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菊香和翡翠應了,看著皇上的背影又匆匆離開,菊香忍不住低聲道:“葉貴妃每次都這樣,偏生皇上還不得不過去。主子,改明兒您也用用這招,把皇上從錦瑟宮搶過來試試。”


    琉璃聽得好笑,伸手點了點菊香的額頭,低斥道:“這樣的話也可以亂說了,當真是都被*壞了麽?貴妃怎麽說也是六宮中位份最高的,葉相的嫡女。她有什麽事,皇上肯定是要過去的。何況早上的朝會看見,她的臉色的確不太好,興許是真的有什麽吧!”


    翡翠點了點頭,為琉璃穿好最後一件外衫,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對主子道:“在您參加朝會的時候,太後娘娘下了旨意,說讓您迴紅鸞宮住著。”


    手指一頓,琉璃眼裏劃過一絲情愫,又很快平靜了下去,點頭道:“我明白了,既然是太後的旨意,那便遵守吧!等洪公公的旨意下來,咱們便迴紅鸞宮。”


    “是。”


    錦瑟宮現在是一片混亂,太醫正聚集在外麵商量對策,銀冷冽坐在外室的軟榻上,神色複雜地看著麵前的銀巽。


    “貴妃娘娘懷了身孕近兩月。”銀巽看著帝王,淡淡地道:“她一直身中隱離,本是不易懷孕。許是她知道了你一直提防著她懷上孩子,看樣子是用了什麽偏方了。隻是這樣終究是鋌而走險了,孩子不是正常受孕,現在已經危及了她的生命。胎兒不除,隻有一屍兩命。”


    銀冷冽皺眉聽著,眼裏有一絲惱意。


    葉紫煙是絕對不能有孩子的,他本來很放心,因著她身中隱離的體質也不能懷孕。但是這樣算起來,她上次暈倒,便是因為有喜了麽?可是她竟然連同太醫一起瞞著他,是想等木已成舟麽?


    “打掉那孩子吧!她不能死。”銀冷冽冷冷地說了一句,“那本就是不該存在的東西,留著有害無益,開藥吧!”


    銀巽點頭,剛坐下來寫藥單,便聽得內室裏葉紫煙撕心裂肺地喊著:“不要!不要殺了它!皇上!”


    銀冷冽抿唇,起身走進內室。


    葉紫煙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細細密密的全是汗水,她看見帝王進來,便不管不顧地撐起身子,渴望地看著銀冷冽道:“陛下,讓我留下它吧!我這輩子可能就這麽一個孩子了,讓我留下它吧!求您了。”


    輕歎一聲,銀冷冽走到*邊坐下,任葉紫煙抓住他的手,長長的指甲都陷入了肉裏。


    “留著它,你會沒命。”銀冷冽眼裏有淡淡的疼惜,看著葉紫煙道:“朕可以不要皇兒,卻不能看著你因著這孩子沒了性命。煙兒,聽話。”


    “不!”葉紫煙搖頭,嘴唇抖得不成樣子:“沒了它我就什麽也沒有了,陛下您的心,早晚會被宮裏其他人慢慢占據。沒有孩子,臣妾獨自守著這寒宮,又該怎麽過?還不如賭一次,讓我生下這孩子。皇上,臣妾求您了。”


    不停有淚水從葉紫煙的眸子裏劃落,砸在帝王的手背上。她唇色慘白,狼狽得不成樣子,眼裏卻是有不熄的光芒,隻渴求著他能答應她,能讓她留下這孩子。


    “銀巽說了,你繼續懷著,就會沒命。”銀冷冽輕輕抹去葉紫煙臉上的淚水,放緩了聲音道:“聽話,煙兒,朕在這裏陪你,讓他們拿掉孩子吧!”


    葉紫煙眼裏的光芒慢慢熄滅,低垂了眸子,隻有眼淚還不停地落下來。許久許久之後,她才啞著聲音開口道:“臣妾…遵旨。”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帝王還是沒有迴來。琉璃靜靜地在殿裏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對菊香和翡翠道:“我們迴宮吧!皇上看樣子暫時不會離開錦瑟宮了。”


    菊香皺眉,不滿地嘟囔道:“皇上說了要等他的旨意才可以離開龍澤宮啊!葉貴妃即使使絆子,您也可以繼續留在龍澤宮的。”


    琉璃搖了搖頭,淡淡地笑道:“留在這裏倒是笑話了,還是先迴去吧!”


    若他能迴來,應該早就迴來了,天色已晚,看來葉紫煙是有什麽大事情了。她在這裏苦等,倒稱了其他人的心意。還不如好生迴紅鸞宮去睡一覺。


    新的轎輦已經備在了龍澤宮外,琉璃幾人安靜地迴了紅鸞宮。三更的時候才傳來錦瑟宮的消息。


    葉貴妃小產了。


    後宮嘩然,誰也不知道葉貴妃什麽時候竟然有了身孕,而且,又是因何而流呢?一瞬間後宮人人自危,若是被牽連,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皇帝一直守在錦瑟宮,宣布罷朝一天,葉相夫婦也是連夜進宮守在錦瑟宮半步不離。


    琉璃關緊了紅鸞宮的門,坐在院子裏的石桌邊,斟了美酒淺飲。這件事鬧大了,葉紫煙無疑就會受到銀冷冽很長一段時間的*愛了。葉相都進了宮來,眾人的目光全落在了錦瑟宮,暫時應該不會有人來打擾她了。


    也好,鋒芒太盛不是好事,這件事能轉移眾人的注意也好。


    隻是。。。琉璃苦笑,不管他想不想要,那怎麽說也是銀冷冽的孩子,他現在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宮廷寂寂,琉璃微微有些醉了。翡翠給她披了披風便靜靜地退了下去,留她自己繼續看那月光。


    今晚的月光,很美呢!


