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貨車停車後的氣泵鳴聲。


    周圍街道上的人都是呆滯,有人目睹整個過程尖叫,也有人反應過來低唿。


    有老師反應過來,第一時間衝上去。


    也有好心的家長見到,讓自己的兒子家人後退,他則上去查看,還有老師直接過去猛得就是抓住愣住站著的曹豪握刀的手,猛地一把將曹豪按在地上。


    曹豪要掙紮,其他的老師也過來,還有一些家長過來。


    “你們幹嘛!!!”


    衛麗衝上去使勁扒拉老師。


    “你滾開。”有老師憤怒,低喝嗬斥。


    “你兒子拿刀刺人,你說做什麽。”


    有女老師過來拉住衛麗,衛麗瘋狂掙紮:“我兒子都沒動手了,你們壓著他做什麽,他隻是一個初中生,我會拉著我兒子,你們把他按在地上做什麽,下雨天地上都是水。”


    有人在撥打120,有人則上去查看王建國,也有人在看薑子軒有沒有事。


    欺負人的學生都是臉色煞白。


    他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


    他們沒想到曹豪會這樣,同時他們也是有人害怕得發抖,這事起因可是他們欺負人。


    場麵一時間很混亂。


    曹豪的爸爸曹貝偉站在路邊,他看著這一幕,人站在原地,他沒有過去,任由老婆在那邊撒潑,他則是拿起手機打電話。


    “洪律師嗎?你現在來一下第二初中。”


    說完,曹貝偉又發了一個消息在親戚群裏麵。


    做完這些。


    他立刻上前,拉住一個老師。


    “我兒子衝動做事情,但是現在你們按著也可以了,他現在冷靜了,你們幾個大人這麽按著他,出事了你們負責嗎?”


    聽著這話,按住曹豪的老師們都是皺眉。


    他們雖然不喜歡曹貝偉說法,但還是鬆開手,不過鬆歸鬆,他們還是警惕圍著曹豪,畢竟曹豪再衝動,到時候又出什麽岔子,他們就要負責,現在鬆開盯著也行,兩邊都沒有責任。


    “小豪你沒事吧。”


    衛麗立刻上前詢問,指責幾個老師太用力。


    對此。


    老師們一個個左耳進右耳出,眉頭緊鎖。


    另一邊,一樣有女老師上前看薑子軒,薑子軒已經從失神中醒過來,他搖頭說沒事。


    “王老師呢!”薑子軒爬起來,他顧不得身上髒水,看向倒在一邊的王建國,眼眶瞬間紅了。


    他視線又立刻望向曹豪那邊。


    看到這一眼神,周圍的老師都是嚇一跳,趕緊勸住、擋住視線……


    薑子軒朝著王建國跑去。


    沒有多久。


    王建國被抬上擔架,他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


    有感性的老師看到眼中都是有淚,有老師跟著上了救護車,薑子軒也是跟著上去了。


    現場血淋淋,雨水下著要不了多久就能將血跡衝刷走。


    周圍的人都在議論。


    以後家長拎著自己兒子迴去,嚴厲嗬斥不能在和曹豪來往,也有家長恨鐵不成鋼,捏緊拳頭,一言不發帶著兒子迴家了,可以想象到迴去後,肯定要狠狠打一頓。


    也有家長借此教育自己兒子,還有人則心疼自己兒子……


    不同的家長有不同的做法。


    人群終究散去。


    唯有曹豪一家三人在原地。


    附近的居民、店鋪人員站在門口或者避雨處,對著這邊曹豪三人指指點點。


    “我去醫院看看,你們現在打車迴去。”


    曹貝偉瞪了眼自己兒子。


    “兒子會不會有事,要不我現在送兒子去外地。”衛麗這時候擔憂道。


    曹貝偉看著曹豪,眉頭緊鎖:“先帶兒子迴去。”


    “不去外地?”衛麗心疼兒子。


    “去什麽外地,我們兒子未成年,就算殺了人也不會有事,去外地做什麽。”曹貝偉冷漠道。


    曹貝偉看到一輛車過來。


    那是他之前打電話的洪律師,在和對方簡單的聊了幾句後,曹貝偉將車鑰匙給了妻子衛麗,然後跟著洪律師的車子前往醫院。


    …


    他們的離開,校門口也變得冷清。


    許多看熱鬧的人紛紛散去了。


    唯有地上斑駁的血水,意示著之前發生的事情,猩紅的血水順著下水溝道流向下水口。


    旁邊有一處水窪之地。


    水麵受到雨滴滴落,不斷的蕩起細小漣漪。


    啪——


    突然,雨水坑窪之地詭異蕩起漣漪幅度,那像是有東西踩著上麵才會有的漣漪幅度。


    然而誰都沒有看到上麵有人。


    “汪汪汪!”


