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過來和皇上商量呢!”惠妃低著頭,走到銀冷冽麵前,恭敬地道:“前些日子聽靜蘭姑姑在提,太後需要一個守陵的人每日給她誦經祈福,保佑她早登極樂。臣妾自願請往,望皇上成全! ”


    “惠妃。”帝王捏緊了拳頭,眸子裏的怒意幾乎要燃了地上跪著那人。惠妃的父親是他的恩師,如今他已經百年歸老,他理應多多照拂,又怎能讓楚立如此負她?


    “所以,沒關係的,皇上放他走好了。”惠妃聲音很輕,就在銀冷冽以為她哭了的時候,她卻抬起頭來,微笑道:“我沒有那麽脆弱的。他不愛我,強留著也就沒意思了。至於負責什麽的,我不需要。隻是惠蘭如今已經是殘花敗柳之人了,不再厚著臉皮留在宮中。請皇上成全!削去惠蘭皇妃這莫須有的尊號,惠蘭今後隻想青燈長伴,了卻餘生。望皇上成全!”


    “惠蘭。”低沉的聲音,是楚立喊的,他的臉色比帝王好不到哪兒去,指節捏得泛白。


    殘花敗柳?青燈長伴?這些話,她說出來是要傷誰的心?


    惠妃重重地跪了下來,朝銀冷冽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然後便轉身往外退。


    手腕被拉住的時候,她看著楚立道:“不用對我愧疚,我是自作自受。現在,最後為你做一件事,你想要的自由,我給你。”


    楚立咬牙,直接站起來拉了這什麽也不知道的笨蛋抱進懷裏,怒道:“話都沒有聽完便開始要跟我撇清關係麽?惠蘭,當初喜歡我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樣果斷,現在倒好,得到手了便可以開始肆無忌憚是麽?”


    惠妃一愣,冰涼的身子被環抱著,竟然漸漸暖了,眼淚也就順著掉了下來。


    “到底是誰肆無忌憚…”惠妃推開他,抿緊了唇。


    楚立揉了揉眉心,無奈地轉頭對帝王道:“臣還有話沒說,陛下給個機會吧!”


    銀冷冽挑眉,臉上的怒意散了不少,沉思地看了他一會兒,點頭道:“你說。”


    “臣希望陛下答應的…不是放臣歸隱。”楚立抓著惠妃的手腕,死活不肯放開她,咬牙道:“不過有些難開口,所以猶豫了一會兒,至於你們就將我定罪了麽?”


    “臣喜歡自由沒錯,但是還不至於丟下惠蘭不管。臣隻是希望…希望陛下能答應臣這有些無禮的要求,讓我帶惠蘭一起歸隱。”


    兩人一震,驚訝萬分地看著他。楚立嘴角微抽,悶聲道:“我知道惠妃貴為金枝玉葉,本來應該享受一生的榮華富貴,但是…我們兩人是真心相愛的。隻是如果像皇上所說的那樣,我們若仍留在京中,隻是招人閑話,被人指指點點,遮遮掩掩的過日子。她也必定一生不會快樂。所以想試著求皇上,原諒臣這自私的請求。”


    惠妃眨眨眼,眼眶裏還沒來得及落下的淚便又落了下來。喃喃道:“帶我一起麽…”沒有想丟下她?


    帝王沉默,心裏氣得慌!就這樣將惠妃給他,他怎麽就覺得很不甘心呢!一直想攝合他和惠妃,整天就一副閻羅臉,剛才還差點被擺了一道,這賬要怎麽算?


    “嗯,帶你們一起。”楚立低著頭,幹咳兩聲。


    “我們?”惠妃皺眉,難不成他還想帶上她身邊的貌美宮女?


    “就看陛下答不答應了。”楚立看著銀冷冽,正經地道。


    銀冷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不打算說話。心裏正慢慢盤算,要怎麽跟這位自己的好兄弟算賬。


    楚立簡直是太了解銀冷冽的個性了。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敢輕易來求。所以正當帝王想開口拒絕的時候,琉璃的聲音便在禦書房裏清亮地響起:


    “還想下來揍他一頓的,看來是不用了,冷冽,成全他們也不錯。”


    帝王一愣,隨即抬頭,便見禦書房的房梁之上,那趴著看好戲的,不是安琉璃又是誰?


    “誰讓你上去的!”


    一聲怒吼,嚇得旁邊的惠妃抖了抖,跟著皇上的視線往上看。


    紅色的房梁之上,琉璃一身白衣,悄無聲息地趴在上麵往下看。幸而她的頭發是盤起來的,不然當真會嚇著人。


    “我自己上來的啊!怎麽會要誰叫我。”琉璃撇嘴,看著銀巽道:“不過也不枉費我在房梁上趴了這麽久,確實挺有意思的。”


    帝王黑了臉,二話不說飛身上去抓住她,抱著落了地,怒道:“你躲哪兒不好,偏躲房梁上,要是被當了刺客,我看你怎麽辦。”


    琉璃環著帝王的脖子,認真地搖頭道:“在你來之前,我進來告訴了門口的人會躲在房梁上不出聲,他們不會拿我當刺客的。”


    敢情還是光明正大進來埋伏的。銀冷冽冷眼一掃,門口正當值的禁軍副統領抖了抖,繃緊了皮子繼續站著。


    沒辦法啊,統領大人教他們要有眼力勁兒一點,平時都要順著皇後娘娘,哪怕稍微忤逆一下皇上也沒關係的,他們…他們隻算是奉命行事吧!


    “皇後…”惠妃迴過神來,忍不住笑出了聲:“你現在好歹是皇後娘娘,怎麽還動不動就往房梁上躥?”


