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之言卻被那愚笨的皇上采信,因為他夜夜春宵,毫無節製,早該色虛精弱,但杜恆從閻冥那兒重金買來的藥丸子卻讓他天天精氣神十足,使得他越發相信杜恆。


    除了藥丸子,杜恆還到處替皇上尋找美人,籠絡皇心,而這一迴,他想利用秦樂來迷惑並拉攏皇上,再加上閻冥的不死藥,妄想一舉讓江山變天。


    他當然不能讓杜恆如願,於是利用管道,付出大筆金錢雇殺手擴走秦樂,也是要讓早幹涉朝政大事,也熟知皇宮內幕的杜恆沒辦法更上一層樓,穩身在皇上背後玩弄權術、掌握實權!


    至於閻冥,也太笨,明知他跟杜恆都在極力拉攏他,他卻誰也不得罪,誰給錢他就給藥,既然不能當自己的心腹,也不選邊站,他薑重弘就要毀掉他!


    這一連串的計策,就是要借刀殺人,引閻冥相信放消息的是杜恆,再加上杜森被暗殺、龍王角失竊,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居冥,杜恆那老家夥還不向他報殺子之仇?


    想到這裏,薑重弘的目光落到成排的書櫃上,但他其實看得是書櫃後方的暗室,裏麵放有一套他差人做的九龍黃袍。也許再過不久,就能派上用場了。


    “呃,主子那下一步呢?”總管看他沉思良久,忍不住拱手,小心翼翼的問。


    “擄秦樂的計劃雖然失敗了,但閻冥成功煉成不死丹藥的消息已擴散出來,我就等著看閻冥動手解決老夫的眼中釘!”他冷笑,黑眸中閃動著奸佞之光。


    秦樂會是內應?!


    影苑內,閻冥雙手環胸的站在亭邊,深遠黑眸閃過一道凝重。


    她實在不可能當內應,畢竟要將占地寬廣的漢陽山莊的地圖送出去並不容易,且她一天進出哪裏他都一清二楚,與她接觸的也全是山莊的人……可偏偏隻有她能在山莊裏自由走動!


    但黑衣人什麽都沒拿,先是要活擒她,後來卻要讓她魂飛魄散,已有侍衛猜測,這可能隻是一個讓她卸責的苦肉計,她因此不會被當成嫌疑犯,還有機會繼續當內應。


    這一切的一切的確在他為她破例後,一件一件的發生,令他不得不去思考。


    但這些都是猜測,再怎麽縝密的查緝也隻落得一個僵局收場,毫無所獲。到底是他太窩囊,還是那兩方臥底太厲害?


    他從來沒有如此深的無力感,迫得他不得不背信一封,向自己惟一的友人歐辰威求助,藉由書信往返,合該再過一個月他應該就能抵達漢陽山莊。


    輕歎一聲,他明白莊裏人的想法,查黑衣人的事一日沒有突破,他們對秦樂的懷疑就愈大,而這也是讓他生氣的地方!


    但這股怒氣的發泄對象是自己,是他沒有保護好這個山莊、沒有保護好秦樂,才讓她成了被質疑的對象,雖然命令任何人不得前去騷擾她,但眾人希望她離開的眼神他看得很清楚。


    他不願意也不想她離開,任何人更別妄想製止或支配他,即使是在擔心他安危的前提下也不成!


    在他身後,秦樂正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她很想開口問,那些黑衣人的事查得如何了,但一看他濃眉深鎖,應是不順利,便不敢出聲,隻默默在一旁擔心。


    像是察覺到身後的凝瞬眼神,他迴過身,目光對上她的,從她的碧水眼眸中看到擔心與關切,心下一暖。


    他這半個多月來忙得昏天暗地,秦樂都貼心的沒來打擾,可也為他憂心不已,吃得少、睡不多,整個人都瘦了,而這是伺候她的丫鬟跟晉婆婆說的,秦樂自己卻連提都沒提,想是不願令他操心吧,再想到她因為他的無能被視為禍源,濃濃的愧疚便湧上心坎。


    他拉著她的手,“我們下山。”


    “我跟你?”她很驚訝。在這時候?