    旁邊的店鋪有一隻圓滾滾的白色毛發小狗狗跑出來,它搖著尾巴,吐著舌頭,想要跑出來。


    “誒!”店內老板女兒眼疾手快抱起小狗。


    她輕輕拍了下小狗屁屁:“不乖,外麵都是雨你跑出去做什麽。”


    “汪汪汪。”


    小狗朝著一個方向瘋狂的叫著,小尾巴甩得能當螺旋槳。


    老板女兒疑惑,順著視線看去,看到不遠處的路麵水窪有漣漪,那仿佛是有腳步在上麵。


    她眼睛用力眨兩下,看不到上麵有人,她又看了天空。


    …雨水?


    老板女兒錯愕想到,但是看著又不像。


    小狗狗依舊在叫。


    它那雙烏黑的眼瞳映照著一道金色身影,手撐著一把金色的紙傘,佇立於此,威嚴與平靜。


    似乎是聽到聲音。


    身影轉頭看來。


    俄頃,傘下有手抬起,食指指尖放於唇瓣前,溫柔道出語氣詞“籲”。


    白色小狗狗仿佛是看懂了這動作,不再吠叫,安靜窩在女主人的懷中,小尾巴卻依舊不老實,亢奮搖擺。


    許宴平微微一笑。


    看著雨水衝刷下最後一縷血水順著河道流入地下水溝。


    “此劫後,人生平坦無大災。”


    溫柔的話語在傘下響起。


    許宴平望向道路一端的方向,那是救護車離開的方向。


    “功德大善,不該從此殘廢,惡人也該嚴懲。”


    傘下溫柔聲再次蕩漾開。


    須臾間。


    傘下古袍身影步伐踏出。


    他的身影漸漸消散,直至消失。


    “孩童是該無罪麽……”


    原地唯有一道聲音在蕩漾,傳於人世間的幽冥之中,常人不可聞。


    汪汪汪——


    小狗在吠叫。


    而後嗚嗚的拉攏小尾巴。


    老板女兒納悶,小狗狗這麽激動又蔫巴,這感覺像是什麽親近的東西來了,又不見了。


    “咋了,怎麽女兒你這表情。”


    “爸,小狗剛剛一直朝著沒人的路麵在叫。”


    “有這事?說起來狗通靈。”


    “爸,你別嚇我,我26,但是我還是怕鬼。”


    “誰說一定是鬼。”


    “啊?”


    “哈哈。”


    …


    市區中醫院。


    中醫院距離柳河鎮很近,具體怎麽近呢,其實就是隔壁鎮子的區別。


    急症中心。


    手術室大門緊閉。


    外麵有第二初中的老師。


    噠噠噠……


    這時候一個中老年人走過來,他是第二初中的校長。


    “校長。”


    還沒有等老師說話,又有腳步聲,一個中年婦女急匆匆趕過來,她的身邊還有五六個人,看樣子是他的親戚。


    “建國,建國怎麽樣了。”李翠麗認出來丈夫同事,學校的幾位老師。


    “建國還在手術。”


    “怎麽迴事?”


    “為什麽好端端的建國會被車子撞到,撞傷手臂。”


    “發生什麽了,為什麽我聽說我兒子建國是因為學生口角受傷,是現在的孩子傷了我兒子嗎?現在的孩子都是怎麽迴事,你們……”


    李翠麗背後有幾個人站出來,他們紛紛開口臉色憤怒看著男老師們。


    其中還有一個是王建國的父親,他聽到自己兒子被車撞到手說什麽血肉模糊,整個人要崩潰了。


    “到底發生什麽事。”


    有老師立刻將整個事情說出來,也是把事情說給了校長聽。


    “小孩子就能亂來嗎!拿刀刺。”


    王建國的堂弟臉色難看。


    李翠麗捂著嘴,眼淚嘩嘩的掉,她人有點失神。


    “沒事的,見過人沒事,醫生我問過了,手臂受傷,但是身體應該沒事,會沒事的。”旁邊的老師出聲道,隻是這個話語顯得很蒼白,因為他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他看到王建國整個手臂都扭曲了。


    校長在這時候也安慰,說沒事,這事他會處理。


    “嚴懲,一定要嚴懲那個孩……”


