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黔冷笑道:“不是,那又是什麽?我要跟你結拜,簡直是平白降了輩分,官爵又不能晉升,你給說說,有什麽好處?”


    玄霜侃侃而談,道:“我懷著一片仁義之心,憐你是個人才,特來救難於水火。我額娘讓你辦事,隻為了她一己之私,陸大寨主心係天下重權,難道僅為幫她報家仇,給使喚的團團轉?等你沒了利用價值,也就沒了活著的必要。你知道,我是未來的太子,就算起事不成,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帝,你若是願意替我效勞,咱們可以一起謀奪權位,共掌大事,豈不比你畏偎於女人衣角更有意義?”


    陸黔隱約有了些心思活動,試探道:“真奇怪,我還從沒見過,像你們這樣陣線兩異的母子……”玄霜道:“官場無父子,古來爭位司空見慣,難道就該有母子了?你別急著感歎,說,到底是跟著我混,還是跟著我額娘混?”


    陸黔心思潮湧,他處事力求精細,絕不容自己稍稍吃虧,盤算著:“韻貴妃非等閑之輩,看她處事手段即可略知一二。我給她辦事,隻是她棋盤上的一顆走卒,隻能前進,不得後退,等著被強者吃掉,也是為了助她成事,太不合算。小孩子好騙得多,如果我掌控了未來儲君,奪得大位的日子,還會遠麽?或是她母性大發,我還可以利用她的兒子,逼迫她就範。”


    這筆賬怎麽都是如此劃算,點了點頭,裝出一臉恭敬道:“那當然是跟著您了,小主子,以後我就是您的仆人,您說朝東,我不敢朝西。我那個不孝弟子程嘉華,還要勞煩小主子替我料理了。”


    玄霜笑了一笑,假裝沒聽見,道:“甚好,孺子可教。”向梁越一指,道:“這個人已經被你折磨成了廢人,你要麽就殺了他,要麽就放了他,別再半死不活的拖著。”陸黔連忙擺手,道:“那可不行,他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仇家,不將他碎屍萬段,怎能饒他?你要我對他手下留情,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玄霜道:“你能捉到他,是利用著他的俠義心腸,勝之不武。再說要報複一個人,也不是非要讓他死。看他現在這副樣子,死掉反倒是一種解脫,而若讓他活著,他也再無法享受人生歡愉,當人到了這種地步,日後的漫長生命,都會成為負擔。與其讓他一了百了,不如讓他生不如死。”


    陸黔冷笑一聲,抬腳踢了踢梁越腰眼,道:“挺能幹啊?你到底是撒了什麽彌天大謊,竟能騙得他對你產生了同情?你是自己說出來,還是要我拆穿你?”梁越閉目不理。陸黔轉頭看向玄霜,一根手指還衝著梁越的鼻子,冷笑道:“小主子,你受騙了,你當真以為,站在你麵前的這位梁大掌門,就是個俠肝義膽的好漢子?”


    玄霜想到他既肯孤身支援華山危難,對江湖同道急人之所急,自然頗富道義,反問道:“難道不是麽?”


    陸黔笑道:“當然不是!這小子不好意思承認,我替他說。大致的經過,的確與他所述相差不多。但他答應下山,根本不是為了義氣,而是為女色所迷。


    當時他一聽別人拜托他救難,一張臉立刻就拉長了,什麽理由也找出來了,什麽教弟子練功脫不開身啊,什麽路途遙遠照應不及啊,是了,‘遠水難救近火’,什麽給八十老母過壽啊,一股腦兒都丟出來了,當時那架勢,已經準備好要轟人了。


    跟使者同來的,有個美貌小姑娘,對他幾滴眼淚一掉,他就沒轍了,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別哭啦,我梁越還沒怕過人,祭影教一群魔鬼,師叔給你擺平,啊。’竟然就自稱人家師叔,上手可夠快的。後來他們同行趕路,梁越小子那是叫做樂不思蜀,就盼著晚一天到華山,也好多瞧這小姑娘幾眼。


    走了幾天,那小姑娘半道上不見了。梁越小子不樂意了,直嘟噥著要迴去,橫挑鼻子豎挑眼,硬說是他們帶錯了路,就想打道迴山。我手下人哪能這麽輕易放他過關,這才說破臉動起手來啦。”


    玄霜心道:“帶著從屬去昆侖鬧事的美貌小姑娘?他……他說的莫非是小璿?哼,該死的梁越,敢吃小璿的豆腐,還要做她的師叔,那你成我的什麽人了?”追問道:“那個女孩子……她現在在哪裏?”陸黔笑道:“不知道啊,我也正找她呢,她拿了我要的一本秘笈,還沒交給我。”


    玄霜歎氣搖頭,對梁越心生惡感,道:“算了,私家仇恨,外人沒資格說三道四,我也不插手了。你去辦另一件事,幫我給殞少帥帶一句口信……”


    陸黔道:“你沒說笑話吧?那暗夜殞……你當我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還有腰上,挨他那一腳踹上來,我十天半個月都得趴著睡。我躲這瘟神還來不及,你還讓我湊上前去挨打?就是讓我去見猛虎雄獅,也比見他好得多。當跟班的在外頭丟臉,不也折您的威風?”


    玄霜臉色陰沉的道:“哪有這麽誇張了?我跟他是朋友,有些事既然給我聽到,就不能裝作不知。你就去說,楚夢琳小姐已經死了,讓他不要聽我額娘的任何攛掇之言。”


    陸黔苦笑道:“老天,我說小主子,我叫你小祖宗了成不成?您神通廣大,跟誰都能交上朋友,我可沒這份本事啊!他對我原本就是高興了甩兩巴掌,不高興了……哎,你還讓我去給他說夢琳的死訊,他不當場把我劈了才怪。不行,你就是把我丟進毒蛇群裏,或許我生還的可能還會大些。”


    玄霜道:“真囉嗦。算了,省掉前半句,你就告訴他別聽我額娘的話,詳情……我以後再解釋。”


    陸黔道:“那也不行,我看他為人挺忠心,現在一門心思跟著韻貴妃辦事,我去冒上一句,那是我挑撥他倆主仆之情,他還是不會饒我。”


    玄霜喘了幾口粗氣,雙眼微眯,瞳仁翻白,道:“你就說,這些話是我玄霜說的,跟你全不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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