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巔,隻有寒風唿嘯聲。


    哢嚓!


    一聲異響打破了凝滯的氛圍。


    沃倫斯低頭看著與白雪幾乎融為一體的碎石。


    “不看看嗎?”


    葉知側頭隨意瞄了一眼。


    “不必。”


    玩家每天試圖找他八百遍,一不留神,忘記拒絕他們的通訊請求。


    契影石碎了便碎了,大不了迴去後再給他們一塊。


    他接過那塊雪神神格。


    一股沁人心脾的力量從手掌傳至全身。


    初步估計,裏麵至少有六位數神力。


    見他盯著神格不知道在想什麽,沃倫斯適時開口。


    “你現在是大魔導士,擁有堪比神明的精神力,與我的神格相融,足以直接成為中等神明!”


    “你有什麽可猶豫的?”


    沙,沙。


    他像葉知剛來時一樣,一步步靠近,伸出依舊拿著天空之神神格的右手。


    “來吧,繼承我的權柄,繼承天之神的信念,掌握神明的偉力,你就是命定的救世主!”


    這番說辭,不僅沒說服葉知,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葉知合上手心,語氣不善。


    “原來你在這個時候,已經學會了惡心人的神棍手段?白費我一番口舌。”


    沃倫斯皺眉:“你僭越了,亡靈!”


    “怎麽,你想著搶我人頭複活,還要求我心懷敬意?”


    葉知嘲諷道。


    他把玩著手裏的雪神神格。


    沃倫斯不解:“搶人頭?”


    “也對,六百年前天空之神將你喚醒時,也不知道你等到的人會是我。”


    葉知將神格放在桌麵輕敲,像是一首節奏輕巧的曲子。


    “那換個說法,你從我這了解到,成神之後的你本性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內心卻毫無變動,依舊想著強迫別人成神?”


    沃倫斯沉默了片刻。


    “神力本身沒有好壞,你是救世主,注定和我們不一樣。”


    “憑什麽?”


    葉知反問。


    “你就這麽堅信,兩個隻知道放屁話的老東西看見的未來?”


    “他還說過諸神黃昏爆發的信號,是光明神死亡。”


    “結果死的是智慧之神,那老家夥一直活到了最後,成了僅存的幾位勝利者,死於信仰之力反噬!”


    “你明明能用神覺通曉感覺到,我對所謂的救世主屁話完全不在意。”


    “要不是還需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對它的未來根本不關心!”


    “如果立即出現一條時空裂縫,能幫我離開這糟心的世界,我絕對不會多看這爛攤子一眼!”


    “去你的救世主!”


    砰!


    葉知將雪神神格拍在桌上。


    冰晶一樣的神格,在桌麵彈跳了幾下,順著棱角滾迴葉知手邊。


    “唿——”


    葉知理了理衣領,暢快地吐出一口氣。


    “舒服了。”


    他從見到對方那張臉開始,就想罵了。


    沃倫斯怔愣在原地,被突如其來的信息量衝擊,沒在意對方話語間夾雜的髒話。


    隻顧追問:


    “光明神活到了最後?”


    他眉頭深深皺成“川”字。


    “不可能,如果光明神沒死,諸神黃昏不可能發生!”


    這股自信不僅來自時空雙神的預言,也來自他所有用的記憶。


    光明神所掌握的光明權柄,不僅對世人有影響,也同樣約束著其他神明。


    光明大於黑暗,他們怎麽可能打起來?


    “人都是會變的,神更是如此,就像你想象不到,一千七百年以後的自己長這樣。”


    說完,葉知終於從精神海中搗鼓出了屬於雪神的神格,投射在前方。


    一位白發白膚白衣,如同冰塑一般的神明,被鐵鏈牢牢捆綁在黑色十字架上。


    與旁邊黑發黑皮的神明做對比,仿若兩個極端。


    一個充滿野性,仿若沙漠帝王。


    一個陰柔俊美,像是教堂中千篇一律的神像。


    氣質大相徑庭。


    沃倫斯瞪大了眼睛,身體不自覺地後退。


    “這是……”


    “是你自己。”


    葉知疲憊地扶著腦袋。


    幸好前不久將對方“清理”了一遍。


    不然,中途對方醒來,想再抓迴去就不容易了……


    精神力快速流失的副作用過去後,他盯著沃倫斯震顫的眼睛,認真道。


    “你自詡神明與眾不同,就算未來會改變,也不過像人的記憶,每個階段都在討厭過去的自己。”


    “那麽這個自己,你能接受嗎?”


    能從惡劣的沙漠中殺出一條血路,在新神稀少的古代找到成神的辦法。


    沃倫斯·溫特裏安的性格,絕不像他的名字一樣溫和。


    在滿大陸遊曆過程中,葉知曾找到過對方成神之前留下的痕跡。


    能殺死族長,率領弱小的部落一步步統治整個沙漠,創造奴隸製封建王朝的英雄王。


    最瞧不起的,便是高掛教堂,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像。


    下一秒。


    一股白光閃過,白發神明連人帶十字架,一同碎成粉末。


    【叮!神力值+11!】


    葉知將自動彈出的信息關閉,詫異看向對麵。


    “看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接受不了。”


    “夠了!”沃倫斯出言打斷。


    他睜開眼,話語間流露出不容忽視的肅殺和威嚴。


    “這就是我的未來?”


    “被信仰之力反噬,無力打破諸神黃昏的結局,隻能像鼻涕蟲一樣,吸附在別人的腦子裏維持最後一絲自我?”


    “一個連自己容貌都沒法掌控,隻能當娘炮的廢物?”


    葉知幹咳了兩聲,沒把真相說完。


    其實,未來的對方還享受當娘炮的。


    平複好心情後。


    沃倫斯重新抬眼。


    “我明白你為何拒絕成神了。”


    他看著手中湛藍色的神格。


    “裏麵恐怕也帶著天空之神的神明分身。”


    天空之神卡裏爾,壓根就不在意艾爾提亞的未來!


    交予本源神格,不過是認為救世主最有可能成神,奪舍了沒壞處。


    此後。


    兩人麵對麵沉默了許久。


    是沃倫斯率先動了。


    他將手中的神格遞了過去,目光複雜。


    “雖然你說自己不是救世主,但我能感知到,你確實在做著救世的舉動,它屬於你。”


    “隻是,不成神,你要如何使用神格?”


    葉知將第二枚神格收好,想了想迴道。


    “這是我自己的事了。”


    “我的確在嚐試阻止世界毀滅,不過隻是為了還人情,跟救世主沒關係。”


    沃倫斯無奈地搖頭。


    “我隻是一抹即將消散的意識,你不必對我如此戒備。”


    “臨走前,我想送你一件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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