    王建國堂弟想要說什麽,卻被旁邊親戚拉住製止繼續說下去。


    見狀。


    堂弟麵色難看,最後沒有在說話。


    他知道這事冤那個害人的孩子沒用,這說那些也隻是在添堵。


    李翠麗親弟弟則攙扶姐姐,去旁邊的長廊座椅坐。


    就在這時。


    急診室的紅燈轉為綠燈,門被打開。


    醫生走出來的瞬間,所有人都是圍上去。


    “誰是……”


    “我,我是他妻子\/爸\/親戚……”李翠麗和王建國的親屬都是圍上來。


    醫生點頭,他看著李翠麗,用平緩的語氣道:“手我們處理好了,傷者現在生命特征穩定,但是手很難保恢複了。”


    前半句話讓人鬆一口氣,聽到後半句話李翠麗哭泣。


    “是殘疾的意思嗎?”王建國年邁的父親詢問。


    醫生點頭:“基本上是這樣,手臂的韌帶、骨頭都是高度的……就是不好恢複,後期在看恢複情況,如果不行,為傷者考慮,可能要做截肢的處理。”


    他沒有太用專業的術語,盡量簡單易懂,他在裏麵做手術的時候聽護士說了,這是一個老師,聽說為了救學生才會這樣,他也不想用太麻煩的話術去說事情。


    說完後,醫生禮貌點頭後轉身離開了。


    他聽到了家屬在哭。


    對於這樣的事情,他已經見多了,但是見多了不代表他麻木,他聽得到傷者的妻子嚎啕大哭。


    醫生歎氣。


    “聽說是一個好老師,救被霸淩的學生才這樣。”


    “那是右手,以後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旁邊的護士跟著過來,小聲說道,臉上也是歎氣。


    做好事,有些時候不一定真的能得到好的迴報,落得殘疾,這不是他們願意看到,聽著就讓人難受。


    李翠麗痛哭,她看著王建國被推出來。


    她淚眼婆娑,卻止住了哭。


    她跟著丈夫的推車去電梯。


    “沒事。”親戚安慰,他知道這安穩很蒼白,但是總不能不安慰。


    “我知道,你們不要和建國說手的問題。”李翠麗渴求看著親戚們。


    “說啥呢嬸,我們不會說的。”


    “我們多去查查,也不是沒希望,萬一呢,我去和醫生談談。”


    親戚有人立刻去詢問相關醫生,也有人跟著推車病床去住院部。


    還有親戚拿起電話詢問認識的醫生。


    老師們則都離開了。


    李翠麗跟著王建國去了住院房間。


    護士簡單交代了下病人還需要多休息後,沒有在房間繼續停留,病房是2人間的房間,屋內的病房還空著。


    李翠麗坐在病床邊,看著王建國皺眉頭的熟睡臉龐,眼淚又止不住了。


    門這一刻打開。


    一個男孩和一個中年婦女走進來。


    李翠麗看過去,家裏人都是看過去。


    薑子軒看著病床邊的李翠麗,又看著病房內年邁的老人,看著像是王建國的父親,以及一些中年人。


    他朝著所有人鞠躬兩次,看著王老師的妻子,


    他雙膝直接跪下去。


    “對不起,是我害了王老師這樣。”


    薑子軒眼淚一瞬間就流下來了,他砰砰的磕頭,低下去的青澀臉龐下牙齒咬住上嘴唇,哭腔內疚道。


    “對不起。”


    他砰砰的磕頭,每一下都是重重的叩地板。


    看到這一幕,立刻有親戚拉起來:“沒事,你是建國救的那個孩子?”


    其他人在看到薑子軒的時候就有猜測了。


    他們在來的時候就問過了,害人的那個孩子沒來醫院,跟著過來的孩子去檢測身體,那個孩子也說了檢查完會過來,一直念叨和老師說,讓老師一定要轉達。


    薑子軒沒迴答,一個勁的哭。


    他被欺負沒哭,但是現在真的很崩潰,自己害了一個老師殘疾了。


    “你是建國救的孩子吧?沒事。”


    李翠麗聲音在旁邊傳來。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她眼中還是有淚,但是沒有哭,拍了拍薑子軒的肩膀,她知道這個孩子也是受害者,被欺負了。


    “這不是你的事情,你不用這樣。”


    薑子軒看著李翠麗這樣,哭得更大聲,但是他很快停下來。


    他被人拉起來,又一次跪下去,對著李翠麗跪下去:“我會報答,以後長大工作會報答王老師。”


    薑子軒磕著頭,很認真很認真的說著。


    “沒事,你有這心建國會很開心,不過不用你報答,這本來就不是你的問題。”


    李翠麗眼淚止住了。


    至少她現在很開心,自己丈夫救的孩子很懂事,這讓人痛苦時多少有很大的安慰。


    她勸住薑子軒迴去休息。


    “我能留下來陪王老師嗎?”


