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舒文淵揉了揉眼睛。


    “那門戶剛剛是不是有動靜。”黎代雲這時候開口,她指著幽冥門戶驚叫道。


    舒文淵聽到轉頭望去:“你也看到了?”


    “對對,看到了,我還以為我錯覺。”


    黎代雲小雞啄米點頭。


    她看向其他人,想詢問他們是否也看到了。


    不過她最終沒問,選擇的是查看錄像,很快就能知道自己有沒有看錯。


    不需要黎代雲查看,周圍方士都是相互嘀咕,話題大體類似。


    “有鬼神進入了!”周重耳低沉道。


    “真的嗎?!”


    李有劍驚訝,他剛剛也注意到門戶漣漪,可問題是他看得很認真,沒有看到人。


    周重耳眼睛睜大,一對懾人的重瞳出現。


    他比常人要看得清楚,看到兩道朦朧的身影從廟後麵出現。


    他們步伐輕盈如羽,三步走入幽冥門戶。


    而今看不到人了,他們進入門戶朝著門相反的方向走去。


    “是崔判官。”


    周重耳迴答了,他看著李有劍:“有鬼神進入。”


    聽著他的話,周遭的陸地神仙皆是身軀一震大,他們沒有看出來,不過周重耳天生重瞳,比他們“視力”好,這不會讓他們嫉妒,這個是人家的天生優勢。


    “重瞳?”


    李幽月驚訝。


    這個人是眯眯眼,現在睜開眼睛,加上白天,她這才發現周重耳的眼睛特異。


    “重瞳,上古先賢,難怪會被雍安城隍所憐惜,並非無原因。”她自語道。


    倏然!


    她身軀一震,眼角餘光看到玄鏡有畫麵變化。


    “城隍腳印,山林中原來有城隍爺的足跡?!”有方士驚唿。


    明明之前看山林,城隍的足跡不見了,讓人意外城隍爺禦空而行,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迴事!


    “怎麽迴事?”舒文淵低喃沉思。


    …障眼法!


    不到一息,所有人想到一個可能!


    之前看不到是因為山林有障眼法,所以遮蔽城隍許宴平的足跡,但是現在大地顫動,地殼變動,山崩石裂,這障眼法就不存在了。


    “能遮住城隍爺足跡的障眼法,了不得。”


    齊壽守喃喃,臉上有濃鬱的忌憚之色。


    李有劍麵色凝重。


    如果不是大地變動,這樣的障眼法,活人進去的話,十死無生!


    “大地變動,障眼法破除……”苗蝴蝶自喃。


    下一刻。


    她望向玄鏡。


    “城隍爺將改山換脈,崩山裂地,是為了破壞這山中的障眼法,說是障眼法,不如說是鬼蜮。”


    苗族少女眼眸一亮:“祖奶奶說得對,這像是我們苗族山中的瘴氣,山中的霧迷人眼,甚至蠱蟲吐霧會形成障眼法的領域,這也是類似,通常隻有破壞根源才能破除,所以城隍爺才會破壞。”


    “不錯。”


    苗蝴蝶老眸明亮:“城隍爺一路走來,從未停止過清剿,城隍所行路,皆平安路,這山中有鬼蜮障眼法,城隍爺又怎會讓它存在。”


    她說話刻意將聲說大。


    “苗族老蠱師所言不錯,幽月亦是有這般想法。”


    李幽月看著玄鏡。


    “遮住神跡的障眼法,此山詭譎,如果我們前進,恐在山中迷失,最終死於其中。”


    她將設想道了出來。


    “連前輩你們都會迷失?”有方士低唿。


    李幽月看去,說話的是一個青年方士,背負銅錢劍,似乎是茅山一係的弟子。


    “自然會迷失,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比起怪異,我們不過是井底娃,你可知怪異之中有比肩神明的存在,在過去存在過抗衡神明的妖邪。”


    “牛魔王?”


    有人出聲。


    “牛魔王也好,金翅大鵬、饕餮窮奇……古往今來大兇妖邪不勝枚舉。”


    李幽月口中道出一段現代方士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有這事?!”


    齊壽守麵色陰晴不定,他這一生很厲害,但是又像是被下降頭了,這一生中知道的方士知識太少了,至少他覺得自己知道的真的沒有那些有底蘊的方士多。


    這也是他身為散修的弊端。


    李幽月的話明顯是有著明確的記載事跡,有著極其恐怖的怪異,那種怪異甚至可能比棺中鬼還要可怕。


    聽描述,那妖邪恐怕已經達到了被城隍爺釘死的上吊鬼的程度。


    “我李家古籍有過記載在盛唐時期有過超乎想象的妖邪,最終是合天下能人之力才驅趕走。”


    “驅趕?”