    琉璃抬頭,眼前有些迷蒙。模模糊糊地竟看見月亮落在了紅鸞宮的牆頭上,那牆上,還有一個絕美的男子呢,白衣飄飄,風華絕代。


    琉璃笑了笑,伸手想去抓,卻發現夠不著。她呆呆地收迴自己的手,看了看,喃喃道:“不夠長麽?”


    再抬頭,那絕美的男子卻是已經在眼前了。琉璃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可憐兮兮地道:“你是神仙麽?”


    來人輕笑,比月光更加溫柔的笑意。


    琉璃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地看著那人,歪著頭道:“你是神仙麽?凡人哪有你這樣好看的。輕易落了凡塵,是來偷女子的心的麽?”


    銀巽靜靜地站在琉璃麵前,伸手扶了一下她快傾倒的身子,喃喃地道:“我想偷,可是太難了。那人的心給了別人,就算有端木家的技巧,也是偷不了的。”


    夜色很涼,院子裏安靜得像一場夢一般。琉璃醉了,隻扯著銀巽的衣袖,朦朧間似睡非睡,肩上的披風也慢慢滑落了下去,一張冰冷如玉的絕色容顏上,終於露出了一些小孩子一樣的憨態。


    銀巽就站在旁邊任她靠著,緊閉的雙眼再也無法透出心裏的情意,隻能無聲地歎息,慢慢摸索著將披風撿起來,細細地將她裹好。


    琉璃的頭擱在自己的手腕上,扯著銀巽袖子的手也越來越鬆,大有要掉下去的樣子。


    銀巽輕笑,尋了旁邊的凳子坐下,將琉璃的頭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他的手被她壓著,蹭了蹭,好像給了她不少安心的感覺。


    天漸漸亮了,翡翠打算過去叫主子迴屋子裏歇息,卻被菊香一把抓住,拖了迴來。


    菊香的眼睛有些紅,捂著嘴示意翡翠不要出聲,也不要過去打擾那兩人。


    她在這裏看了許久,眼睛莫名地就濕了。沒有人知道巽王爺是如何進的宮,但是他總歸又是在主子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給了主子一處安心。


    銀巽一次也沒有動過,就靜靜地感受著琉璃的唿吸,守著她安睡。菊香看著,也沉默了,和翡翠一起默默退了下去,將空間留給這兩人。


    主子可能並不清楚王爺對她的情意,或許是當局者迷吧!可是,菊香卻看得一清二楚。雖然巽王爺知道他和主子是不可能有結果的。但是,他對主子的一往情深卻深深地埋在了心裏。


    或許,早已經根深蒂固了吧!


    琉璃醒來的時候,自己是躺在*上的。頭有一點點疼,她坐起來揉了揉,慢慢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是喝醉了。朦朦朧朧之間,是不是有誰來了?


    “主子。”翡翠端著水盆進來,擰了帕子給琉璃擦臉。琉璃接過帕子,清醒了不少,抬頭問翡翠:“昨天誰把我抱進來的?我記得好像看見了一個人。。。”


    “沒有。”翡翠低垂著眸子,笑道:“昨晚您喝醉了,還非說看見了神仙呢,後來是我和菊香將您扶進來的,沒有其他人。”


    是麽。。。琉璃沉默地擦了臉,將帕子還給翡翠,掀開被子下了*。


    菊香備了衣裳給她換過,翡翠又熟練地為她挽了發。


    “錦瑟宮那邊怎麽樣了?”收拾完,琉璃坐在桌邊用早膳,順便問了翡翠一句。


    翡翠搖了搖頭,低聲道:“昨晚折騰了一宿,聽說貴妃娘娘還在昏迷。葉相出宮了,夫人留下來照顧葉貴妃。皇上。。。也還一直在錦瑟宮。”


    琉璃平靜地喝完粥,起身迴*邊坐著。朝會不用開,現在也不能輕易出去走動,這宮裏啊,當真是無趣極了。


    生生坐了幾個時辰,晌午的時候,才終於有消息傳來,說葉貴妃醒了。


    “走吧!”琉璃起身,示意菊香翡翠隨她一起去錦瑟宮。這時候誰要是慢了一步,大有可能被扣上心虛的帽子呢!


    轎輦匆匆,到錦瑟宮門口的時候,琉璃抬頭便看見了不少趕來的人。


    梅答應與她差不多同時到達,看見她,嘴角隻帶了一絲古怪的笑意,朝她道:“德妃娘娘,怎也來這血腥之地,不怕衝撞了自己的福氣麽?”


    琉璃抬眸,倒也懶得理她了,隻邊往錦瑟宮裏麵走邊道:“貴妃出事,做妃子的哪能不來看看。衝撞福氣有什麽要緊,本宮倒希望將福氣給貴妃,願她早日康複。”


    梅答應瞪著琉璃的背影,冷哼一聲跟了上去。說地比唱得好聽,她倒要看看,真衝撞上,安琉璃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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