    薑子軒弱弱渴求道。


    李翠麗怔住。


    她最後沒有不同意,答應了薑子軒,她知道這時候說拒絕沒有意義,這孩子明顯自責,他留下來也行,這樣他也會安心不少,到時候丈夫醒過來能看到也行。


    “爸,你們先迴去,這裏有我。”


    她讓王建國父親先迴去,還有她的爸媽也來了。


    看著天色,他們沉默了下,點了點頭交代了幾句,帶著王建國父親迴去了,他們沒什麽能做的,王建國父親一下子像是老了很多很多,背更加的佝僂。


    自己最出息、懂事的兒子成這樣,換誰都會這樣,主要是無力,他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親戚也都走了。


    他們在走廊上行走。


    夜不知不覺間降臨,夜色朦朧。


    親戚們走出住院大樓。


    他們轉頭看著五樓一個亮著燈的窗戶,夜無風,窗紗垂落窗兩邊。


    那個就是王建國的病房。


    忽然,


    上麵似乎有風吹起,垂落窗紗兩邊的紗微微揚動。


    親戚們沒有多看,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背後。


    明亮的五樓窗戶,不知何時有一道金色的身影佇立在窗邊,無人能看,無人能知曉。


    ……


    病房裏。


    薑子軒坐在裏麵。


    窗簾微微起伏,他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薑子軒站起來朝著窗戶走過去,秋天夜晚的風涼如水。


    他看著李翠麗:“阿姨,你會不會冷,我要不關一下窗戶。”


    “關一些,不過留個縫。”李翠麗溫和道。


    薑子軒點頭走到窗戶前。


    這時候他聞到一股很香、讓人寧靜下來的味道,他熟悉那種味道,以前爸媽經常帶他去廟裏的時候會聞到,別說廟裏了,就是在家裏也有這樣的味道。


    他家裏有供奉神佛泥像,這也是南方人很多都會做的事情。


    老輩人喜歡在家裏拜神佛泥像,通常是一尊或者三尊,一尊可以是關帝,也可以是菩薩、帝君,三尊大多數帝君、菩薩、土地公,當然了,不同的地方擺的神佛也不同,看各自地方的風俗情況。


    他們家就是帝君、菩薩和土地公,拜拜的時候會點香,那股香和現在聞到的一樣,不過更讓人安心。


    薑子軒困惑。


    怎麽會有一股檀香味。


    他沒有在這裏多想,將窗戶關上到預留一個縫的大小。


    薑子軒看向和自己到來的中年婦女,那是他的小姑,不過小姑和他爸媽關係不算很好,隻能說時好時壞。


    “小姑,我不迴去了,你要不先迴去,我檢查完身體醫生也說看著沒什麽大礙。”


    小姑看著薑子軒微微皺眉。


    她剛才和李翠麗簡單談過一些話,她看了下薑子軒,又看了下李翠麗:“我讓孩子在這裏待著,他挺乖的,這……”


    “沒事。”


    李翠麗看得出來這孩子的親戚和他關係不算很好,隻能說是掛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這種情況實際上也是最常見,親戚很多時候還不如陌生人,這個親戚顯然也就比陌生人好上一些,但不多。


    “那我先迴去了,有事你在打電話給我。”


    小姑說完又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薑子軒點頭。


    他跟著小姑出去了,迴來後手裏拿著兩杯熱水。


    “阿姨這個給你。”薑子軒禮貌給李翠麗。


    “謝謝。”


    李翠麗溫柔道。


    她經過這麽一會兒也沒有太流淚,不敢多流淚,也知道事情成了定局,隻能這樣,她不能多哭。


    “你叫什麽名字,我聽老師說你姓薑?”


    “我叫薑子軒。”


    薑子軒坐下來,小聲道。


    李翠麗輕聲:“你和我妹妹的女兒差不了多少歲,他今年剛剛上的初三。”


    她看著薑子軒。


    “你還沒吃東西吧。”


    薑子軒點頭又搖頭:“我不餓,阿姨我不餓。”


    他怕李翠麗擔憂,又補充道自己沒多大的胃口。


    “飯還是要吃的。”李翠麗自己都沒有吃晚飯,她拿起電話準備點一份外賣。


    她看向床上的丈夫,眉頭微微蹙起,看得她心疼。


    李翠麗也打算給丈夫王建國叫一份。


    她看向薑子軒,詢問要吃什麽,薑子軒這邊已經拿起手機,點開外賣說著點什麽外賣,要為李翠麗他們點外賣,也給王建國點外賣。


    “傷病吃點魚和肉對身體有好處。”


