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你這般是存心的吧?”坐於步輦,向著太合殿的路上,琉璃沒好氣地問著一旁跟著的菊香。


    “奴才可不敢,這都是主子天生麗質,稍微一點裝扮,便勝似漢宮娥皇。”菊香躲於一旁,掩嘴偷笑著。


    琉璃看她那副自鳴得意的樣子,隻能在心中生著悶氣。


    琉璃的步輦來到太合殿的時候,已見正殿之中,坐著大半的嬪妃。


    太合殿為太後宴客的正殿,慈寧宮是她的寢宮,正好與其南北相對。紅牆琉璃瓦,雕欄迴廊,庭院植滿奇花異草,整體莊嚴大方而不失雅致,從牆壁書畫掛件,到椅子擺放,花瓶位置,屏風落腳之地,處處可見太後的用心良苦。


    正殿首位,此刻正端坐著一位看似三十多歲的高貴女人。


    女人一雙丹鳳含春,秋意流露,兩彎柳眉如同新月迷人,粉臉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聞。身穿百鳳牡丹大紅綢緞,外罩五彩絲線繡成彩褂,下著翡色碎花縐裙,頭上戴著金絲八寶紅花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盤螭瓔珞圈。


    看來太後娘娘今日的妝辦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啊!怕是不想被這一眾年輕漂亮的嬪妃攀比了下去。


    琉璃蓮步輕移,走至大殿正中,畢恭畢敬跪下叩首高聲朗道:“太後娘娘萬安!”


    碰巧腳踝傳來微微刺痛,讓她折動柳眉之時,耳邊便起一股軟膩威嚴的女音:“起,賜坐。”


    “謝太後娘娘。”答謝之後,她便由菊香扶起,因為葉貴妃與莊妃等人都沒來齊,所以琉璃在最後第二個位置坐下。末座是一名,琉璃未見過的常在,此刻正一臉羞澀的打探著她。好像,除了四妃,最高份位的應該是她了。


    不過,安琉璃怎麽想也想不起這麽一號人。離得近,琉璃又不好意思詢問菊香。隻好低眉順耳的坐在一旁,沒有跟她聊一聊的意思。


    不過,她見偷窺被琉璃抓個正著,不由麵紅耳赤的低頭,久久都不見抬頭再看她。對於這名害羞沉靜的綠衣常在,琉璃也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此刻,一臉病容的楊惠妃,由著付粹扶著進了太合殿。


    楊惠妃比之她,位份高了不少,再怎麽說,她也是剛進宮的新人。此時,隻見惠妃輕輕福身行禮,便在前頭檀木椅坐下。


    坐定之後,楊惠妃向她轉來疑問的眼神。


    琉璃知道,她對於自己出現在太合殿,已起擔憂。


    可是,她又能怎麽辦,太後親傳,她能不來嗎?於是,琉璃隻能迴她無奈一笑,說明自己心中的苦澀。


    而在楊惠妃上麵,還有一把空著的椅子,不用想都知道是何人之位。


    才想著便見太合殿宮人通傳:“貴妃娘娘到。”


    太監聲音剛下,便見一身雍容華貴的葉紫煙,由一藍一黃宮衣宮人扶著,蓮步蹁躚入內。


    女人玉貌花容,蛾眉曼目,身子修長,身穿粉紅色的繡花貴妃華服,下著珍珠白湖縐裙,梳著流雲髻,髻旁壓著綠雪含芳簪。此刻,葉貴妃身姿妖嬈,舉指孤傲無視眾人冠冕堂皇入。


    葉貴妃在正殿中間站直,鴉色蝶睫微動,掀了左右扶著的宮人,身子微微一福,淡淡瞄著首位上雍容貴氣的皇後,慢悠悠道著:“太後,萬安。”


    “起,賜坐,上茶。”太後依然一副雍容的笑意,未有半點不滿葉貴妃剛才舉止不敬之意,聲如泉音差身後侍候的近侍上茶。似乎是故意讓眾人明白,葉紫煙於她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也似乎是為葉紫煙在眾妃嬪麵前示威。


    太後娘娘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琉璃正端起青花金紋邊茶盞,正想細品太後宮中茶葉如何,便見一抹粉色衣裙,已然出現在眼前,琉璃定神一看,葉貴妃正一副孤傲的看著。


    還在記恨自己那天的無禮嗎?想在今日借題發揮!?


    琉璃匆匆棄了茶盞,起身叩首,恭敬行禮:“安氏向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葉貴妃未答她的話,隻見唇角一畔莞爾淺淺,勾勒了一抹麗唇道:“太後娘娘,今日刮什麽風,竟然能見到我們病美女。還是太後的麵子更大些啊!”


