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鑠土側身避開,剛剛的打鬥已經耗費了很多體力,現在的樣子,不想傷了她,所以也頂多能和琉璃堪堪打成平手。


    而琉璃也沒有留情的意思,身影極快,一把小小的匕首也能用得靈巧而鋒利。幾次險險從他胸口掠過。


    銀冷冽皺眉看著,想上前,身邊的黑衣人卻又湧了上來,一刀一劍阻礙著他。同時又有許多暗器飛來,慢慢地將他逼得遠離了打鬥的那兩人。


    銀鑠土一直退讓,琉璃神色複雜地一邊進攻一邊看著他道:“你還在讓著我麽?”難道失憶之前的她真的與他淵源頗深!?她怎麽一點感覺也沒有!?


    銀鑠土本來還想憐香惜玉一番,但是轉念一想,現在還不是時候。如果銀冷冽的支援一會真趕得及,那自己就得功虧一簣了。今日一戰,就是勝在突襲。如今切不可因美人而失誤,不但誤了江山,指不定性命難保。


    “你既然已經將我看做了敵人,我就沒有要讓著的道理了不是麽?”銀鑠土低聲說了一句,軟劍一動,卷上匕首,柔化了琉璃攻擊的力道,然後一甩,便將她震得後退幾步。


    “那便試試看能不能殺得了吧!”銀鑠土抬眸,冷了神色看著琉璃,身影一動,開始反守為攻。真沒想到剛習武不久的安琉璃竟然練就了一身以柔克剛的劍術。內功也頗為深厚,倒不像練出來的。反而像有高人指點,打通了她任督二脈,直接把功力輸給了她。看樣子少則也有個二十年的功力啊!


    銀鑠土的疑惑也是銀冷冽心裏的想法。本以為是銀巽指導有方,如今看樣子應該是和琉璃所說的那個性情古怪的神醫脫不了關係。


    琉璃凝神應對,很輕易地避開了他的攻擊。然而銀鑠土的軟劍用得熟練,總像一條鋒利的蛇,一碰便是一道血痕。


    慶幸的是他似乎沒什麽力氣了,軟劍也頂多是劃破她的衣裳,力道總偏了一些。


    當匕首最後與那軟劍相對的時候,琉璃覺得自己可能會輸。銀鑠土的劍再近一點,便可以穿透她的胸膛。自己即使比他更有力,但是終究還是贏不了。


    抬頭,琉璃看見了銀鑠土眸底一閃而過的光芒,屏住了唿吸,仔細尋著他的破綻。


    突然忽如其來的一陣風吹過,銀鑠土束著墨發的發帶鬆了,慢慢地滑落在了空氣裏。銀鑠土神色一動,也沒管眼前的琉璃了,轉身便避過緊接著而來的那道冷光。


    便是這一瞬間,琉璃的匕首已經早那軟劍一步,先放在了對方的心口前。


    眾人一愣。


    銀鑠土驚訝地低頭看著琉璃的匕首,輕笑道:“你贏了。”


    琉璃抿唇,有些惱怒地道:“雖然勝之不武,但是我贏了,可否就請你離開呢?”


    銀鑠土挑眉,咬了咬牙慢慢地站直了身子道:“直接殺了我不是更好麽?讓我走了,下一次我還是會來殺他。”


    琉璃收迴了匕首,靜靜地看著銀鑠土的眸子道:“那便是下一次的事情了,今日我不想開殺戒。”況且,即使她現在真的殺了他,也保證不了他們所有人能平安無事的度過今晚。


    言罷,琉璃隻好轉身朝銀冷冽走去。


    黑衣人都紛紛停了手。帝王站在原地看著琉璃走過來,捂著手臂笑得好生開心。他覺得如此奮力保護自己的琉璃很是英姿颯爽,讓他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就這麽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撤!”銀鑠土一手抓著發帶甩手束起淩亂的發,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腹部,淡淡地朝一旁還與青風對戰著的殺手首領道:“今日,便就這樣了。”


    那殺手首領難得見到個棋鼓相當的對手,卻隻能不甘心地收迴刀,飛身迴到銀鑠土身邊,與一眾黑衣人一起快速離開。


    “三王爺,您的傷。”剛出了城,一旁的黑衣首領看著銀鑠土臉色不對,才注意到他腰間紅了一片。


    “無礙。”銀鑠土抿唇,騎在馬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的路。“不過,若再諸多糾纏下去,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三王爺,為何突然下令撤退!?我方分明占盡了上風,要取那狗皇帝的命簡直是易如反掌。”那人歎息一聲,很是可惜地道。


    銀鑠土不語,隻加快了策馬的速度。和安琉璃對決的時候,他也一直留意著銀冷冽的動向。用飛針救下安琉璃和想暗傷他的人,不在明處,一直處在暗處。雖然他不知道來人為何遲遲不現身,但是從他的態度來看,是斷然不會讓安琉璃受到半點傷害的。


    如此看來,定是那人無異!


    …


    但是,探子不是來報他這些天半步也沒有踏出莊外嗎?為何會能及時趕到這裏!?今日的一切都是他經過了精心布置的。他不可能察覺而提前有所提防,唯一的解釋就是奪命暗樓裏有他的耳目。


    如此想來,那人的勢力範圍是不是太可怕了!?對上他比對上帝王更讓人無措!