    須臾間,有一道聲音在病房中響起。


    隻是這聲音卻沒有人聽到。


    窗邊不知何時一道撐著金色傘的金色朦朧端莊身影站立,許宴平看著病房內的人,病床上的王建國,他的妻子李翠麗。


    “又一次見麵了,兩位香客。”


    許宴平溫柔一笑:“上次吃了你們的蛋糕,還沒對你們說一聲好吃。”


    許宴平視線又看向薑子軒。


    “心善良,像是一顆美麗的翡翠。”


    言語後。


    踱步。


    許宴平握著傘走向病床。


    李翠麗輕輕一嗅,她神情怔愣,怎麽忽然聞到一股檀香香味。


    她看向周圍。


    “阿姨你怎麽了?”薑子軒聲音傳來。


    他疑惑老師的妻子怎麽忽然左顧右盼。


    “沒有,沒什麽。”


    李翠麗微微搖頭:“就是忽然聞到一股香味,就是拜神的香香味。”


    “阿姨你也聞到了?”


    “你也聞到了?”


    薑子軒點頭,他看著窗戶:“剛才在窗邊聞到。”


    李翠麗聽聞後掃視房間,麵露疑惑,這房間有能散發檀香的東西?


    但是病房很幹淨,要說味道更多的是消毒水,病房內也沒有其他的東西,除了病床就是櫃子,一目了然。


    櫃子可能藏東西,可是味道明顯不是病床邊的櫃子,是相反的方向。


    窗邊那邊更是空蕩蕩。


    李翠麗疑惑。


    放在平時,她會找一找,但是現在沒有太多的心情。


    她沒有拒絕丈夫救的孩子點外賣,她拿起手機說要加薑子軒的微信,打算等之後轉賬給他。


    須臾,金色朦朧的許宴平撐傘與李翠麗擦肩而過。


    來到王建國病床邊。


    許宴平撐金傘的手微微鬆開,金色的傘自然地落下,幽幽間化作金瑩光輝星火。


    “為他人遮風擋雨的傘,善師的手何嚐不是教育學子,撐起一個個人的未來,遮風擋雨。”


    星光灑落。


    猶如一個個活躍的星光火焰落向那被紗布包裹起來的手臂。


    紗布下,手臂血肉模糊,血肉皮開肉綻,被醫用細線縫補起來,星光落下血肉一點點的恢複。


    肉眼可見的血肉恢複,星光滲入皮膚融於斷碎的白骨中,骨縫悄然地愈合。


    這樣的奇跡卻無人知曉。


    幾息間。


    星光皆是融於手臂,手臂恢複如初。


    許宴平微微一笑。


    眸光注視病床上眉頭微微皺起的王建國,身體雖然好了,但是精神上依舊有一些不好的迴憶。


    溫柔的手掌於紅底黑邊古袍袖口中伸出。


    手輕撫王建國的額頭。


    “皺眉,不好。”


    溫柔、輕緩的嗓音從許宴平的口中道出。


    他輕輕撫摸而過,王建國微微皺起的眉頭悄然舒展,臉上的表情也慢慢地變化,嘴角微微上揚,猶如在做夢。


    他夢到了很美的畫麵。


    那是教導許多學生的畫麵。


    學生們都成才了,長大了,他們迴到學校向已經白發蒼蒼的他問好,同學會、校友會所以來,感謝他的教導,是順道,也是特意過來。


    王建國笑了。


    幽幽間,王建國看到他站在教學樓,他站在樓內,看到了操場外,樹下站著一道朦朧的金色端莊身影。


    他,端莊溫柔親和。


    他站在樹下朝著他在微笑。


    悄然間。


    他消失,身上的古老袍衣隨風消散。


    …


    王建國臉上笑容再次出現,他睡在病床上。


    李翠麗和薑子軒點完外賣。


    李翠麗轉頭看向病床上的王建國,她微微一怔,眼淚忍不住又想掉下來,剛剛還眉頭微微皺起來的丈夫,現在卻睡得熟,嘴角都揚起來。


    李翠麗努力讓自己不哭出來,她調整好心情。


    薑子軒看著王建國睡著,經曆那樣還能笑著入睡,他神情微微一怔。


    “老師這樣還能笑嗎。”他內心自語,心不由自主被抽動,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也想要當一名老師,或者長大後幫助更多的人,至少他不能對不起今天能這麽好運活下來的自己。


    病床的門被打開了。


    門本身就是虛掩著,一推就能開,而推門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醫生走進來。


    他的背後還有三兩個實習生,以及幾個護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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