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初雪慌神的望著空蕩的門外,瞳孔劇烈收縮著,心跳得很快,顧不上背上的傷口,忙穿好衣服,跟著趕了過去。


    背上蹦裂開的傷口,疼得她渾身直冒冷汗,腳步倉惶淩亂,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覺背上有血流下,王府裏的人驚詫的望著她,沒有一個敢上前。


    她不在意,隻是一個勁的往東走,心裏越發著急。


    當她走到東苑的時候,看著跪在東苑前麵安然無恙的小桃,終於舒了一口氣,啞聲道:“小桃,迴去。”


    小桃驚訝的看著搖搖晃晃站不穩,臉色蒼白透明的百裏初雪,還有血珠滴答滴答順著流下她後背流下,隻見她第一次板著麵孔,帶上了微微的怒氣。


    小桃慌忙站起來將她扶住,忍不住大哭起來,淚眼婆娑的望著守在東苑門口的玄真玄武,祈求道:“兩位大哥,你就讓我們進去吧,求求你們了……”


    “迴去!”自己此時狼狽的模樣,她還不想讓他瞧見。


    讓銀巽因為她受傷而內疚?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她看得懂現在的情形,隻是自己心裏裝著銀巽,所以才會在小桃衝出門的瞬間慌神,畢竟她也有所期待。


    越是疼痛,才越清醒,所以她跟著小桃來了,隻是不想小桃受罰,僅此而已。


    “爺,你說嘛,快說……”李若蘭的聲音輕柔軟膩,還帶著一絲撒嬌在裏麵,晃蕩著銀巽的胳膊,而銀巽高大偉岸的身軀襯得她越發嬌小。


    男人英俊冷酷因為女子的軟語,硬朗的輪廓變得柔和起來,*溺的望了一眼身側的女子。


    百裏初雪隻是看了一眼向即將走到東苑門口的兩人,嘴角扯出一抹輕笑,拉了一把準備說話的小桃,扯著她往一邊退去。


    看到他對其他女子溫柔*溺的模樣,她還是承受不住,寧願眼不見為淨。


    “站住!”是銀巽的聲音,冰冷,凍人。


    百裏初雪嘴角笑得越發開懷,更加扣緊了掌心,輕聲對小桃說道:“你先迴去。”


    小桃不願,卻被她嚴肅駭人的目光嚇到,隻聽見她說:“你在這裏,幫不了我什麽,反倒會給我添麻煩。”


    小桃臉色一僵,垂頭慢慢鬆開她的手,才踏出一步,就聽見李若蘭驚訝道:“爺,你看那下人準備離開的呢!”


    老娘想息事寧人,你丫的非要蹦出來叫板,那就成全你!


    百裏初雪示意小桃不必理會,轉身從東苑邊側的樹林裏走了出來,扯出燦爛的笑容:“李姑娘,是我。”


    麵對她滿臉閃耀的笑臉,李若蘭一怔,那一句“李姑娘”更是讓她臉色難堪起來,卻偏偏柔弱的往銀巽身上貼了貼。


    “李姑娘,好久不見了!”百裏初雪扣緊了掌心又攤開,用力的咬開口腔內壁,血腥味驅散了些眩暈的感覺。


    李若蘭不語,隻是水光盈盈的望著銀巽,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卻是越來越陰沉,心裏冷笑起來。


    “你敢違抗本王的意思!”銀巽看到她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樣子就覺得火冒三丈,渾身的肌肉都繃緊起來。


    “銀巽,我哪裏違背你的意思了?如今我可不是你的女人,不必要對你言聽計從吧!?”百裏初雪笑著說完,又抬頭看了看天空,感歎道,“啊,真是秋高氣爽,好天氣。我叨擾王爺良久了,這就離開。”


    銀巽氣結,臉色黑得堪比鍋底,星目如兩道銳利刺人的箭矢,袖下大掌捏得直響,突然上前垮了一大步,扣著她手腕,沉聲道:“王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百裏初雪臉上的笑漸漸收斂,陽光下那張臉透明的幾乎看不見,那雙眼平靜的落在他臉上,聲音透著些許疲憊和低啞:“有我留下的理由嗎?”


    看著百裏初雪疲憊的容顏,銀巽不禁一怔,一下子忘了迴答。難道她還不明白嗎?難道要他做個食言的人,開口強留她在身邊!?


    她還是奢望了,哪怕他在她身上留意一點都能發現她腳步下的血跡,都能看到她蒼白得異常的臉色。可他並沒有,隻是用冷冷的目光瞟了她一眼,繼續說著什麽,可是她卻開始聽不清楚了,任由整個身子慢慢向後仰去……


