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神誌不清,但聽到楚夢琳指責沈世韻是“貪慕榮華,水性揚花”,仍是下意識的抬手便打,一掌後還覺餘憤難平,揚腕又想再打,江冽塵抬手一格,道:“李兄,你不覺得有些話挺有道理麽?她將自己罵得也夠了,你不用再打。”


    楚夢琳奇道:“你是什麽意思?”江冽塵道:“如你所言,正當原封奉還。曾有何規矩言道,日久必定生情?你與殞堂主也是從小一起長大,後為騙取斷魂淚,對豫親王投懷送抱,弄假成真;沈世韻想我給她全家陪葬,為攬權而嫁了皇帝,無非是攀得比你高些。”


    楚夢琳惱道:“那不一樣,我是動了真感情才要嫁他……我當然知道殞堂主待我很好,很照顧我,可我向來當他親哥哥一般,隻有兄妹之情,殊無男女之愛,即便再感激,我也不會嫁他。這是兩碼事,怎可混為一談?”


    江冽塵道:“怎麽,隻你一人會動感情?沈世韻就不能真心喜歡皇帝了?那美玉頑石,世人各有所愛。”


    李亦傑突然喝道:“江冽塵,你不必貓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造的孽,韻兒現在還是無影山莊的大小姐。皇上與我有雲泥之別,當然他為美玉,我是頑石,還有什麽好說?韻兒是堂堂的金枝玉葉,難道讓她跟著我這窮小子過活?她有了好歸宿,我代她歡喜,我祝福她!可是,可是……”嘴裏說著狠話,身子卻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楚夢琳嚇得忙叫:“雪兒姊姊,你快來看看李大哥!他……他這樣子不對勁啊……”南宮雪冷冷的道:“不用了,隨他去吧,如果他過不了這一關,但凡遇到一點小事就尋死覓活,永遠都隻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沒有人幫得了他。”江冽塵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若是他生就如此呢?”


    南宮雪微微動容,問道:“你說什麽?”江冽塵道:“得不到他的愛,並非你的過錯。他一向怯懦怕事,需要的伴侶是待其體貼寬慰,柔情似水,才會傾心於那沈世韻溫婉嫻淑。你雖足夠獨立堅強,但不時給他當頭棒喝,隻適於做良師益友,難為佳偶。”


    南宮雪默然不語,心直如撕裂一樣的痛,她常苦苦思索與李亦傑咫尺天涯,究竟是自己哪裏有所欠缺,而真相從未如此刻般明朗,卻也從無如此刻般痛不欲生。幽幽的歎了口氣,哀聲道:“或許你說的對,嗬,江少主,你真是事事精通。可我絕不會為迎合師兄而委曲求全,虛偽的假扮小鳥依人,我做不到,我也變不成沈世韻!”


    江冽塵冷笑道:“廢話,你要還有些自知之明,就別去東施效顰,沈世韻也是你能扮得出?這等奇才是世間罕見,絕非如你們所想中看不中用的尋常女子。”南宮雪聽得一愣一愣,半晌調皮的眨眨眼,笑道:“怎麽,你是在誇她?啊喲,我沒聽錯吧?原來你除毒舌之外,也會誇人?”


    武林中眾多享譽已久的前輩均經他冷嘲熱諷一通,貶損得一錢不值,而今聽其言下之意,卻似對韻妃娘娘頗為欣賞,還真想見識見識這位能令盟主大失常態,又得這狂妄魔頭倍加推崇的奇女子。


    江冽塵冷哼一聲,道:“是又如何?我不過據實而論,單看對方作為,與其身份地位無關。她的一舉一動,我盡皆了如指掌,以為躲在深宮中就沒事?我早晚會捉了她出來,且看這場遊戲究竟如何了局。”


    胡為帶頭拍起了巴掌,上前幾步,拱手作揖,笑道:“江少主說得精彩,小人真是今日才懂得了何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怪不得韻妃娘娘吩咐對您‘特別優待’。您與娘娘既是英雄惜英雄,何不到吟雪宮坐坐?促膝長談,一笑泯恩仇,到時娘娘開心了,皇上龍顏大悅,賞小人升官發財,也給您封個王爺當當,咱們豈不是各全其美?江少主,您是想騎馬呢,還是我給您找輛騾車?反正隻消吩咐下來,說一小人從一,說二小人從二,無有不遵。”他搓著雙手,上身前傾,滿是討好之色,這哪裏是押解囚犯,反是以座上賓禮節相邀。


    江冽塵未置可否,唇角微揚,淡淡一笑,胡為也忙咧開嘴笑得更歡。江冽塵終於開口道:“是她在求我見她,隻派個跑腿傳話的通報,有失誠意。另外要不要見,主權在我,何時閑來無事,不妨順路去瞧瞧,消遣須臾,也可使得。”


    胡為臉上笑容漸漸消失,腰板挺直,搓手的動作改為將指關節扳得哢哢作響,幹巴巴的道:“江少主,你也別忒將自己當個人物,說話不能客氣些?韻妃娘娘是什麽身份,她開恩召見,這是無上的尊榮,你就該感激涕零,俯地叩謝。我們如今對你寬厚,是娘娘要親手了結你這死敵,不想讓你給人胡亂殺了。自己好好掂量清楚。”


    楚夢琳心中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哼了一聲道:“沈世韻是什麽身份了?她在窯子裏做歌伎之時,撫琴唱曲,任人可聽,你看不起她舊日討生活混飯吃的營生是怎地?富商豪賈隻要給足銀兩,她也一律給足麵子,不管讓她做什麽,都不成問題,江少主,哦?隻是那些相貌平平的王孫公子同她一來二往,相安無事,你是怎麽惹得這癡情怨女千裏追殺啊?嘖嘖……”突然心有餘悸,悄悄向李亦傑看去一眼,見他無何反應,這才放下了心。


    胡為怒道:“大膽!”楚夢琳故作懼怯,道:“我可不敢跟你比大膽,韻妃娘娘讓你將沉香院的姑娘殺得一個不留,你卻抗旨不遵,私放院中的名花魁,該當何罪?”


    一旁那將軍麵色一沉,冷冷的道:“胡為,這是怎麽迴事?”胡為額上沁出汗珠,總不能實說韻妃娘娘便是昔時沉香院頭牌,賠著笑道:“卑職膽大包天,看那姑娘有些姿色,就將她金屋藏嬌,欲納其為妾。卑職迴京後,擔保立即將她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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