在工種停了下來了。”

    “是嗎?你不說我還真沒有想到,是啊,難怪這樣安靜呢,沒有一點響聲。為什麽?是誰讓停的?我們與甲方可是有合同的,按現在的進度,可是一天也耽誤不得的。”

    “誰說不是呢,可是有什麽辦法呢,監理下了停工整改的通知了,我們有什麽辦法。”

    “監理?是方工嗎?我去找他說說,看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不是方工,方工忚是不知道是怎麽迴事被調迴去了,現在來的是羅工,真的,一個黃毛丫頭,厲害著呢。我剛才就去與她說了,可是這丫頭太厲害了,幾句話就把我給頂了迴來了。我現在是無能為力了。還是你出馬吧,看能不能疏通一下。”

    “是嗎?換人了,我去會會,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厲害角色,這麽不給麵子。”

    玉簫這就去了監理辦公室看個究竟。他走到門前,推門進去。這間辦公室以前是方工用的,方工在的時候這裏玉簫從來也不用敲門的。今天他也一樣,推門就進來了。可是他的腳才邁進去,還沒有來得及看對方的模樣,就聽對方很不高興地說:“你們這裏的人都不懂規矩嗎?進門都不用敲門嗎?”

    這是一個女聲,聲音中聽得她很不高興。猛地這麽一說,玉簫還來及抬頭看對方的麵容,就嚇得退了出來,定了定神,這個聲音怎麽這樣的耳熟,這人是誰呀。玉簫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時間想不起來,也許這人是帶著不快的情緒說的話,所以也難以判別。再次敲門。這迴是得到對方的允許,玉簫這才進去。那坐在大的老板椅上,背對著門,玉簫沒有看清這人的樣子。

    玉簫說:“你是新來的監理吧,歡迎歡迎,以後請多關照。”

    對方說:“你不要忘記了我是監理,不是慈善家,工程上的事我是一點不會給你關照的。這點你不要打任何的主意。你還有事嗎?”

    玉簫說:“我想知道怎麽工程被停下來了,是我們在什麽地方做的不好。”

    這時,那人旋轉了老板椅,麵對玉簫。這沒把玉簫嚇出一身的冷汗來。這人真是與他同校同班,又有著不尋常關係的羅伊娜。你說這世界能有多大?你越是想見的人你就越是見不到,可是你越是不想見的人就偏會安排機會讓他們相見。羅伊娜算是自己相見的人吧,是又覺得自己怕見著她。這麽多年了,自己心裏無時無刻也沒有忘記這個叫羅伊娜女子。羅伊娜在玉簫的心裏是很令他矛盾的一個人。不能說不想見她,可是見到了麵又覺得那一個風雨的夜晚的故事完全是自己的不對。是自己欺負了她,後來在學校裏幾乎是冷狀態。大家都不知道彼此心裏麵是怎麽想的。

    羅伊娜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聽說了玉簫在建這個工程,就主動向公司要求來這裏做監理。羅伊娜心裏並沒有玉簫這樣的複雜,她隻會是愛,愛玉簫,一直愛,這一生也不會因任何的原因加以改變。那個方工因為年老體弱,沒有這個精力來管理這樣一個大工程,公司就應允了。羅伊娜心想,你不是會躲嗎?這迴我看你還能往哪裏躲。難不成你會放棄這個工程,逃離我的視線?玉簫,讓我們在一起吧。

    玉簫還在癡癡地站在原地。這幅場麵是他怎麽也想不到的,就是他的小說裏構思的部分也不會把自己與伊娜安排在這個場合裏見麵吧。

    “怎麽,才分別三年就不認識我了?你是不是會吃驚,自己一直想躲開的,怎麽又會神奇地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伊娜說。

    玉簫說:“怎麽會呢?我剛才聽著聲音就有點耳熟,真沒有想到。”

    伊娜說:“沒有想到什麽?是沒有想到我會來,沒有想到為什麽會追到這裏吧。”

    玉簫說:“不是不是。不過幾年不見,你好象有些變化。”

    羅伊娜的變化就是身上放射出的成熟女性的魅力。她的頭發整齊地向後梳,束成了一個鬏,穿著一身紫色的襯衫,米灰色的褲子,一臉的自信滿滿。目光炯炯,一種逼人的嫵媚。這女大十八變就是沒有說錯,羅伊娜本來就應該這樣的漂亮。但是在校園裏時,她不注重對自己的打扮,甚至還有一點自艾自憐的。她的那種魅力都被壓迫著,沒有釋放。但是今天,這個站在玉簫麵前的羅伊娜恍若是換了一個人。玉簫簡直就看呆了,看傻了。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已經忘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怎麽,來找我有事嗎?”羅伊娜問。

    玉簫說:“啊?沒事,沒事。隻是來認識一下,聽說換了監理了。那我出去了,打擾了。”

    玉簫出去了,把門關上。羅伊娜在玉簫走後,她的眼裏就升騰起了淚水,她的唇在蠕動,她的心在不住地顫抖。

    她自語地說:“臭小子,你知不知道,這麽多年來,我沒有一日不想起你,你知不知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掛念著你。你又知不知道,那風雨的孤島,我已經把自己與我的一生許諾給了你,可是,今天,你站在我麵前,你沒有說一句溫暖的話,你的眼裏我沒有找到一絲的柔情。難道這麽久,你沒有想過我嗎?哪怕隻是一次。為什麽在我們分別後的再次相見,我們盡然還象一對陌生人一樣。你覺得我們之間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嗎?臭小子,多少次,我都想恨你,為什麽一想到你的影子,我就恨不起呢?”

