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緋被幽冥宮急召了迴白水崖。


    百裏初雪還擔心地問她是否出了什麽事!?可是,小緋隻是笑笑,道:“應該沒有什麽要緊事!不過,既然宮主有令,小緋就迴去一下吧!小姐,你要照顧好自己。”


    “嗯!去吧!我有手有腳的,怕什麽!?”百裏初雪笑了笑道。


    小緋還是有點不放心,於是從外麵喚了個丫頭進來。


    百裏初雪定睛一看,卻發現那個小婢女竟然是剛入府時對自己一直照顧著的小桃。心裏不禁有些驚喜。“小桃,是你呀!”


    “參見王妃!”小桃還是一副中規中矩的模樣。可是,望著她的目光卻也透著歡喜。


    百裏初雪看了小緋一眼,心裏感動,這丫頭也是個心細的。怕她離開後沒人跟她說說話,便打聽到了小桃,尋了個機會,將她討了來侍候百裏初雪。


    小緋走後,百裏初雪閑來無事,就帶著小桃到王府的花園裏走了一圈。


    “哎呀,小桃,這王府變化還真是大,這些個梨花樹是什麽時候種的?”百裏初雪的臉上笑語盈盈,可是心裏卻如吃了黃連般澀,原本的期待也漸漸變得遙遙無期,甚至茫然起來。她記得很清楚,銀巽偏*的那個李若蘭最愛的便是梨花。


    這些個梨花樹也許是為她而種的吧!?


    “王妃……”小桃看著她突然剝落的光華,小心翼翼的叫喊著。


    “別再叫我王妃了。我已經和王爺和離了。”百裏初雪突然坐在了草地上,背靠在粗壯的樹幹上,靜靜的望著天邊最後一絲光芒,等待著夜色的降臨。


    又一天過去了,還是沒見到他的出現!看來,是她奢想了。以為,前些天的朝夕相處讓她疑惑了。她以為,他對自己也不是沒有丁點情意的。


    看來,是她想多了。


    小桃也坐在一旁,看著靠在樹上沉睡的她,細碎的月光密密匝匝的落下,她清秀疲憊的容顏忽明忽暗,好像無數的螢火蟲繞著她翩翩起舞,那一身潔白的錦袍在這錦繡花叢中更顯得異常奪目。


    可是,卻氤氳出一股悲傷絕決,讓小桃紅了眼眶。


    為什麽王妃和王爺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豎日,清晨,巽王府。


    一身白袍的百裏初雪被幾個嬤嬤壓著手。一雙明亮的眼眸盡現鄙夷,眼前這個名喚溪瑤的女人隻不過是個妾侍,之前她在王府當家作主的時候,聲都不敢吱一聲。整天就會姐姐長姐姐短的。


    如今,竟然學會給她下套了!?是誰給她這個膽子的!?


    溪瑤冷冷的瞥著地上的女人,目送她被王府裏兩名負責執事的老人拉扯著架上長倚,長倚兩側早已經站好了手執細棍的仆人。


    “百裏初雪,你不用瞪著我。我丟失的玉鐲,如今在你房裏找到,也算是人髒並獲了。你還想怎麽狡辯!?”


    百裏初雪冷笑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所有人都恭敬的等待著溪瑤的指令。


    “你以為你是這個王府的女主人嗎?什麽時候輪到你發號司令了!?縱使我如今不是攝政王妃,可是,我也是你們王爺光明正大請迴來的客人。有你這麽待客的嗎?”百裏初雪冷眸乍現。


    溪瑤聞言不頓,可是深一層再想了一下,心裏不禁覺得可笑。莫說她已經沒有了王妃這個頭銜,縱是單看王爺這些天對她的不理不睬,便已經讓王府中的眾人了解到她在王爺心中的地位了。什麽客人!?肯定是百裏初雪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賴著不走罷了。


    隻見她臉上帶著譏諷,睨了一眼此時安靜無聲的百裏初雪,眼裏閃過一絲冷意,慢慢的挑起百裏初雪的下頜:“你還真以為你是王妃了?今兒我溪瑤就算在這裏把你打死打殘了,王爺也不會責罵我一句……”


    百裏初雪隻覺得胸口壓抑得透不過起來,轉過臉擺開她的鉗製,“膽子見長了。別以為你有多厲害,左不過被人當槍使了還不知道罷了。”


    溪瑤一愣,腦海裏又響起蘭夫人對她放的狠話。心裏不禁打了個寒顫。不過,百裏初雪這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也實在讓她惱火。


    溪瑤見她一臉的不屑,也沒有像她意料中的那樣大吵大鬧,突然輕笑著起身,慢步踱到準備行刑的仆人麵前,纖長的手指附上那細長的木棍,用力的握緊,眼中的狠毒如蛇杏子一般吐過,慢聲道:“這落魄的公主也是公主呀!這細皮嫩肉的,這木棍打在身上可惜了,不如換了荊條來。”


    按著百裏初雪的兩名老人均是一怔,那張滄桑的老臉卻無波無緒,沒有透露半分情緒,可百裏初雪卻是感到了不安,當她轉過頭看到那長滿密密麻麻倒刺的荊條時,眼裏帶上了幾分驚怒,忍不住喝道:“你敢?!”