    “是,不過正確來說,其實也不算下山,隻能算到後山腰,我帶你去看一些東西,而這裏沒有你想像的危險,一切已有應對之道。”


    他知道她很擔心!她微微一笑,“嗯。”


    他帶著她到他專屬的馬廳,抱她上了馬背後,共騎出了山莊。


    他擁著她策馬奔馳,像風一樣的快速在樹林、坡地間穿越,還愈騎愈快,讓風在她耳邊唿嘯,眼前的景致則隨著蒼茫山巒、陽光角度的不同,一會兒青濛濛、一會兒亮燦燦,變化莫測,再加上山崖間時有涼涼流水傾瀉而下,煞是動人!


    奔馳了一會兒後,他帶著她停在一山崖上方,下麵就是萬丈懸崖,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山川美景更是教人流連。


    她靜靜的感覺風的吹拂,陽光斜灑落在她臉上,感覺好舒服。


    隻不過,也才一會兒,陽光便隱蔽。他看著她,緩緩說道:“山上天氣多變,晚一會兒也許又下雨了。”


    “雨下了,就有好風景可看。”


    “是嗎?”


    “是,山巒讓雨洗刷過,一切都將變得清朗,尤其天堂山的景致,更美了!”


    他淡定一笑,“山巒綿延的風景隨處可見。”


    “但地形愈險峻,風光才會愈加綺麗,愈是氣勢磅礴。”


    “跟人一樣吧,愈神秘的人愈引人好奇,愈容易讓心沉淪。”他靜靜看著她。


    就像她一樣,但對她,他已來不及抽身,饒是神醫之後,他也無法為自己開一帖解藥!


    明白他話中所指,她深情迴視,“你會為那樣的女子沉淪嗎?”


    “走吧,還有另一個地方你沒看過。”他避開了問題。他知道答案,但不能說,眼下,她是山莊眾人眼中的禍源,他有責任為她厘清,而且,現在的她也不能與他相愛,隻會落得一個禍水紅顏的名。


    見他沒迴答,她是失望的,但她沒有追問,由著他策馬載她前往後山腰。沒想到,穿過蓊鬱林木後,裏麵竟然有個小村莊!


    她以為這裏沒有其他人跡,但這有著幾座茅廬的小村在卻不著痕跡的藏匿在濃密的林木後,尤其在看到緊鄰著的一大片藥田時,她更是驚愕。


    住在這裏的顯然也是漢陽山莊裏的人,因他們見到閻冥時是又驚又喜,“爺,這個是少夫人嗎?”因為他們在這裏種植藥材少說有十餘載了,從未見過他帶姑娘來。


    “她是秦樂,秦樂,他們是選擇在這裏隱居過一生的人。”


    雖然他介紹得簡潔,沒說是不是少夫人,但對他們來說,閻冥願意將這名清麗絕俗的天仙美人帶來這裏,顯然,對他而言,她絕對是個很重要的女人。


    “你們忙吧,我帶她四處看看。”接著他載她輕輕策馬走在藥田小徑上,一邊告訴她,“看到那些以長絲狀、淡灰綠體盤繞在樹上的東西嗎?”


    她點點頭。


    “那叫‘女蘿’,常生在雲霧帶的鬆柏植物上。,這是‘薺菜’,可供蔬食,也是藥材,可治水腫、止血;那是‘蒿本’,可治頭痛,散寒、去濕……”


    沿著山坡綠地,一畝一畝田地種植了許多蔬果及各式藥材,他們策馬再往上走時,看到更遠處的山巒上方皆有白頭。閻冥指著上方的積雪道:“那裏是介於多年積雪區的下方,長有許多雪蓮。”


    策馬再往下走,前方有一清澈碧湖,倒映著山巒美景。


    “這湖中有魚貨,在群山中更有珍禽異獸,認真說來,天堂山就是一座資源豐富的寶山,讓我跟我的人得以在這裏過著安穩的生活。”


