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城,長街上。


    一匹快馬拉著一架馬車在街上狂奔。


    巡城的守衛們皆是看到了那狂奔而過的馬車,卻沒一人敢上前攔住,隻因,那駕車的人是學堂李先生。


    “先生什麽時候把我的白靈帶了出來?”馬車內,東方彧卿探出了頭,看到那掛了兩個酒壺在耳邊的白靈,有些無奈。


    若不是上了馬車,他還發現不了,那前麵拉車的,竟會是自己安置在學堂後院的白靈。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


    平日裏不近生人的白靈竟然會老老實實的拉車。


    “謫仙人,自然得是白衣配白馬。”李長生躺在馬車前,喝著百裏東君釀的七盞星夜酒。


    在馬車之後,幾批人從遠處而來,緊緊跟隨著馬車。


    李長生自然是早就察覺到了身後跟著的人,不過卻沒有理會。


    行至兩個時辰後,燈火闌珊之處。


    天啟城,教坊三十二閣。


    世家公子鍾愛之地。


    琴樂迴蕩,婉轉悠揚。


    毗鄰暖閣之上,戴著麵紗的月落緩緩來到窗台旁,低頭看向那從馬車上下來的少年。


    “去吧。”東方彧卿從馬車上下來,拍著百裏東君的肩膀。


    釀一壺桃花月落,掛在天啟城的最高處。


    百裏東君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刻。


    他重重點頭,轉身躍到仙人指路台中間的高台處,將手中釀好的桃花月落掛在了高台上的桅杆上,隨後看到那暖閣之中得人,對其深深一禮。


    做完這些,百裏東君這才轉身朝著馬車走去,沒有告別,因為他知道,最好的告別便是那壺桃花月落。


    那是儒仙對她的承諾,也是他對師父的承諾。


    四人行至城門,三個少年從馬車中走出,轉身看向身後國都天啟。


    “此一行,不知多久才會迴來。”百裏東君感歎道:“師兄,你也要隨我們一起嗎?”


    東方彧卿沉默片刻,迴道:“我答應了先生,隨你們走一段,但應該不會太遠。”


    “不會太遠是多遠?”


    “行至易水河畔,那裏有去江南的水路,我想去趟江南。”


    一旁,司空長風也說道:“百裏東君,我也不能隨你一起走了。”


    “你也要去江南?”百裏東君一愣。


    司空長風搖了搖頭,開口道:“不,我與人還有約定,此行來天啟還有其他要事在身,事情辦完或許還要迴藥王穀再待一段時間。”


    百裏東君陷入沉思,許久後,開口問道:“一段時間是多久?”


    “三年。”司空長風頓了頓長槍,說道:“到時我自會去找你。”


    百裏東君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半壺秋露白丟給了他:“下次再見,我會名揚天下,所以你可不要忘了一定要來。”


    “好!”


    司空長風同樣點了點頭,將那半壺酒掛在了銀月槍頭上,隨後轉身迴了天啟城。


    等到看不到司空長風的背影,百裏東君這才坐迴了馬車中。


    易水河畔旁。


    戴著惡鬼麵具的姬若風手持無極棍,等候許久,直至一架馬車從天啟城的方向駛來。


    “籲——”


    馬車在身前停下。


    “果然還是來了。”駕車的李長生歎了口氣。


    姬若風隔著數丈,說道:“我想知道一個答案,若是先生能親口告訴我,我便就此退去。”


    “姬若風,你很聰明,不過你以為能攔住我?”


    “若是在這之前,自然是攔不住,可先生如今還有武功在身?”姬若風提起無極棍,緩步上前,一字一句道:“我很好奇,一個人縱橫學堂三十載,卻偏偏在這三十年前,沒有絲毫信息傳出,如今又剛好過了三十年,先生卻要離開天啟,所以,我不得不猜測,現在的先生,恐怕早已沒了武功。”


    姬若風每往前走一步,身上的棍勢便濃了一分。


    直到來到馬車前不足一丈的位置,馬車內,百裏東君突然躍出,右手搭在腰間的不染塵上,就準備拔劍。


    可那一劍還未出動,便被一隻手給摁了迴去。


    “你不是他的對手,還是我來吧。”一道聲音自百裏東君身後傳來。


    姬若風抬頭望去,卻看到一劍寒光已經襲來。


    迎著那一劍,姬若風後退一步,提起無極棍,便掄在了秋霜的劍身之上。


    東方彧卿從馬車上一躍而起,舞劍刺出十朵冰花,隨著他一劍揮出,十朵冰花飛向姬若風。


    “東方彧卿,你竟然也在這裏!”


    姬若風從飛花中抽身而退,一棍卷起易水浪花,萬重疊浪掀起,勢要將那空中舞劍的東方彧卿砸落。


    若是在此之前,這一棍,東方彧卿定然抵擋不住,可喝了七盞星夜酒後,他現在已經突破了大逍遙,一劍落下,寒霜盡灑。


    那被無極棍掀起的浪花,被那灑落的寒霜盡數凍結,隨後又被斬斷。


    劍光四溢,鋒銳難擋!


    姬若風瞳孔一縮,語氣有幾分波瀾:“你是大逍遙了!?”


    在東方彧卿初到天啟的時候,姬若風便與他交過一次手。


    雖隻是試探,但也知道了他不過是扶搖境的實力,可這才過去短短一個月,對方竟然突破到了大逍遙!


    更何況,百曉堂的情報裏,東方彧卿初到天啟時,便已根基受損,想要突破本就不易。


    姬若風震驚之際,東方彧卿卻已經拔劍而來。


    秋霜掃落,海浪成冰。


    寒意徹骨,在海浪之後,漫天花雨忽得出現。


    姬若風一棍砸出,卻見,東方彧卿的身影化作飛花消散,下一秒,又出現在他身後,一劍開花。


    “幻術?”


    早已知曉東方彧卿的招式,雖然對剛開始他所展現出來的境界有些震驚,卻也僅次於此。


    隻見,姬若風腳步虛晃, 乘風踏雲步連踏數步,幾個轉身,便躲過東方彧卿的一劍開花,最後他沉喝一聲,當頭一棍落下。


    東方彧卿臉色平靜,秋霜舉過頭頂,將這一棍接下,隨後一掌拍出。


    兩人你來我往,不過數息之間,卻已交手百招不止。


    姬若風踏著乘風步退後幾步,望著那落於易水中的東方彧卿,其腳下,河水成冰,就那樣漂浮在了易水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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