    銀巽詫異的望著突然到在地上滲出大片血跡血跡的人兒,口中還未說完的話語,突然一個字都擠不出來,滿眼都是躺在血中嘴角上揚的她。


    “玄真!快去請大夫!”銀巽驚恐地心跳飛快,迴過神來自己已經將她橫抱而起……


    “爺……”李若蘭不可置信的望著他抱著她大步離去的背影,雙手拽緊了袖口,十指丹蔻在陽光下折射出一片森冷,水眸裏閃過一絲光芒,昂首挺胸的走迴自己的雅樓。


    與其這個時候前去浩瀚閣讓自己心裏不快,不如等銀巽親自前來找自己……


    百裏初雪,這個女人還真是冥頑不靈。


    “爺,大夫來了!”玄真被銀巽那聲怒吼嚇得心神不寧,出了王府,拖起一個在路邊豎著起死迴生大牌子的人就慌忙趕了迴來。


    此時,他看清楚自己拖迴來的人,整個人如化石站在了門口。


    此人一身紫色長衫,外罩同色薄紗,腰間掛著一柄短小的翡翠長蕭,手持山水潑墨畫骨扇,渾身上下透著書生卷氣,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如春風般沁人心脾。


    “這是你找迴來的大夫?”玄武小聲說著,伸手推了推不動的玄真。


    “不知這位公子拖著小生到此地有何指教?”此人收了骨扇衝著玄真微微作揖。


    玄真來不及開口,聽見屋裏銀巽大聲咆哮:“大夫來了還不趕快進來!”


    玄真一咬牙,一把將這青衫書生推了進去。然後壓低了聲音對玄武道:“我明明記得拉的是就近那個擺著起死迴生牌子的老頭,怎麽就變成書生了……”


    “第一次見爺這麽著急,你最好祈禱那書生能讓爺滿意,不然你等著皮肉開花。”玄武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氣的玄真想上去給他一拳。


    這書生穿過大廳走到後麵的房間時,就問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隻見一張精致的雕刻著飛龍走獸的大*上,趴著一名後背是血的女子,而*頭前站著一位身穿玄色鎏金華服的男子。


    這男子劍眉星目,皺眉抿唇,透著不悅,隻聽見他沉聲道:“還不過來看看她怎麽了?!”


    “她失血過多,先打一盆熱水來,將她背後的衣衫剪開,先處理傷口。”書生並沒有上前,隻是現在房門口不卑不亢的說著,又掏出兩個小瓷瓶,“白色外敷傷口,紅色內敷補血,另外這名姑娘今晚可能會高燒。”


    銀巽凝眉仔細打量著門口的書生,黑色瞳眸深不見底,迸發出犀利的光芒,而這書生竟然波瀾不驚的接受了他的打量,不由得讓他留了幾分心意。


    “溪瑤,照這位大夫說的去準備。”銀巽朝著守在當門口的人吩咐著,那書生也側過身子看了一眼幾乎是心虛而逃的女子,平靜的眸光一晃,衝銀巽作揖道:“王爺,若沒其它吩咐,小生告辭。”


    “你不是大夫?”銀巽注意到他的用詞,語氣又沉了幾分,帶上了一股迫人的氣息。


    “關心則亂,這位姑娘的傷勢,不請大夫,攝政王也能處理,況且王爺也有一身高明的醫術。小生不過是在書上看到過簡單的傷勢處理方法,正好手中又備了兩瓶相應的藥而已。”書生絲條慢理的說著,淡淡的看了銀巽一眼,又道,“小生自小貧血,故隨身帶補血的藥丸,身體出血不易止,故有止血粉。”


    銀巽沒接話,長袖一揮,那書生手中的兩小瓷瓶就到了他手中,將紅瓶中的藥丸通通到了出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後便塞進百裏初雪嘴裏。


    “王爺,這補血丸是家傳秘方而製成,一次一顆即可,多了反倒會加速血液流動……”書生的話還未說完,銀巽揪著眉峰怒吼道:“你怎麽不早說!還有什麽一次說完!”


    若不是因為祭祖,方直將他隨身攜帶的靈藥都搜刮了去,他也不會那麽狼狽。他怎麽發現一跟這個女人牽扯在一起,自己便會變得跟傻了似的!?


    書生在心裏暗歎,可惜了他那三顆用千年血靈芝製成的補血丸,雙手微合,慢聲道:“王爺稍安,剛剛這姑娘服了三顆補血丸,恐怕會造成體內火旺,若日後流鼻血為正常現象,不必擔憂,至於止血粉,塗在有傷口的位置,姑娘醒來飲食亦清淡,能下*行動後在對症相補。”


    語畢,溪瑤領著婢女走了進來,一群人還未來得及行禮,銀巽拿過盤中的剪刀坐到*邊準備親自動手,而溪瑤突然跪下道:“王爺,您身軀尊貴,不易染血汙,還是妾身來吧!”


    “王爺還是親自檢查姑娘的傷口再做定論,能讓整張背都滲血,這傷口還真不小。”書生微微一笑,語氣平緩。


    “無礙。”銀巽說話間已經將百裏初雪後背衣衫剪開,看到那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的背,他也吸了一口氣,背上不滿了溝溝壑壑,沒有一塊好的地方,裂開的傷口外翻著通紅的嫩肉,他握著剪刀的手都有些不穩。


    天啊!她到底遭受到了什麽非人的對待!?


    銀巽冷冷的暼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溪瑤,見她竟然一副毫不吃驚的模樣,便毫不猶豫的伸腳踹在她的胸口,厲聲道:“先滾到外麵跪著!”


    溪瑤磕頭應答一聲,垂頭退了出去。


    銀巽看向門口時,發現那書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退下,黑眸掃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婢女,冷然道:“給本王好好照顧她,她傷好之前有任何不妥,通通杖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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