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十七這次是真的慌了分寸,以往看林佑華與人打鬥之時,一招一式皆是那般隨性灑脫,好像入了那風中,無拘無束。


    故而,仙道之上,怎麽也得有他劍十七一把劍才是。


    可現在看來,當真正的爭鬥來臨,腦海之中的逍遙數蕩然無存,有的隻是木訥,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那樣立在地上,看著褚坤那泛著兇狠勁的拳頭直直朝著自己砸來。


    “老爺,他怎麽了?”作為餘安年身邊的貼身馬夫,詹問的確是個高手,饒是他那樣的修為,還是看不透劍十七下一步動作是什麽。


    餘安年屏氣凝神,這些大場麵雖然沒有見過,可小的較量那是時刻都在上演,眼下這場較量對於他來說隻是小孩子摔跤,鬧著玩罷了。意外的是,即便是這樣不入流的打架,他還是看的很用心,眼睛一直注視著劍十七的一舉一動,因為他也想要知道,毫無修為的劍十七,該如何化解一位十星魔法學徒的力一擊。


    “那小子該不會是藏著什麽殺招吧?”站在一旁的鍾杜笑意稀疏,跟番鴻軒說著。


    “不知道,先看著。”


    兩人收起了之前的態度,番鴻軒對於這場戰鬥甚至有些提心吊膽。對麵畢竟是龍虎山上的人,青嵐仙宗可沒有一個是好惹的,特別是那個叫林佑華的男人,在他手上番鴻軒吃盡了虧。作為青嵐仙宗最小的一名弟子,身上沒有修為,但不代表會沒有一點後手,他不認為林佑華會這樣簡單的一走了之,任由這個小師弟來參加這次比試,這便是他最為擔心之處。


    有句老話說得好,‘以不變應萬變’,天知道林佑華是不是教了他什麽絕學。


    “怎麽辦?怎麽辦?”


    心跳動的異常劇烈,劍十七雖然強行壓下了身子與心髒的互動,卻不能夠控製手腳了。


    溫室裏的花朵,終究是經不起風雨的摧殘。


    劍十七就是龍虎山上那一朵被精心嗬護的花,從小到大倍受師兄師姐的寵愛,雖是孤兒,卻不曾做過挑水砍柴的活兒。好吃的他是第一個吃的,好玩的他是第一個玩的,也就是修行,他沒有沾上邊,即便如此,青嵐仙宗唯一的三品仙器斬秋劍,師傅也隻給了他用。


    貧素之下的金貴身子,是那樣不堪一擊。


    “去死!”褚坤傾盡力,一拳轟擊在劍十七胸口。


    “轟!”


    驟風過境,襲來的力道將劍十七瞬間撞飛出去,在空中翻騰了幾個來迴之後,重重跌落在地,之後像條死狗一樣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空氣突然凝固了,連褚坤都以為劍十七藏著什麽大招,就等自己拳頭擊來的瞬間一並迸發。他站直了身子,“這…就完了?”對於他來說,這連熱身都算不上,看著此刻的地上劍十七的樣子,好像是真的完了。


    番鴻軒也一下沒有緩過神來,提防著的心落了個空,很不自在。


    “番兄,我們是不是過於擔心了?”鍾杜呢喃了一句。


    天地交錯,日月顛倒,黑與白匯聚成的巨大漩渦將劍十七然吞沒,索性有一股鑽心的痛,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前所未有的羞辱更比那疼痛讓他難以承受,似乎在這一刻,龍虎山塌青嵐消亡,仙道就此崩卒。


    “老爺,結束了。”


    餘安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願意相信眼前早有預料的一切,這樣的結果,對於一個毫無修為的孩子來說,太過殘忍了,數息過後,他還是重新坐迴了椅子上。事實便是事實,這天下間的殘忍,他見過太多,隻是不知為何,對眼前這位青嵐仙宗的十七弟子過於上心。


    輕聲交待了一句:“詹問,你去看看,若是活著,就帶下去醫治,若是死了,便找個好地方葬了吧。”


    雖說人總會有多愁善感的時候,他這個餘老爺也不例外,可詹問卻是不明白,這一路南下,遇到過許多不平之事,見過了太多可憐之人,如今這迴程之際,一個小小龍虎山上微不其微的弟子,卻讓他起了憐憫之心。


    此行本該盡早迴都不宜徒生事端才對,連這次觀看比試詹問皆是不想耽擱的,奈何拗不過餘安年的執著,這才留了下來。看其他兩個門派的模樣,顯然是狼狽為奸混為一團,照這個情況之下,青嵐仙宗戰敗,便是意味著這場比試結束了,那麽理應乘早啟程。現在卻要他去查看落敗弟子的死活,還要料理他的後世,詹問實在是難以接受,說了句:“比試結束了,我們該啟程了。”


    餘安年迎上了詹問堅持的目光,歎了口氣:“也罷,我天朝的可憐人還少嗎?也不差這一個了。”


    正當他們要離席之際,地上的劍十七終於有了動作。


    疼痛撕裂著肉體,屈辱割刮著靈魂。


    萬千的難過並會一處,一腔怒血破口噴出。


    “啊!”


    盡管曲折,盡管艱難,盡管時刻都伴著黃泉,可劍十七還想試試,仙道之上會不會也有屬於他的一柄劍,舞劍成花,刻畫出絕世美景,供天下人讚賞。


    於是乎,他緩緩起身,便是幼小的身軀,還便是倔強。


    慢慢地,劍十七重新雙腳立著地,頭頂著天,手握著劍。


    豔陽照耀在他身上,依然會有一道筆直的影子,向所有人訴說著他其實還好。


    看到這一幕,餘安年不禁笑了笑,“詹問,你看看,少年當如是。”他再次坐迴了椅子,連連點頭忍不住讚歎一句,“筆直的身板,筆直的劍,挺好挺好。”


    十星魔法學徒的力一擊,姑且不說力道幾何,卻也絕不是一個未修行的孩子憑著肉身能承受住的。看著此刻的劍十七,詹問不禁自問:“他到底是怎麽站起來的?”


    “還能站起來?!”褚坤眯著眼睛,對於劍十七站起來的事實覺得不可思議,“那麽,接下來,你去死吧!”


    “岩變,掌中岩。”


    天地之間,有不同屬性之力。


    魔法師便擅於利用此處來修行,由於不同之人有著不同的身體,對於外在的感應自然不會相同,故而有人對風感應強,便會學習風係魔法,而有人對火感應強,自然會考慮火係魔法,根據每個人對不同屬性的感應來學習相對應屬性的魔法,找到屬於自己的路子,修行起來自然是要輕鬆許多。


    用天地之力凝集成形附加攻擊,這是魔法師必修的一門功課,卻也是最為實用的殺招。


    褚坤將天地之間的土屬性匯集於掌,使得手掌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岩石,得岩掌助力,攻擊威力必將翻倍。


    褚坤匯集岩掌再度殺來。


    那邊劍十七依舊沒有動作。


    倒是急了餘安年,喊了一句:“難不成你的劍是擺設?出劍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劍十七幡然醒悟:“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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