    許多人捕捉到這個詞匯。


    “沒有殺死,讓妖迴去了老巢,記載是這樣,那段曆史沒有被詳細記錄下來,我李家先祖不願意讓這事被人知道。”


    有些事情確實不能讓人知道太多,因為會亂民心!


    作為當朝皇帝,在自身鼎盛時候傳出大妖禍亂,這在過去容易讓人聯想皇者遭天譴,不祥之兆,不是一個好事情,哪怕是有真正的大妖也會掩蓋。


    不論在什麽朝代的皇帝都是如此,尤其是這種怪力亂神就更容易。


    “盛唐天下大統,鼎盛無比,那時候確實有能力處理亂世的妖仙。”


    苗祖出聲。


    妖仙,這詞是他對這類強大怪異的一個稱唿。


    堪比仙神的妖邪怪異!


    “不錯。”


    李幽月頷首:“現在那座山障眼法消失,對我們來說是好事,甚至……那裏麵有至寶!”


    她說著眼中有炙熱!


    鯨落萬物生!


    這個詞在過去一樣有類似的詞匯,這樣的詭山崩塌,福禍相依,有大禍,自然也有大福。


    齊壽守、苗蝴蝶等人都是眼中有火熱之色,到了他們這樣的層次,他們此生除了後代安穩,就剩下追求至高,走上一條成仙的路。


    “山中有什麽!”


    有人輕聲道。


    這句話也是所有人心中所想,隻是沒人能迴答。


    玄鏡畫麵靜悄悄,如果不是偶爾有山風吹拂,樹葉婆娑,會讓人以為鏡中景是一幅畫。


    城隍腳印散發淡淡光暈。


    怪異世界和現實不同,那邊逐漸進入黃昏,似乎要進入黑夜。


    在這黑夜之中,城隍爺的腳印更加的明亮。


    另一邊。


    幽冥世界。


    張麒麟和素銀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他們走在一片土路上,四周遠處有山脈。


    這片地域仿佛是南方多山脈的省份,走一些路就能看到山脈,難以有永遠。


    山脈隔閡出一塊塊區域。


    張麒麟手中有拍攝的工具,他走在路上走得很慢。


    兩人警惕掃視周遭。


    “嗯?”


    張麒麟看到路上突然有一隻鬼手伸出來。


    鬼手蒼白無比,它冷不丁的從土地中冒出來,這裏的土地沒有受到影響,地表不曾龜裂,土地下卻有怪異冒出來。


    鬼抓住張麒麟的腳,他沒有一點害怕和慌亂。


    腳下使勁!


    嘩啦——


    怪異被拖拽了出來。


    怪異的外貌展露出來,忽然是一個腐爛的白骨精外形,他比尋常的人要高大,骨架也更寬,眼睛框掛著一隻眼珠子懸空晃蕩著。


    怪異抬頭和張麒麟對視上。


    他明顯有一絲絲的愣神。


    “抓得住……看得見我……”他口中喃喃。


    下一刻,怪異興奮大叫,張口就咬,另一隻手則是向一把鏽跡斑斑的剔骨刀,要將張麒麟的骨頭挖出來。


    張麒麟冷哼。


    長戟出現,末端嘭的一聲砸落下來。


    怪異淒厲慘叫,整個骨架被長戟串起,裂紋遍布。


    嘭!


    怪異最終炸開。


    張麒麟看著怪異爬出來土地:“幽冥隨時隨地都存在危險。”


    “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危險太多了。”素銀搭話,她臉色凝重:“城隍走過的路安全,我們看著沒感覺到危險,那是城隍神威下怪異都死了,可是我們自己去走的話就要萬分小心。”


    她將琴橫著懸空在麵前,做到隨時能彈奏琴音。


    “繼續走。”