    帝王放下了琉璃,臉色不大好看,顯然是對她這行為非常不滿。


    楚立拉著惠妃退後一步,幹咳兩聲,道:“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皇上,臣的提議,您是答應了麽?”


    銀冷冽冷哼一聲,這才想起剛剛琉璃在房梁上說的話,注意力瞬間集中到稱唿上麵,臉色稍霽地轉頭問她:“你剛剛喚我什麽?”


    琉璃道:“我喚您自然是喚皇上。”


    微微眯眼,帝王不悅地看著她。琉璃卻沒打算同他多糾纏,隻看著麵前的楚立和惠妃道:“你們終於算是修成了正果,皇上也應當成全,不是麽?”


    楚立和惠妃很配合地點頭。


    銀冷冽冷哼一聲,瞥了楚立一眼,道:“楚立以前那樣對你的好姐妹,難不成就這樣算了麽?就一句話,未免太輕鬆。”


    “那皇上想如何?”琉璃問。


    帝王麵無表情地看著楚立,大殿裏的氣氛瞬間凝固了下來。


    “答應朕一件事,朕便允了你們走。”銀冷冽淡淡地打破沉寂。


    琉璃好奇地看著,難不成銀冷冽想讓楚立拿出豐厚的聘禮迎娶自己的妃子不成?楚立收了神色,一臉嚴肅地看著帝王,等他說清楚要求。


    …


    另一邊,紅鸞宮。


    由於楚立早早地將琉璃請去了禦書房,菊香又忙著後宮的瑣事,小奶娃便是在喜娘的懷裏睡著,剛吃飽了奶,現在正得意地吐著泡泡玩兒。


    喜娘戰戰兢兢地坐在紅鸞宮的側殿裏,雖然過了半月,卻還是沒有習慣原來的夫人變成了皇後娘娘,她現在懷裏抱著的,竟然是當朝的皇長子。


    蒼天啊,她是撞了什麽好運氣,才當了皇子的奶娘?喜娘手微微發抖,眼睛打量著宮裏貴重精致的東西,直感歎:“怪不得都說皇宮裏好,這裏簡直是低頭就能撿到寶貝啊!”


    小不點兒傲嬌地吐了個大泡泡,濺得自己滿臉都是口水。奶娘太沒見識了,她現在低頭看下來才是最大的寶貝好麽?其他的東西算什麽。


    “不過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不會害怕麽?”喜娘嘟囔了一句,站起來抱著小不點兒四處走著,邊走邊輕輕拍著他,哄他入睡。


    側殿隻有主殿的一半大,這點程度就嚇住,還怎麽呆在皇宮裏?小奶娃蹭了蹭,吐了最後兩個嫌棄的泡泡,便有些困意了。奶娘雖然沒見識,但是最會哄他睡著了。唔,好困。


    “我記得昨天才去了茅房,在哪個方向啊…”奶娘的聲音漸漸遠了,自己好像被放在了床上。小奶娃蹬了蹬腿,漸漸地睡著了。


    有股涼意在周身泛起,瞬間驚醒了他,小不點兒睜開眼睛,卻趕緊再次閉上。完蛋了,奶娘太過大意,怎麽能把皇宮當成那麽簡單的地方,居然就跟在原來的宅院裏一樣,將他放在床上就出去了!


    有人在慢慢靠近,平時守著他的宮女如今都在門外站著,小奶娃撇嘴,猶豫著要不要大聲哭出來。可是來人顯然沒有打算給他哭的機會,直接便捂住了他的嘴,然後一針紮在了他的手臂上。


    小奶娃睜開眼睛看著麵前這人,奈何遮了麵巾,看不清麵貌。倒是他這突然的一睜眼,嚇著了黑衣人,手一抖,便將針收了迴去。


    門外有人要進來的動靜,黑衣人連忙消失在了窗外。小奶娃趕緊大聲哭了出來。


    菊香聽著聲音,推門進來抱起了他,邊拍邊道:“怎麽了,怎麽又哭了。奶娘呢?”


    小小的身子開始發燙,這次是真的難受極了。小不點兒扯開嗓子不管不顧地哭著,哭得頭一陣陣發昏。


    “這…”喜娘上完茅房迴來,可被這哭聲嚇了一跳,連忙從菊香手裏接過這小祖宗哄著。可是奇怪的是,不管她怎麽哄,小皇子都不像平時那樣很快安靜,反而越哭越厲害。


    “怎麽會這樣。”菊香急了,連忙道:“快快,抱去禦書房找皇後娘娘,順便將方大人傳進宮來。”


    喜娘慌忙點頭,將小皇子遞給一旁的翡翠。她不認識宮裏的路,隻能讓其他人去了。


    菊香拿上令牌,轉身便往宮門的方向跑。翡翠則是抱著皇子飛快地到了禦書房。洪公公站在門外,老遠就聽見了皇子的哭聲,嚇得臉都白了,二話不說便開了門。


    “臣遵旨。”楚立正跪在地上,允了皇帝剛才的條件。惠妃含著淚笑著,琉璃也是甚為欣慰。大殿裏正一片美好,卻突然聽得殿門被人打開了。


    “娘娘!”翡翠上氣不接下氣地將小奶娃抱到琉璃麵前,他猶自哭著,小手亂舞。


    “這是怎麽了?”銀冷冽心裏一緊,走過來看著繈褓裏的小不點兒,琉璃亦是皺著眉接過,伸手摸了摸諾兒的臉。


    哭得發紅了,但是也不是特別燙手,應該是沒有生病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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