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遠程急道:“我不走,我要帶你一起迴去!”崆峒掌門微笑道:“他要走,隨時請便,但二位要一齊走,就非得同貧道做這個交易不可!千做萬做,蝕本生意不做,我對你們已很寬待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挑戰貧道的耐性,對你們沒什麽好處。”


    楚夢琳輕聲道:“可是,劍不在我身上。”崆峒掌門道:“對啦,如此貴重之物,自然不好隨時帶在身邊,定是藏在一個極穩妥之處,是不是?”楚夢琳心道:“我如能騙得他去戰場助陣,此人詭計多端,想來也能幫上不少忙。”裝作下定決心一般,衝著崆峒掌門勾了勾手指。


    崆峒掌門剛要附耳過去,忽然臉色一變,喝道:“什麽人?”反手一揮,數點銀芒閃過,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接著樹叢微微顫動,走出兩個人來。前者身穿綠衫,額上係了條白頭巾,一副土匪嘍羅打扮,後者是個少年,衣裳簡陋,卻透出一股難掩的貴氣,右掌緊按左臂,顯然被擊中受傷的正是他。


    那少年透過指縫,見到傷口滲出的鮮血呈現黑色,反手一劍,竟將整條胳膊齊肩削下,接著右手“啪啪”連點幾處止血大穴。楚夢琳見慣血腥,此刻也不禁乍舌,這人對自己也能如此狠心,對他人更是不會容情。湯遠程見一截血淋淋的手臂被拋在地上,起初仍隱有顫動,胃裏翻滾,險欲作嘔。


    崆峒掌門冷笑道:“哪裏冒出來的小賊,欺到你道爺頭上來了?中了我的梅花鏢,尋常人當場即死,武功高強者也活不過幾個時辰,總算你有幾分硬氣,及時舍卻一臂,否則到時劇毒侵入心脈,大羅金仙也救不得。”那少年疼得不住倒抽冷氣,聽到“梅花鏢”三字,登時一怔,叫道:“師父?”抬起頭來。崆峒掌門一見他麵貌,也是一怔,愕然道:“嘉華?”


    原來那少年就是程嘉華。崆峒掌門早年雲遊四海,曾以武林高手的身份,當過陳府的座上賓。陳未尚家大業大,便接了兄弟程氏一家到府上同住,程嘉華自幼好武,常纏著崆峒掌門指點幾招,崆峒掌門拗不過,卻也不願將門戶功夫外傳,隨意教了他些粗淺功夫,兩人雖未行過正禮,仍有師徒之誼。這富貴公子吃不起苦,資質也非甚佳,崆峒掌門得知陳家滅門,也沒感有何遺憾,突然在荒山中見到他,這才吃了一驚。歎道:“嘉華,你也太心急了些,早知是你,師父怎會不賜解藥?你也用不著斷臂了。”


    程嘉華咬牙道:“性命交關,片刻耽誤不得。假如對方不是師父,我哀求也是無用,誤了時辰,毒氣攻心,那就一命嗚唿了,弟子不敢冒險。對敵人須斬草除根,免除後患,對自己也絕不能放縱,這是師父您當年的教誨,弟子時刻謹記於心。”


    崆峒掌門嗟歎不已,又道:“聽說你家逢不幸,師父卻無能為力,深感慚愧。你怎麽會在這裏?”程嘉華咬牙道:“弟子為複仇大計,自願上山當土匪,大寨主要我先去立一樁投名狀,再做考量。”湯遠程道:“什麽是投名狀?”


    程嘉華仍存一身傲骨,白了湯遠程一眼,冷笑道:“不學無術的鄉巴佬!”崆峒掌門斥道:“他是我新收的小徒兒,是你的師弟,怎可以大欺小?”楚夢琳解釋道:“所謂投名狀,便是要你自表忠心。空口無憑,須得先去取一人首級迴寨,自犯命案,斷卻了迴頭路,當家的才信任你再不會出賣山寨。”湯遠程道:“這……那不是太壞了?”楚夢琳冷笑道:“土匪哪有不壞的?若是好人,還怎會上山當土匪?”


    程嘉華道:“你說的不對,皇帝昏庸無道,普天下曾有多少克己複禮的良民,均是在苛政重壓下被逼上梁山……”轉頭看到她麵容,與囚車中的陳香香絕無二致,話聲驟止,隨即惡狠狠的道:“你……你是楚夢琳?”


    楚夢琳自忖此前從未見過程嘉華,不解是哪裏得罪了他,給他這惡劣態度唬了一跳,倒似是懷有殺父殺母的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暗覺莫名其妙。


    湯遠程喜道:“原來你們早就認識?那可……”程嘉華戟指怒道:“小子滾開!楚夢琳,我來問你,就是你給我表妹易容,害她無辜身死,魔教奸賊又滅了陳家滿門,是不是?我今天就殺了你這萬惡妖女,為我枉死的親人報仇!”提起劍向她刺去,雖隻剩獨臂,盛怒下威勢仍是有增無減。


    楚夢琳看他雷霆暴擊之勢,心生膽怯,但想:“崆峒老賊還要利用我去取殘影劍,絕不會任由我給人殺了。”擺出凜然不懼的神情,輕蔑的看著他。果然崆峒掌門從旁閃出,兩指夾住劍鋒,輕輕一翻,就將劍身扳為兩段。程嘉華的家傳寶劍已在上山時就獻給了大寨主,現在拿的隻是一把尋常木劍,他武功根底又差,自然全無威力,急得頓足叫道:“師父!”


    崆峒掌門道:“有話好好說,誰教你隨便動刀劍?這個人對師父還有用,你不能殺她。想立投名狀,這兒不就有個現成的?”說著朝那綠衣嘍囉一揚首,卻是在幾句話間將程嘉華的深仇大恨“化繁為簡”,又道:“像這種貌不驚人的小嘍囉,山寨裏怕沒有個成百上千,當家的哪能一一記得?你割了他的首級去邀功便是。


    如果問起和你同來的屬下,就說給點子殺了,對方武功了得,你給他們砍斷了胳膊,仍然拚死拚活的解決了一個。”


    他話音剛落,頭頂忽聽有人怪笑道:“謊話編得挺溜,敢用我的人就地取材,崆峒牛鼻子老道,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哪,哈哈哈哈!”聲音冰寒如陰梟夜啼,其中又夾雜內力,周邊樹冠震下層層落葉,湯遠程已感耳膜嗡嗡作響。


    崆峒掌門提氣喝道:“尊駕何人?”他聽出對方內功深厚,隻怕還在自己之上,敵人根底尚未探明,一切小心為上,話裏便帶有幾分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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