    “煙兒,你又貧嘴了。德妃娘娘入宮半年,病都病了幾個月。都還沒有見過一眾姐妹們,哀家趁著今天有事要商議,就差人找她過來,順便與你們眾姐妹見見,也算混了熟臉。”太後不油不膩的說著,一副怡然自得神情。


    “一眾姐妹認不認識,那個其次。但是我們的皇上惦記在心上。你們可知道,前夜我侍寢,午夜夢迴之時,皇上口中低吟著“琉璃”二字,這琉璃不正是德妃娘娘的閨名。”


    葉貴妃慢吞吞說著,眼如利箭,讓琉璃跪於青瓷磚上的雙膝隱隱生寒。


    葉紫煙好歹毒,無論皇上在夢中是否有提自己的名字,她這番話出,便把她安琉璃推入火海,要她不得好死。


    “臣妾惶恐。”琉璃垂首,低聲言道。這一刻,她深刻理解到,葉紫煙的可怕。這個女人不單有一副好長相,還有一張利嘴。一句話,便能置人死地。


    先不管銀冷冽前夜有沒有宿在她的錦瑟宮,她一番話下來不但表明了她還值盛*。也讓眾人把她安琉璃的名字牢牢地刻入腦海之中。她是想讓自己在宮中全麵豎敵啊!


    “好了,煙兒你就別逗德妃娘娘,你沒見她一副驚慌失控之狀嗎?趕緊讓她起來,德妃娘娘腳傷不便,不可久跪。”


    大殿空蕩蕩,隻有太後這番解圍之詞迴蕩。琉璃俯首麵地,不由暗自欣慰,宮中幸好有太後,不然這番事故,她便可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不知道太後是何用意!?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這般為她解圍?如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葉紫煙剔著琉璃五彩護甲,慢慢渡迴楊惠妃前排的空位,坐下後,才嬌聲說道:“太後說是玩笑,便是玩笑。不然,本宮便要追問你一個狐媚之罪。”說著,葉貴妃鳳眼再次橫向琉璃之處。


    葉貴妃最後的厲言刺骨,讓她不由心生寒意,連忙叩首磕頭而道:“臣妾不敢。”


    “不敢正好,起吧,免得跪傷著,讓皇上心疼。”葉貴妃接二連三的厲言,讓琉璃招招接不住。難道她暗殺不成,便想尋著莫須有的罪名來整死她!?


    琉璃被菊香扶起,重新坐於位置上,感覺雙腿麻木,後背一片冰寒。不由暗自下定決心,迴去之後一定要好好想著,如何應付葉紫煙,才不會輸得這般厲害。


    自己不想去惹人家,人家可沒想過要放過自己。


    “再過半個月,便是皇上壽誕,哀家打算好好操辦。不知眾位,可有什麽好計?”太後話畢,大殿一片寂靜,隻有不時斟酌茶盞之音。


    太後娘娘久等,還未有人答,便轉首問著排行第一位的葉貴妃:“煙兒,你可有什麽好計?”


    “暗飛螢自照,水宿鳥相唿。再過半個月,便是六月初六,夏夜賞螢蟲,應該甚美。我們不如差人抓來螢火蟲,在午夜,熄了宮燈,來一場螢蟲盛宴,可好?”葉貴妃說話之間,眼睛不是瞄著安琉璃這裏,琉璃仔細思量著,她這個法子,應該是衝著自己來的。


    “螢蟲盛宴,這倒是妙計。”首位上的太後端莊高貴,就是折眉沉思,也儀態萬千。“葉貴妃,這抓螢火蟲的差事,你心中可有人選。”


    “臣妾覺得德妃娘娘穩重端莊,可當此大任。”


    “太後娘娘,請恕罪!臣妾久病未愈,怕誤了皇上的壽宴。”螢火蟲隻有三至七天的壽命,要她在這大約七天之中,尋來大量的螢火蟲,這可不是什麽好差事。


    稍微不慎,給人安上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最少也得挨上二十大板。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德妃娘娘,你這是想偷懶,還是不想為皇上的壽宴盡力?”太後還沒有開口,葉貴妃又是一頂大帽子蓋過來,琉璃連放抗之力都沒有。琉璃心裏暗道了一聲“糟了。”


    今日受邀而來,怕是人家早已算計好的。葉貴妃與太後兩人,不過是想一唱一和的將她推入火坑。


    “我沒有,我一向敬重太後,也盡心盡力伺候皇上。貴妃娘娘,你這是在汙蔑臣妾。”葉貴妃三番兩次找事,琉璃心已起乏意,和這個心機極重的女人過招,讓她如履薄冰,得時時提高警惕。


    “既然沒有,就好好為皇上尋來螢火蟲,博得皇上一笑,也能彰顯你對皇上的敬意。也不會辜負太後娘娘對你的期望。”葉貴妃端著茶盞,細細品著,鳳眼直直盯著安琉璃,黑眸含著不屑之笑。


    葉紫煙看她,就如同看著一隻自娛自樂的小醜。


    “太後,臣妾願意接下這樁差事。”她這個人前小醜,有什麽權利能反抗,琉璃暗壓心中的苦澀,低聲應下。


    首位上的太後儀態端莊,輕聲吩咐著:“竟然德妃娘娘有此意,領下抓螢蟲的差事,可就得好好辦,莫怠慢,誤了皇上的壽宴。”


    “臣妾知道。”琉璃低眉順耳,麵對在宮中隻手遮天的兩人,她還能有拒絕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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