    淚水已經不住地流個沒完沒了。

    玉簫迴到辦公室裏,他此刻的心思很複雜。別說是這些年,就是在學校臨畢業前,他的心裏沒有放下過羅伊娜這個人。怎麽能不想呢?不管這種想是不是純粹因為情感,因為愛而生,還是為那次孤島上的自覺的錯。但是,羅伊娜確實是被種到了自己的心裏了,一直存活著。今天的麵對,他之所以這樣的窘,還是因為自己覺得很尷尬,心裏麵有種想說抱歉的想法。一個女孩子的貞操有多重要,她不來遣責你,不來怪罪你,不來與你拚命,算是對你的最大的仁慈。你還指望她還為你做什麽?難道要她來感謝你的醜惡,感謝你的卑鄙無恥。

    玉簫還在想著這些問題。這時胡工進來了。

    “張總,還是你有辦法,我們都被頂撞迴來了,你一出馬就把事給辦了。”

    “你說什麽?什麽就把事給辦了?”

    “張總就別給我擺迷魂陣了,剛才接到羅監理的通知,工程可以繼續開工了,你沒有聽見機器聲嗎?”

    “哦,是嗎?這樣呀。”

    玉簫果然是聽到了外麵的機器動作的聲響。

    玉簫說:“好好,你去安排工作吧。”

    “唉。”胡工答應了一聲,樂嗬嗬地出去。

    這迴張玉簫可又把自己裝進了迷魂陣裏了。玉簫的心魂難以平定,為什麽為這是樣呢?羅伊娜到底是在玩什麽花招。就是讓我去在她的麵前學著低三下四嗎?她一定是還沒有忘記,謔,又怎麽忘記呢,那麽這次她在我的麵前出現,是要警告我,我如今是落在她的手下,隨時都要聽從她的旨意嗎?她這次來是存心報複我的吧。即使是這樣,也是應該的,我活該。

    玉簫還在這樣反反複複地想著,這時聽到了敲門聲。玉簫是最不想有人來打擾他的,現在他正在努力地想理出一個頭緒來。他沒有好氣地衝著門大聲說,“有什麽事等會再說。”

    可是門被推開了,正等他要發火的時,抬眼看到的人卻是羅伊娜。這時的伊娜已經把麵上的淚擦幹了。見伊娜前來,玉簫站起身來。心裏有些慌張。麵色有點羞慘。

    伊娜說:“怎麽?張總好象並不歡迎我的到來,是還記恨我停了你的工程嗎?哦,這種事情隻怕以後還會發生,所以,你這樣的生氣隻怕會氣壞自己的身子。”

    玉簫說:“不不,你有你的道理,所以在這個問題我不會記恨。現在我該謝你,謝謝你手下留情,讓工程繼續開工了。”

    伊娜聽玉簫這樣說,這裏快難受死了,如果不是強行的抑製,隻怕那淚水就會又一次地流出來了。伊娜在想,為什麽?你要這樣的說,你說謝我嗎?你真的打心眼是在謝我嗎?我們需要要這樣的客套?象是我們之間有著萬重的距離。停你的工程我隻不過是與你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是我希望你能主動地來看我。可是你來了,你卻是那樣的可憐地站在我的麵前。那個風流倜儻的張玉簫就真的再也找來迴那種自信的感覺了嗎?我現在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樣想的,你的心思是那麽的複雜。讓我好難讀懂。那麽我心裏在想什麽?你有想過嗎?你難道就不想來問我嗎?也許你根本也不需要關心我的內心。

    伊娜遲疑了一會,她不知道為什麽來找玉簫,完全忘記了,是想來多看一眼這個自己心裏千百次想念的愛人嗎?

    “你說什麽,你要感謝我,用什麽?”伊娜隨口地這樣說。

    伊娜想,這是我想迴應的話嗎?我真的是要玉簫來感激我嗎?可是,好象也再沒有什麽話可說了,無形中與玉簫之間被一層什麽東西隔著,堅硬的無法穿越過去。就單說是老同學的關係,此刻也應該是坐下來,說說這幾年各自的情況。

    “你說吧,什麽樣的感謝的方式我都願意滿足。”玉簫這樣說。

    “那麽你覺得我們之間算什麽?還是同學嗎?不象,那是死敵嗎?有點。是上下級的不平等的關係囉,似乎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們今天的相見居然會是這樣的情形。真的很令我失望。”羅伊娜這樣說。

    玉簫說:“你這樣說我其實不是太能理解你的意思。”

    伊娜說:“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從來也沒有想過要知道我的心。所以你也不會會我的意。你剛才不是說什麽樣的感謝方式你都願意滿足我是吧?”

    玉簫說:“你說吧。”

    “這樣吧,那就請我吃頓飯,應該不難吧。”

    “就隻是這樣嗎?”

    “難道你也覺得我的要求過份嗎?與我坐在一起吃飯也會令你為難是吧。哦,你一直都在躲著我,應該會令你的為難的,不過,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想要。”伊娜注意著玉簫,目光冷峻直視著玉簫的麵。玉簫並不敢正眼來看伊娜,他半低著頭,象個犯了小錯的孩子一樣,在接受著大人的訓導。

    玉簫說:“不是這個意思,那好,那就請你吃飯吧。”

    伊娜說:“那就晚上見吧。”

    羅伊娜說完,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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