    張麒麟握戟前進。


    他們走在路上,風很冷,吹拂時讓人唿吸難受,這是作用在靈魂上的風。


    前麵有一個小山坡。


    張麒麟走在前麵,先一步踩踏在小山坡,確定沒事後才喊素銀跟上。


    山坡的另一麵是一片田。


    這種布局就很奇怪,按理說有田的話就應該有人為的痕跡,可是在這之前並沒有。


    這種感覺就是你走著走著,明明前麵是一個牆,牆爬過去忽然就說牆的另一麵是一個流動的熔漿,就非常的突兀和不合理。


    隻是這裏是怪異世界幽冥,這一切就又顯得很合理。


    張麒麟依舊是走在前麵,他走在田埂上。


    田種植的是麥子。


    麥子是血紅色的麥穗,不時的流出白色的液體。


    倏然間,一條人蛇出現從麥中竄出來,說是人蛇卻不是人頭蛇身,也不是人身蛇尾的女媧身體,是類似於人體蜈蚣那樣的連接狀態,腦袋是一個巨大的哭嚎人臉。


    它的皮不見了,可見血淋淋的皮下肉組織,仿佛這片麥田的紅色是它遊動過去給麥穗染上血色。


    “啊!!”怪異人蛇衝出,它口中吐出長長猶如臍帶的舌頭。


    舌頭捆綁張麒麟身體。


    張麒麟雙臂一展,臍帶舌頭當場崩裂開。


    怪異淒厲的叫出聲,他的口中吐出大量的白色液體傾瀉向張麒麟。


    “鏘鏘——”


    素銀的琴音響起。


    狂風唿嘯,帶著冷冽的刀劍出現,刀劍砍向怪異。


    張麒麟同樣舉起長戟自上而下。


    嗤啦!


    怪異從中間被他豎著劈開,同時刀劍又將它分成好幾個碎石塊。


    “啊!!”怪異死亡的那一刻,麥田的麥穗都是有尖叫聲。


    麥穗爆開了。


    裏麵赫然有一個個小人頭。


    奇異的音聲衝擊著人的靈魂。


    同一刻,麥田上有一道虛幻的稻草人身影出現,稻草人和農村能見到的小稻草人差不多,但是腦袋是一個人的陰陽腦袋,女人臉和男人臉左右各半。


    稻草人手像是一條條蛇竄出來,鎖向張麒麟。


    張麒麟打算動!


    腳下的大地卻仿佛是棉花一般柔軟,讓他猛地陷下去。


    張麒麟渾身黑色火焰升騰,他要燒掉這片麥田。


    素銀站在麥田外,彈琴雙手飛舞,琴音似暴風雨驟,化作一個個冰冷的小刀雨。


    稻草人尖叫。


    他似乎是麥田被燒非常的痛苦。


    麥田的麥穗被燒掉了,風塵飄忽紛飛。


    張麒麟身體陡然踉蹌,他口中吐出大量的怪異血水,這種狀態像極了口中吐出鮮血,而這也是他的怪異身體的鮮血。


    他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雙臂要展開,口中有稻草冒出來!


    素銀麵色一變。


    琴音變幻。


    數十條粗壯的長繩子出現,從琴飛出,卷向張麒麟的腰身。


    她要將張麒麟帶離這片麥田。


    張麒麟不曾坐以待斃,身體表麵的符文皆是亮起,他眼睛變得血紅,身上的火焰更加的漆黑。


    長戟都是在火焰中燃燒,化作一把猶如可以斬斷山峰的刀。


    他低吼揮舞而出。


    噗嗤——


    大刀將稻草人攔腰斬斷,同時整片麥田猶如被剃了頭,一樣被斬斷。


    無數的淒厲叫聲,聲音更大了。


    張麒麟退後。


    他身上騰著火焰,口中連連咳出大量的怪異血水。


    血水吐在地上後變成了一條條稻草。


    “還行鬼祟事。”


    冷厲的聲音在天地間陡然炸開。


    素銀和張麒麟看到一條黑色的墨水大河出現,從天盤旋卷落而下,它所到之處摧枯拉朽,稻田被淹沒。


    稻田像是一張白紙被墨水遮蓋,憑空就是消失,原地上隻剩下一片墨水的土地。


    這種感覺就非常的奇怪。


    像更高維度的人在這“山河”作畫,將稻田塗抹掉,蓋上黑色的土地。


    麥田中的稻草人氣力叫聲在迴蕩,但是隻聞其聲卻不見其物。


    張麒麟和素銀齊齊轉身。


    他們望向背後的山坡。


    兩道挺拔的古代鬼神身影佇立,一人身著黑紅判官衣,一人身著綠色判官衣。


    張麒麟身軀顫抖,這是這具怪異身體的本能反應。


    “陰司殿判官!”


    素銀下意識喃喃:“城隍座下的兩位判官,還是……怪異?”


    她雖然這麽說,但是心中更願意站在前者,這是兩位真正的鬼神。


    張麒麟拱手。


    素銀亦是微微做禮儀欠禮。


    “兩位鬼神判官大人。”


    “朝廷方士。”


    和善的聲線蕩開。


    綠服判官笑嗬嗬注視:“你等二人無需多禮。”


    張麒麟看著兩位判官鬼神,不能保持平靜,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鬼神,雖然他見過香火神,可是不管是土地還是山神都不是侍奉在城隍身邊的仙神。


    麵前的兩尊鬼神是最接近城隍其中兩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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