    今日銀鑠土已經和帝王撕破了臉,如今他也隻能盡快趕迴封地,別讓他捉住,給他安上一個蕃王未經召令,私自迴京的罪名。更別說刺殺一事了。不過,如果銀冷冽是想替楚立與楊蘭的婚事保密的話,斷然不會將這件事情捅出來的。這一點,銀鑠土早就想到了。


    “別動。”銀冷冽皺眉看著琉璃手臂上的傷口,拿過一旁盤子裏的金瘡藥給她灑上,然後用幹淨的白布一圈一圈包了起來。


    兩人已經迴到了龍澤宮,楚立和楊蘭都好好的,隻是宅子是要換個地方重新買了。兩人也不想驚動其他人,就索性在宮裏自己鼓搗藥。


    琉璃身上的傷自然都是清淺得很的,倒是銀冷冽手臂上的比較嚴重。可是帝王心情甚好,自己的傷口隨意灑了藥就不管了,拿著白布就很細心地幫著琉璃處理傷口。


    “喂。”琉璃皺眉。


    “疼麽?”銀冷冽頓了動作,抬頭問她。


    “不是,你包太多圈了,拆掉一些。”琉璃黑著臉看著自己被包得同西瓜一樣大的手臂,皺眉道:“這些該用在你自己身上。”


    銀冷冽點頭,拆掉一些白布,替她紮好,然後理所應當地伸出手來:“你替我包。”


    琉璃也不多話,幹淨利落地替他處理好,然後收拾了桌上的藥,放進一旁的櫃子裏。


    “你好像一路迴來心情都不錯。”琉璃睨著銀冷冽,微微不滿地道:“可是看我為了你同銀鑠土對戰,你很開心?”


    銀冷冽搖頭,將琉璃按在一旁的貴妃榻上,輕笑道:“我隻是很開心,你拚了命保護我的樣子很讓我心動。而且。。。。。。”


    “什麽?”琉璃一愣。


    “感覺很新鮮。我從來還沒有被一個女人這樣子保護過呢!”帝王指著琉璃的心口,笑道:“無論什麽時候,你先考慮了我,即使跟自己比起來,我的命還是更重要一些。”


    這是應該的吧,琉璃撇嘴,她嫁的是他,他死了,自己不就成寡婦了嗎?保護他也是應該的呀!用得著這樣大驚小怪嗎?


    外麵天色已晚,後宮各處又開始響起琴簫的聲音。


    “皇後娘娘。”有聲音在龍澤宮門外響起,琉璃一頓,起身過去打開了殿門。


    言卿抱著小奶娃站在門外,一張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情。見琉璃出來,便將手裏的銀諾舉給她看,道:“後宮太吵了,皇子殿下無論如何也睡不好。”


    琉璃怔愣地看著他,隻見這小小的人兒一身紅衣,頗有些奶娘的架勢。近來大概是帝王久不入後宮的原因,每到這個時候,各處的宮怨便由琴簫聲表達了出來,聽多了難免心裏煩躁。諾兒被吵醒也是正常的。


    “要我去各宮讓她們停下來麽?”琉璃挑眉問。


    言卿搖頭道:“不,我隻是來告訴你們這點而已。不介意的話,我想帶皇子殿下離開這裏。”


    銀冷冽走了過來,皺眉看著這孩子,沉聲道:“就因為這些聲音,你便要帶走朕的皇子?言卿,你覺得我們會允麽?”


    銀諾睜大眼睛看著,不明白言卿要做什麽。


    “天有異象,短期之內皇宮必遭劫難。我不過是守著承諾要護好皇子安危,所以才有這樣的決定。”言卿抬頭看著麵前這霸道威嚴的男人,正聲道:“你仍舊可以不相信我,幾日後自然見分曉。但是若你們是真心對皇子殿下好,還是讓我帶他離開吧!”


    琉璃沉了臉,看著言卿那雙眼眸,略帶些怒意地道:“你可見過哪個母親可以輕易將自己的孩子交給陌生人?”


    言卿沉默,小小的臉埋了下去,看著懷裏的這笑嘻嘻的小不點兒,複又抬起頭來道:“我覺得皇後娘娘可以選擇相信我。天算門下的弟子是不會出錯的。皇宮遭難之時你們都分身乏術,根本照顧不了他。我年紀尚幼,也不具備在兵荒馬亂之中保他毫發無損的能力。所以最好的法子是帶他迴天山。你們大可以在災難過去之後來接他。”


    “災難?”銀冷冽俯視著言卿,看著他那雙眼裏認真的光芒,不由地問:“你哪裏來的自信,確定幾天後會發生災難?”


    即便鳳棲和番邦形勢緊張,也不可能頃刻之間便殃及皇宮。若說的是銀鑠土的話,就更不應該了。如今他隻會拚了命躲避鳳棲皇室的追殺,而不是諸多糾纏。


    “我隻是說與你們,信與不信你們自己琢磨。”言卿哼了一聲,側頭看著琉璃道:“娘娘真的不打算讓我帶皇子殿下離開麽?可不要後悔。”


    琉璃看了言卿好一會兒,他懷裏的諾兒安靜地眨著眼睛,像是一點也不怕自己被賣了一樣。


    “罷了。”琉璃看向帝王,道:“寧可信其有了,我不想拿諾兒的性命開玩笑。不過我希望讓左權同路,去他說的天山帶著諾兒避幾日便迴,可好?”


    銀冷冽沒有反對。言卿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轉身就抱著諾兒離開了。


    “但願幾日後迴來,這裏還是現在的樣子吧!”言卿喃喃地說了一句。


    琉璃怔了怔,壓下心裏的不安,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滿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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