    見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下,她想,也許是想到黑衣人上山一事。


    “為了維護這樣的生活,一直以來,對我有所求卻危害山莊安全的特異分子,我就不再與之交易,所以,總會有人幫我處理那些妄想打擾這片寧靜生活的人。”


    她靜靜傾聽,明白這種方式的陪伴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天堂山從入山隘口,到所有的出入口處,我都有設崗哨,但經過這次事件後顯然不夠,有人有著飛天遁地的本領,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那些黑衣人通過崗哨,且在沒有驚動任何人、沒有打擾這村莊裏百姓的情況下,順利進到山莊內。”他抿緊了唇,“當然,這裏離漢陽山在極遠,又有高山森林遮蔽,那日的警訊彈這裏也聽不到,他們才得以這麽快樂的過日子。”


    她點頭,剛剛那些村民臉上的欣喜與自在,與山莊內奴仆們臉上明顯的不安相比,差距極大,可見他們對那些黑衣人夜襲一事,毫無所悉。


    “隻是,我們這樣一路走下來,怎都未見到崗哨?”她忍不住提問。


    “你若看見了,他們就得馬上離開天堂山。”


    自從被黑衣人摸上山後,他已下了指示,崗哨的位置天天變動,而且,隱藏在山林之間,讓已經潛進來的內應無法再將崗哨位置及換班時間的資料送出去!


    “一切看來都是如此平靜,怎卻令人好不安?”她看著眼前沉靜的山巒美景,喃喃低語。


    他將她緊緊的擁住,“我帶你走這一趟,目的不是要你憂心的,還是……你對我沒有信心,怕我不能保護你?”


    “不!我相信你,隻是你要保護的人那麽多,肩上的責任太重了。”


    明白她不忍、為他心疼,畢竟相處了這麽久,他知道她的心腸有多柔軟,她不知道的是,有了她,他肩上的重擔一點也不重,她總能使他煩躁的心平靜下來。


    “隻要你在我身邊,再多的責任,我也扛得下來。”終於,他還是說了最深的心底話,而後輕輕的吻上了她的唇……


    兩人共騎迴到山莊後,閻冥前往議事廳,秦樂則讓晉婆婆拉到自晴樓去問事。


    主子有交代她,這段日子,要她老太婆多陪陪秦樂,可她到自晴樓找不著人,又聽到丫鬟說是跟主子出門,她不禁困惑,在這個時間點出去可真敏感啊,現下人終於迴來了,她連忙問明狀況。


    沒想到,這一間之下才知--


    “主子竟然帶你到村莊去?!”


    晉婆婆一臉驚訝,那裏可是漢陽山藍的另一個秘密,是大量種植並培植許多珍貴藥草的地方,就連山莊裏也隻有特定幾人可以前往,但不得不說,在眾人都對她發出質疑聲音時,主子這個力挺她的動作可真是窩心!


    “對啊,他--”秦樂臉上的笑容突地一懂,臉色刷白。


    “怎麽了?”晉婆婆被她臉上的變化給嚇壞了,忙問。


    “好痛好痛……”秦樂捂著胸口,隻覺一股劇烈的痛楚先是在心口凝結,接著往四肢百骸蔓延,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是病發的時間到了嗎?


    晉婆婆急急扶著她上床躺著,“我去找主子--”


    “不、不要……”她咬著紅唇,一手拉著晉婆婆的手,痛苦的問:“今天、今天是幾日了?”


    聽她說了個日期後,秦樂臉色悚地一變。天啊,這段日子裏發生的事情太多、時間過得太快,又因為隻顧著擔心閻冥跟山莊的安危,她竟然忘了發病的時間就在這一、兩天。


    “痛、心好痛!”心口愈來愈痛,迫得她蜷縮著身子,在床上翻滾起來。


    晉婆婆看得膽戰心驚,“不成、不成,你不會被下毒了吧?”晉婆婆很清楚,這次黑衣人摸進山莊的事,有好多人都認為是她在搞鬼,可能一時氣憤就……


    秦樂的唇已被自己咬出血來,她劇烈喘惠,緊緊抓著殘餘的最後一絲理智,就怕自己崩潰自盡,“不、不要去叫爺……這是、這是舊疾,不關任何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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