    “你看我敢還是不敢!”溪瑤冷笑,奪過仆人手中的荊條,麵容猙獰,手中的荊條泄憤一般的從空中劃過殘忍的弧線落到她背上。


    百裏初雪一聲悶哼,幾乎全身的疼痛都集中了起來,偏偏喉嚨口堵的慌發不出半點聲音,不安的扭動著身軀,卻聽見溪瑤尖銳刺耳的喊著:“給我把她按緊了!”


    “小姐……”小緋在一旁哭喊著,卻也被人按著,無能為力呀!


    ‘啪啪啪’她手中荊條一下一下的抽打著,那上麵的倒刺每一次都紮進肉裏,拔出來的時候都是血肉模糊,還粘著細細的肉渣,而她的背後早已經模糊一片,慘不忍睹,滲出的大片大片的血跡慢慢順著長倚流下,在這石板鑲嵌的地上開出妖嬈的紅梅……


    血腥味在空中散開,溪瑤有些厭惡的捂住了口鼻,隻是目光裏的冰冷和譏諷越發明顯,丟了手中的荊條喘息著站到一邊,指著全身都在驚鸞的她,尖聲道:“繼續!王府內偷竊,安律例打滿三十為止!”


    四周安靜得隻有荊棘條打在她身上的聲響,沉悶得讓人心慌。


    百裏初雪隻感覺自己背上一片火辣,疼到了麻木,額上冷汗順著流進了雙眼裏,太陽穴不斷的凸跳著,想大聲尖叫,卻是疼的說不出話來,就連眼前的事物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原本還火紅一片的天邊,轉眼間就聚集了大片烏雲,黑壓壓,陰沉沉的。吹來的狂風,卷落了樹上的葉子,也吹迷了這群人的眼。


    溪瑤皺眉看了一看突變的天色,又瞟了一眼在長椅上一動不動的人,輕笑一聲,懶散吩咐道:“行刑完就撤了吧,這是要變天了呢!”


    是啊,要變天了,她的天早就在她嫁進王府的那一日變了。如今也一樣是陰天彌漫。


    這場秋雨綿延不斷的落下,透著滲人骨髓的冰冷,長椅上昏死過去的人兒孤零零的躺在那裏,長椅下的血跡很快就融進了雨水裏,慢慢的散去……


    “雪兒,跟哥哥迴去吧……”百裏靖雙手撫著她的臉頰,目光裏全是擔憂。


    “哥哥……我、我錯了嗎?難道我一直都錯了嗎……”百裏初雪臉色蒼白的趴在主屋的*上,原本低聲抽泣,為她擦臉的小桃聽到她喃喃自語,匆忙擦幹了眼淚,握緊她的手。


    她顫動著眼簾,緩緩睜開眼,等到視線清晰,才發現剛剛的那一切不過是夢,不由得翹起嘴角自嘲一笑。


    小桃見她醒來,高興得直哭,臉上卻又帶著笑臉,百裏初雪被她的模樣惹得笑了起來,卻牽動了背上的傷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勉強扯一抹輕笑:“哭什麽呢,我這不是好好的……”


    這句話,她自己都說的都有些言不由衷。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小桃沒有去看她的眼睛,轉身為她到了一杯水,後怕道:“小姐,你都昏迷了兩天了,總算是醒來了……”


    “王爺呢!?他沒有來過嗎?”


    百裏初雪很安靜的趴在*上,目光散漫,隻是心口始終酸脹難忍,明明想笑,嘴角卻扯不出微笑的模樣。


    “小姐,你別傷心!王爺是沒有來,但是那是因為他人沒在京城。這兩天他到皇陵祭拜先祖了。沒有得空在府上,不然,一定會為小姐出頭的。”


    小桃又把桌上食籃裏的飯菜一一端到她跟前,小聲道:“還好這些飯菜還是熱的,小姐你剛剛醒來,喝點肉粥……聽說王爺快迴府了,指不定一會就來看你了。”


    百裏初雪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隻是伸手接過藥湯:“我還是自己來吧!”


    於是將碗放到*邊上,小心的喝了起來,盡管她此時沒有一點胃口,但她知道自己必須快點好起來,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了身邊關心她的人。


    若哥哥,碧水他們知道自己受的罪,定然會大發雷霆的。


    這三十的杖責被溪瑤換成了三十的荊條,這筆賬,她記下了。她是不知道惹怒了一個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女人是多麽的可怕。


    小桃默默的收拾好,轉身的時候突然就難過得哭了起來,張了張嘴,後輕聲道:“小姐,我去給你熬藥……”


    “小桃,謝謝你!”


    小桃一怔,看到百進初雪正色的樣子,心裏不禁發酸。她隻好迴了迴禮,快快踏著腳步遠去。


    窗外一片明朗,搖晃的樹影發出莎莎的聲響,還有幾片枯葉盤旋而下。


    百裏初雪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在白水崖和碧水嬉鬧的場景,兩人在那片桃林穿梭,相互追鬧,天真爛漫的模樣……


    小桃端著熬好的藥碗進來時,百裏初雪皺了皺眉,還是示意小桃放到*前,捏著鼻子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口腔裏蔓延的苦味讓她眼淚樸簌樸簌落下。“怎麽開那麽苦的藥!?早知道我給你寫個單子,讓你去抓藥。也免得自己苦了自己。”


    她笑著將碗放到一邊,雙手拚命的抹淚,可是淚水卻像止不住一樣,越抹越多。


    小桃哭喊著:“小姐,奴婢去把王爺找來!”然後如風一般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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